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采田
而出省之后,每过一地便再交一次,故而苏州售卖百文之布,到京城之时低于500文出售,商家竟不得一利。
天下行商坐贾,无不痛恨此等层层盘剥之政。
然而,即便如此课征重税,也有贪官脏吏,上下其手,合力牟私,侵蚀国家命脉,上缴国库之银者往往十不存一,
袁某自主政东三省以来,目睹中华大地此种乱象,无不叹息痛恨于长夜之中。
今借天子新政之风,特此公告天下,自光绪十七年八月起,凡入东三省并朝鲜及山东烟台者,一律不收厘金,改为商税。
足额缴纳之后,凭单据可畅通东三省并朝鲜无阻,凡遇官府重复征收者,可禀报当地军营,国防军即刻出动,为各地商贾主持公道!
光绪仲un:九h~吧W邻十七年七月,东三省总督,国防军大总统,袁项城!”
这两日,上海街头到处都是讨论这篇“废厘改商”宣言的声音。
原本徐世昌只是想在东亚时报和申报上发个声明即可。
在几年的深耕之下,前者目前已经是北方规模最大的报纸。
而后者按照历史发展之惯性,也成为了南方规模最大的报纸。
可袁项城却说不能只发一个小小的声明,还要解释清楚,让更多百姓明白,废厘改商此事到底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所以,不仅商人在看,士子在讨论,就连路边的乞丐,也要拽人问一问这个“废厘改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统统不收厘金,真是善政。”书院内,一个青年短须士子拍手叫好!“袁大人又办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好事?那可未必!”另一个中年士子冷哼一声:“此人狼子野心,保不齐背地里想着什么阴招呢。
衍圣公府是如此,恐怕这次废厘改商也留有后手!”
“衍圣公拐卖儿童一直已经是铁案,孔夫子都救不回来那种!”
青年短须士子驳斥道:“更何况,袁大人又不是废了衍圣公传承,不是还有3宗子弟游历天下,等待日后承袭爵位吗?”
“那也不能抄人家产,如此行事,与土匪强盗何异?!”
“仁宗皇帝嘉庆都能抄了贪官和的家,袁大人如何不能抄拐卖儿童的孔府,怕是孔夫子来了都要叫一声好呢!”
“你9..你!”4中年士子指0着青年短须士子,却不知说5些什么,最终6只能放下一句狠话离去:
“就是有袁项城这等只会媚上的小人,才会导致妖孽横生,国家分裂,圣道衰亡,等着瞧吧,看这袁氏小人几时败亡!”
青年短须士子冲着门口高声呼喊:“笑话,到底是谁一直把持朝政,对着洋人一败再败,这也能赖到袁大人头上?”
青年短须士子声音极大,而那中年士子却头都不回,显然是三观已经定型,是听不进去这番驳斥之言了。
“健庵,你又何必与他相争,明知他听不进去半点经世济民之言,争来争取,岂不白白耗费心力。”青年短须士子旁边另一位同窗劝道。
被称作健庵的人,名叫沙元炳,祖籍江苏如皋,历史上和张謇相交莫逆,可以说就是如皋县版本的张謇。
原时空在百日维新失败后,便致力于扩大家族商业版图,在江苏兴办实业、教育事业。
“我不是怨气之争,实在是喜气之争。”沙元炳笑着对友人说道:“光绪以来,除了袁大人生擒孤拔、献土朝鲜之外,这是第3件让我欣喜若狂之事。
你也知道我家中开办商行,袁大人此举若是推行,即便今年只剩一半时间,怕是结余都要比往年要翻上一番。
救国,救国。这才是真的救国啊!战场之上能灭敌,商场之上也能利民!”
沙元炳越说越激动,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上面赫然写着健庵兄亲启5个大字。
“顾兄,这是季直张謇字之前从奉天给我寄过来的信,他让我北上帮他参预商贸事宜。”
“竟有此事,你平日里什么事都要嚷嚷出来,怎么这次能瞒这么久?”被称作顾兄的人惊讶道。
听到张謇给沙元炳写信,而自己却没收到信,顾锡爵心理泛起00、仲n:一丝涟漪。
三人自开蒙之后就在同一间学堂就读,关系好的不得了,为何张季直不曾给我来信呢?
不过旋即,他就想明白了。怕是自己平日里只醉心于经史子集、说部戏曲,对经商贩货之类的东西从来都不感兴趣。
若是这么想,张季直不请自己协办,倒也情有可原。
顾锡爵很快便调整过来,开始倾听沙元炳的隐瞒信件的理由。
“不四处宣扬,也是从父母之愿,想着在书院里再蹉跎两年,多少要考取个功名。”沙元炳想起往事,苦涩地笑了笑:
“可如今南边朝廷暂无开科风声传出,若是去北边朝廷,听闻又要改成什么西洋物理、化学之类的玩意。
天下之大,竟无我等士子挥笔泼墨之处,真是笑话。”
听到这话,被称作刘兄的士子也认可般地点了点头。
自打湘鄂开战之后,南边3大总督联合开办科举一事便彻底泡了汤,而北方朝廷也传出科举要改变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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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这种情况,令不少心向新学,但实际上并未学过几门西方科目的传统士子,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仕途不顺,总要闯出些别的名堂来!”沙元炳想通之后,便觉得人生处处是坦途。
“东三省,我来了!”
第176章财政与关外蒙古
沙元炳收拾行装之时,袁项城在一众人员的陪同下来到了仁川码头。
看着码头上停泊的巨舰,袁项城眼神中泛起光芒。
三步并作两步,他起身走向舷梯,迎上正在下来的严复一行人。
“几道,多日未见。”袁项城紧握严复臂膀,用力地摇了摇:“辛苦你了!”
严复在袁项城入关大战之前,就珥咎[咝危础弧簇怼选]璐驷中转(群:随着四处巡航的南海舰队来到了仁川。
他是标准的海军教育人才出身,但来了之后,就说要呆在仁川研习什么民主、人权思想,完全不想回到李鸿章手下。
对于这样一位大思想家的到来,袁项城自然十分欢迎。
往后的日子里,袁项城也与其也有过几番交谈,虽然严复并不是完全认同袁项城那套披着儒家的皮,夹带私货的做法。
但袁项城能以总督之尊,主张开民智,学习西洋学识,还是让他另眼相待。
而袁项城自然不可能让严复闲着,恰逢当初和德国人购买的3艘仿造致远级的军舰建造完成,他便派严复领衔去接收。
“蔚亭,国之重器,我给你带回来了。”严复指了指身后的全新军舰。
“这是其中1艘,另外2个照你命令,开到江宁去威胁两江总督了。”严复感慨道:
“炮口对准江宁城,放到以往,那是洋人才能干的事,没想到让咱们做成了。”
“放心,往后这样的事还有更多。”袁项城微微一笑,把目光转向这艘钢铁巨兽。
仿造致远号建造的穹甲巡洋舰,排水量2300吨,航速19节,装甲厚度基本和致远级保持一致。
但在火炮选择上,并没有和致远号一样装配口径大的架退慢炮,而是选择了稍小一点,速度却更快的速射炮。
前后各1门150mm克虏伯速射炮;左右侧舷则各装配有2门105mm速射炮。
6门口径过百的大炮,就是这艘军舰主要的远程攻击火力。
除此之外,还有6门37mm哈奇开斯机关炮,4门57mm的哈奇开斯速射仲q:F泗三…散伍炮。
论绝对的破坏力,这艘军舰比不过致远号巡洋舰的,毕竟火炮最大口径不过150mm。
而致远号船尾船头各有2艘210mm的主炮。
至于和定远号战列舰相比,那更是远远不如,定远号的主炮可是305mm。
但要是论相对火力,全系装备速射炮的新军舰,完全可以吊打致远号。
若是让两舰对轰,致远号一轮齐射完,第二轮还没开始呢,新军舰就已经射到第四、五轮了。
那边袁项城已经走上军舰参观,这边红儒会要员还留在仁川码头。
徐世昌、屈南、韩北、邝春华、李思明等一同瞻仰眼前这艘工业化结晶。
“大就是好啊!”
邝春华感叹出声,身为仁川机器局负责人的他,对于这种工业巨兽,有种说不上来的感情。
“好是好,可后续的款子真是要了老命。”韩北一边眼里看着军舰,心理却在想着如何平账。
身为红儒会财务部的负责人,无论是朝鲜、东北等地的关税,农税,还是红儒会经营的各类公司、工厂的账单。
每年都会由他这个红儒会的大管家来把关,核定真假后,再制定新一年的经济规划。
韩北是汉军旗,原本就再京城内帮着东家卖货,对商贸之事颇为熟悉,红儒会扎根朝鲜后,他就一直在后方负责经济问题。
虽然没有念过几年书,但也算是粗通文字。
因此在朝鲜时期,由于现实需要,韩北学习了亚当斯密的国富论以及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等理论书籍。
开办工厂之后,袁项城遇到了许多劳资方面的难题,他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处理频发的矛盾,也不想像满清一样,动辄用杀人立威的方式去推进工业生产。
红儒会中涌现出这么一个财政人才,袁项城自然十分高兴,故而进一步依仗他,甚至让他尝试性的去在东三省和朝鲜实施现代预算制度。
古代中国一直都有预算概念,但从未形成过制度,古典的“四柱清册”,更类似于清点、核算账簿之类的处理手段。
传统预算,笼统来讲就是朝廷国库,皇帝内帑,想怎么花,花到哪里,体现的是皇帝意志,理论上来说是秘密财政。
而现代预算,则体现的是契约精神,作为未来一年的政府收支计划,是要向全社会公开的。
现代预算,重要的不是预,不是算,而是分配管理与公开。
只有到了算账的时候,韩北才知道目前红儒会的摊子铺的有多大,资金又是多么孱弱。
东北铁路目前还在修,每年都要投进去百万两银子。
除此之外,国防军也在进一步扩充,虽然是按照二线部队在建设,但投入也不少。
东北的煤矿、铁矿越开越多,虽说部分已经投产,但收回成本至少还需要好几年。
如今又面临3艘穹甲巡洋舰的尾款,韩北挠的头都要秃了。
“韩总管怎么最近经常满面愁容啊。”红儒会宣传部负责人李思明打趣道:“难道是看不上这艘军舰?”
“我的李部长,你就别添乱了。”韩北叹气道:“总教习废厘改商之后,东三省并山东的厘关收入锐减,能收到一半就不错了。
如今军舰归港,尾款肯定该交了,我上哪变出来一百多万两。”
1红儒会的这群高层,除了徐世昌之外,大都年龄相仿,上下差距不过5年,故而彼此之间气氛融洽,经常互相调侃。
0听到韩北担心收不上税,徐世昌不慌不忙说道:“废厘改商一事,不用太过担心。
0我在烟台处理商贸纠纷时,处理过不少案子,商人交了10份厘金税银,那些看守厘关的上下官员恨不得能贪墨7份。
7剩下3份,还要再分上缴的与留余的部分,上面实际收到的厘金往往不足2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