作者：水采田
“我虽喜好，不过你看菊人那面相，八成是喝不惯的”袁项城指着徐世昌痛苦的面容笑道。
“哈哈哈。”邝春华没什么顾忌，笑出声来。
“蔚亭有所不知，此事我也颇为苦恼，”张弼士饮一口白兰地，说起了他面临的困难：“我路过烟台之时，看到附近乡间山坡葡萄遍地，便动起了建酒厂的心思。
还拿船舱内存放的白兰地让当地百姓品尝，不过尝过之后，众皆表示喝不惯此等洋酒，还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酒好喝。”
说到这里，张弼士闷闷的将杯中白兰地一饮而尽。
“弼士兄，八成是此酒太烈，”袁项城又抿了一口：“如果能将浓度降下来，说不定会颇得百姓喜好。”
“蔚亭说的，难道是解百纳？”张弼士试探性问道，他有些惊讶，为何袁项城一个大清官员，会懂这么多西洋酒的知识。
“正是，弼士兄。”袁项城一笑：“田间百姓，大多还要劳作，喝些低浓度的酒是为了暖身健体，可要是像白兰地这种高浓度的酒下肚，那恐怕就干不成活了。”
袁项城知道眼前这个张弼士，就是大名鼎鼎的张裕酒庄创始人，这个酒庄在后世创立了远销海外的“张裕解百纳”葡萄酒。
解百纳，是一种葡萄酒的品类，大致指的是10-15度左右的低浓度葡萄酒，比白兰地这种40度的烈性葡萄酒要柔和很多。
张弼士最初创立的“张裕酒厂”，虽然引进了白兰地，但销量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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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酒庄后世经营者引入了低浓度酒类“解百纳”后，张裕的葡萄酒才一炮而红，迅速占领低浓度葡萄酒在中国的市场。
“不做白兰地，做解百纳！”
张弼士眼睛亮了起来，经过袁项城指点，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一条新的取材之道。
他再次站起，郑重地对着袁项城躬身：“多谢蔚亭提点，不日我就在烟台设厂办酒，定要将解百纳之名传遍天下！”
袁项城欣然受张弼士一躬，他之所以要和张弼士在这讨论这么长时间的酒，不是为了能让自己尽早喝上葡萄酒，而是让张弼士安心在北方，在他袁项城地盘内投资。
只有以张弼士为纽带，南洋资本才会进一步在东北落地扎根。
华人资金，他要争，不能全让李鸿章占了便宜！
如果不向南洋华人宣传他袁项城这里投资环境好，那他们凭什么不投资老家广东、福建，而跑到千里之外的东北来呢？
就这样，张裕解百纳的名号，提前40年降临在了华夏大地之上。
不过，他此次叫张弼士不远万里北上，可不止是开办一个酒厂和几个工厂就行了，他想要的更大。
“弼士兄，不知，你在南洋可曾开办过银行？”
宾主尽宜，酒过三巡后，袁项城缓缓开口，终于说出了自己最终目的。
第168章壹圆钱，初见工农业互补
“弼士兄请看，”袁项城从怀中拿出一枚锃光发亮的硬币，放在桌上，银光闪耀，让一旁浓白的东北鳜鱼汤都失去了色彩。
硬币正面印着一只盘踞的龙，上面环形分布着“三省造”四个大字。
背面当中写着“中国银币”，下面刻着“壹圆”
“这是我让人从英国人那里买来的制模，并且在仁川机器局试铸的银元。”
张弼士将银元拿在手上，仔细把玩，掂了掂分量。
“蔚亭，这是比照洋人鹰洋铸造的吧？”张弼士把银元放在桌上说道。
“正是，”袁项城再次拿出一枚银元，正是知名的墨西哥鹰洋：“同为7钱2分银元，含银量9成左右。”
喝了口鳜鱼汤，袁项城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指着说道：
“这银子足有1两，可在商贩交易中，还换不到含银量不到7钱的一枚银元。
相当于3成的银价，被这银元白白赚去。”
“为何会这样？”邝春华没接触过金融方面的知识，不解问道。
“自然是因为银元币制稳定，含银量有保证。而银两形态各异，大小不一，并且成色不一致，交易起来十分麻烦。
因此，商贩在交易中宁可使用银元，也不愿接收银两，规模越大的越是如此。”
袁项城说的是清末金融生活中的常见一幕，银两大多只能作为日常私人消费来使用，只要是涉及到对公场景，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银元。
“哦，所以总教习你想发行银元，是想着与其让洋人赚这差价，不如咱们自己来赚。”
“没错！”袁项城看向邝春华，孺子可教也。
当然，他的目的还远不止这样。
开办金融，袁项城打算从铸币开始着手，清末社会上流通着大量外国银元，同时还有传统的银两。
在商贸活动中，由于单位不统一，银元与银两的交易是不对称的，往往是10份银两只能换8到9份的银元，贴水严重。
而袁项城要做的，就捌是发贰行货币，自4己也收一道“叁铸币税”，反正是wu净赚的利润，不要白不要。
铸造100万个银元，就能白赚10万两银子的利润，即便刨除掉铸造机器、人工的成本，5万两也总是有的。
“听汉阳说，弼士兄曾在南洋开办过银行。”袁项城捏起手中的东北银元问道：“不知弼士兄可否助项城在东三省开办一东北边业银行，为南来北往的货商提供存取钱款的便利。”
“自是可以。”张弼士打算答应，铸币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位袁大总督，非要拜托自己来推行呢？既然早就已经铸造成功，那即刻推行便是了。
似乎是看出了张弼士心中所想，袁项城解释道：
“铸造钱币，最重要的就是流通，若是这东北龙元只在东三省流通，那便天生断了一条胳膊。
唯有靠着弼士兄南来北往的生意，才能将东北龙元推向全天下。”
袁项城这解释十分勉强，银元只要铸造出来，就可以四处流通，没必要非得靠跨洋生意才能走向外部。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点。
“若如此这般，那这东北龙元，数量够吗？”张弼士不愧是白手起家创造千万家产的能人，一眼就看出袁项城话语中的漏洞。
东北龙元刚刚开造，如果流通范围过大，很有可能会造成本地银元短缺，到时候市面上又会充斥着洋元和各式各样、成色各异的银子。
“不够的话，还有这个！”
袁项城从怀中掏出一张成年人手掌大小的纸张，上面印着“东北边业银行”这6个大字。
中间则是竖写的“壹圆”二字，并在两侧附有“凭此票即付、认票不认人”这两列小字。
壹圆纸币！
没想到连纸币八都准备好了伍，张弼士再qi度惊讶的看向袁6项城，在大清国玩纸币，玩2得转吗？
“蔚亭，这纸币和银元可不同，银元是实实在在含银的，基本不会跌价。
可纸币说白了就是一张纸，若是没有抵押物，顷刻间就能沦为废纸，又如何替代银元呢？”
“有啊，以实物作为抵押如何？”袁项城端起一碗豆浆，向张弼士示意：“你看这关外大豆研磨出的豆浆，真是浓白如雪，而且豆渣能喂牲畜，还能榨成豆油。”
“大豆，与发行纸币又有何关系？”张弼士不解。
“像大豆这类商品，我将其称为硬通货，即和金银一般，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价值的东西。”
袁项城慢慢解释道：
“而不管是铸造银币还是生产纸币，都要消耗大量真金白银，可白银也是硬通货，想要省下白银，就要用其他硬通货去代替。”
节省金银，袁项城发行纸币的目的就在此。
购买海外机器，引进新式工业，招揽人才都少不了用银子。
然而偏偏东北不怎么产银，吉林四平是东北唯一一座银矿，可是它储藏量小，开采也不方便，无法大规模供应。
至于处在掌控下的山东招远金矿也差不多，派人勘探过后，袁项城才知道，大矿脉的平均埋藏深度在地下300多米。
想要如后世那般，稳定年产10吨以上的黄金根本就不可能，眼下满清的全国的黄金年产量也不过才600多千克，招远金矿的产出就更少了。
不是满清不想要山东的lin金子，实在是挖不出来。
所以袁项城控制山东后，也只能零零星星的在地表采集些裸露金矿，想要大规模开采，以他现在的技术水平来说，根本办不到。
因此他能想到的，就是学习革命边区经验，用实物作为抵押，来发行货币。
东北别的不多，粮食、大豆、木材这类硬通货不少。
袁项城准备成立的东北边业银行，一方面熔炼少量白银，发行银元，一方面则以这三样实物为基准，按照一定比例规定价值后，参照价值发行纸币。
壹圆纸币可以换取一枚银元，若是觉得纸币不可信，那百姓随时可以拿纸币来银行换取粮食。
绝对童叟无欺。
“蔚亭此计甚妙，世界万国都以金、银作为储备金，你却以粮食为抵押。”张弼士仔细思索，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
百姓拿了钱干嘛呢，无非是用在吃穿住行上。
只要能确保手里的钱能随时兑换粮食，那即便拿的是张“纸”又如何呢？
张弼士觉得这想法十分可行，然而还有一个致命缺陷，那便是粮食问题，所以他出声问道：
“就是不知道，这粮食够不够呢？”
“三舅，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听张弼士问到粮食相关问题，身为农工部部长的邝春华不等袁项城回话，就自信满满地解释道。
“总教习早就在东三省和朝鲜等地设立了生产建设兵团，大规模推进屯垦，并且推行农会，如今关外有3成粮食产量都直接掌握在我们手中，还有3成也多少受农会影响。
至于木材，那就更不用说，三条木材出海通道都被国防军看管着，想卖多少就能卖多少”
生产建设兵团、农会，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艘"嗦：靶五琪柳6$钐￥er词汇蹦出，张弼士在努力消化他这个远方外甥说出的话。
邝春华说的，就是袁项城这几年在东北的种田成果。
经过几年耕耘，红儒会领导下的生产建设兵团，终于取得了一定成绩，能为袁项城的工业化提供助力了。
依靠着兵团和农会，袁项城如今手握关外每年粮食产量的6成多，这足以让他掌控关外粮价。
将来，每到收获季节，就在这些地方就会实行粮食价格管控，只能使用东北龙元或者东北纸币来买粮食，其余银元一概不认。
当然，也并非完全拒绝，若是愿意多出一成价格，那也是可以售卖的。
红儒会要做的，不是囤积居奇，而是依靠着东北粮食霸权，推进他的纸币计划而已
虽然收购粮食，也用的是东北龙元或者东北纸币，但农民捏在手里也不怕花不出去。
东北龙元是银币，哪里都能花出去，这自不必说。
而为了能让纸币畅通，袁项城也给予了多方位的配套措施。
在仁川电报局发送电报支持纸币支付，火柴厂的火柴可以用纸币购买，仁川纱厂的棉纱也能用纸币买。平壤的煤矿、铁矿交割之时也优先使用东北纸币
以粮食、木材等农业品为依据发行纸币，又用工业品去消化纸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