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采田
“渠林陶森甲字，你说这样，天下百姓该怎么看咱们？”
“岘帅，天下百姓最想要的是安居乐业，不起战火，至少，这战火也不能烧到江南四省来。
他袁项城如今是得了一个抗法英豪的名头，对法国人强硬无比，看起来风光无两，可实际呢？
若真是与法国人闹崩了，他拍拍屁股坐船走了，面对法国人的，可是咱们江南新军啊！”
听到这里，门外的余联沅没什么反应，康有为却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要接触到密约具体内容了吗？
如今天下百姓都被袁项城的通电鼓舞liu，与法国人若是正常媾和还好，要是赔款割地给银二子的话，岂不是被天下人指着鼻子骂做汉奸？
况且，幼搏康广仁字还在法租界监狱里，若是迟迟抓不到凶手，岂不是要拿闹事的刺头去偿命？
刘坤一不知道余联沅和康有为二人已经到了门外，直到余联沅咳嗽一声，这才叫二人走进屋来。
“岘帅，此事绝对万无一失，昨夜我与法人商议过了，只要咱们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就同意不派兵进攻江南四省之地，而且也不会在天下人面前让岘帅难堪。”
进屋后，余联沅拱手汇报，将昨夜与法国人商议密约一事和盘托出。
刘坤一在意识到袁项城要将自己一军后，也没有坐以待毙，同样在寻求解决之法。
这时，他的幕僚余联沅提议与法国人进行秘密谈判，和平解决法国领事被刺身亡这一问题。
历史上就是此人联络南方各地督抚，与洋人一同签订了东南互保条约。
彼时是慈禧对八国宣战，余联沅建议东南自保。
现在是袁项城对法国放狠话，已经到了战争边缘，余联沅鬼使神差的又想起了这一招。
不是同样的时空，却是同样的处理方式。
“法国人要价如何？”刘坤一没想象中那么乐观，有些疲惫的问道。
“私下借款5000万法郎，年息5分，其中一半用来购买法国军备，应对国防军南下。
一半用来修筑厦门北上闽、浙二省的沿海铁路，同时要求咱们招揽民夫修什么巴拿马运河。
除此之外，还要求法国人在江南四省设厂不得设限，比照英国人处理，民间对法国商品也不得动辄抵制，如有发生，官府要立即查处。”
“5000万法郎，也就是不到1000万两银子”刘坤一默默盘算着“年息也不算高，这这么说，法人倒难得慷慨了一回。”
“什么意思？”刘坤一眉头紧皱。
“法国人说，购买军械的钱要直接留给法国军火商，咱们无权过问。
至于修铁路，也全程由法国公司负责，无需咱们的人插手。
除此之外，铁路修完，法国人要求拥有全部路权，只有经营权是两边共管。”
“什什么？”刘坤一好险一口老痰没吐出来。
冒着被天下人唾弃的风险欠了法国人利息，结果银子一分没见到。
反而还把路权，办厂权都送了出去，按法国人这么办，那自己还签个屁的密约，直接开干就完事了！
第212章武曲星下凡过夜还有
“岘帅，条件虽苛刻，但法人愿意保密啊。”余联沅连忙解释道：
“最多，最多咱们赔点人道抚恤银子，不用割地，这可比袁项城嚷嚷着开战要强多了。”
陶森甲这时也出言劝道：“岘帅，晋珊余联沅字也是为了江南四省军民着想，袁项城军力都在北方，若是与法人交恶，其人必会趁虚而入。
到时候李鸿章在南边稍一动作，我等就要面临两面甚至三面受击之势。”
见身旁二人都发声，康有为也不甘落后：
“岘帅，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洋人有句话说的好，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如今有机会取胜袁项城，不可错失良机。
天下霸业，就在一念之间啊”
如果说余、陶二人的话多少还有些遮遮掩掩，那康有为的话就是明目张胆了。
谁都知道刘坤一也想称霸天下，但毕竟“清臣”的名头还在脑懿c酒伊…3瘤嗖嗦：袋上挂着。
即便他效忠的只是武昌的小朝廷，即便他对武昌的谕旨也有些听调不听宣，但谁能说他不是爱新觉罗家的臣子呢？
可要是扯掉了这层皮，还有多少人会追随这位江南总督，那可就不一定了。
刘坤一不是没想过推翻朝廷自己干，但南边的李鸿章和北边的袁项城都在虎视眈眈，让他不敢跨过最后一步。
或许三湘子弟是刘坤一铁杆死忠，但如今江南总督府可坐落在江宁城。
别看如今江宁城内外似乎已经成了湘人的地盘，每条街上好像都有几家湘菜小馆，可要是论起来，三吴江浙子弟才是江南四省的主流。
掀起反旗，他们或许不会支持朝廷，但也未必就听他刘坤一的。
只是刘坤一没想到，一个广东仔把他心里担心的事挑明了，这让刘坤一有些惊讶。
平日里他这位江南总督，只是把康有为看作非官方喉舌，从未让其接触过机密要事。
也就是这次法国人遇刺一事康有为亲历始末，才让他参与进来。
没想到，康有为甫一发言，就说到了刘坤一心坎里。
他刚才只是一时气急，现在冷静下来之后觉得三人说的也颇有道理。
在刘坤一看来，江南四省富庶归富庶，可压力也是最大的。
不仅被两广和北面夹击，就连武昌的张之洞，即便被打过一次也不老实。
北面毕竟占着正统地位，刘坤一为了稳定江南四省的官场也没少花银子，就差让这些当官的大张旗鼓的贪腐了。
更何况江海关、浙江关这几个顶级大海关都被江南总督府攥着呢。
早就有些难以为继了，便是袁项城不南下，刘坤一也准备主动出击，要么拿下武昌在大义上和北面相抗衡，要么就向洋人借钱打仗。
一开始刘坤一就曾向英国人借，可英国人借口“大清统一”不愿意借。
刘坤一不知道的是，英国人是为了维持中国隐性分裂的局面，同时也不想北方空虚让俄国人有机可趁才不借的。
眼看袁项城即将南下，没有银子可打不了仗，刘坤一便正好决定借着这次法国领事遇刺之危和法国人接触，化危为机。
这才有了余联沅偷偷和法国人商议密约一事。
“好，就依法国人的说法，切莫让密约的消息传出去！”
刘坤一下定决心，要搏上一搏，似乎已经想到了自己饮马燕山，踏雪关外的场景。
...
1894年农历七月十五号。
今天是中元节，也是传统意义上的鬼节，是属于中国人祭拜先人的日子。
恰逢法租界事变，在牢里被蹂躏致死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何修竹，湖州吴兴人士，生于光绪元年，死于光绪二十年，时年20岁，盛兴商会协办。”
“钱明智，苏州昆山人士，生于同治二年，死于光绪二十年，时年31岁，上海码头民夫。”
“林飞白，通州如皋人士，生于咸丰元年，死于光绪二十年，时年44岁，沙逊洋行门房。”
...
一个个被抓进法租界监狱里的死者姓名见报，一点点引燃上海百姓的怒火。
为了祭奠这几位同胞，上海华界内大街小巷在今日点燃黄纸，升起了滚滚浓烟，烟气几乎呛得人走不动道路。
然而，烟雾弥9漫中，街道上却挤满了贰人，并4没有一3人因为被呛三得睁零不开眼就离开。
此刻的上海华界码头，民众除了愤怒，还在翘首以盼袁项城的到来。
英国公使欧格讷带领了一百多名英租界红头阿三卫兵前往码头警戒。
而之前抵达的海龙号、海朝号上的水兵也下舰充当临时护卫。
英国人还不知道刘坤一和法国人秘密接触，他们现在觉得最重要的事就是要阻止开战。
无论是袁项城和法国人开战也好，还是和刘坤一开战也罢，这在他们看来都是会有损大英帝国在华利益的行为。
两圈警卫外围，是十几位中外记者，此时虽然有了记者这个工作，但还没有便携式的照相机，所以并没有向后世一般有铺天盖地的闪光灯。
所有人都将目光对准了走下舷梯的袁项城，而袁项城也不负众望的停在众人面前，在围观中接受了采访。
华报记者似乎还不习惯一省大员以如此方式接受采访，虽然挤在记者团中，但却并不敢主动提问。
直到一个日本记者，用着不伦不类的称呼打破了僵局：“袁总督阁下，请问你如何看待此次法国领事遇刺一事？”
“我对法国领事在上海身亡一事深表遗憾，愿意以个人身份给予他的家人充分抚恤。
但是，我要指明的是，这并不是法国人可以肆意逮捕中国百姓，并且动用私刑，甚至私刑致死的借口！”
袁项城前半句温情脉脉，但很快后半句就对法国人毫不客气。
“袁...袁先生，如果法国人开战，你有信心战斗，并并且取得胜利吗？”一个美国记者挤在人群中，用尚不流利的中文提出了问题。
“会，一定会的！0”袁项城0扫视七着记陆者团身后密jiu密麻麻的百姓，用坚si定的语气说：
“公道自在人心，国防军20万虎贲早已陈兵列阵，静待法国人来袭；若是国防军战败，还有十余万江南新军；江南新军不敌，还有岭南新军、川军、各省练军、团练。
我中华有四万万百姓，如何挡不住千万人的法兰西？”
不等记者再度发问，周遭百姓听到袁项城如此具有煽动力的发言纷纷叫好起来。
“好，袁大人说得好！”
“袁大人武曲星下凡，哪用得上各省练军，国防军就定能将法国人打的丢盔弃甲！”
“没错！十年前袁大人就在北京城根下生擒法国大将孤拔，如今法国人再来，不过重演败仗而已！”
本来沉浸在同胞死伤情绪中的百姓，重新燃起了斗志！
第213章腹黑者，爱国者？
围观百姓说的话都被袁项城一一收入耳中，虽然有些事并不像这些百姓认为的那么简单。
就好比袁项城十年前能打败法军，是占了其孤军深入又天热酷暑的便宜。
不过，听到这些话，总体而言袁项城还是颇为欣慰的，毕竟民心可用。
既然目的达到了，那就赶紧走吧。
袁项城不等记者再度发问便钻进了英国公使准备的双人黄包车，车上早有一人落座。
双人黄包车，是欧格讷建议袁项城乘坐的，因为害怕有人会再度行刺，所以便在车上安排贴身守卫。
此次袁项城前来，是参加袁刘英法四方会谈的，若是出了事，那就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