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采田
徐世昌有自己的看法,而且也较为自控没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为人较为沉重稳当,可以托付要事,将来主政一方也不是没可能。
眼看火候到了,袁项城也就不再挑拨二人神经,在包厢内接着吃酒夹菜,仿佛今日只是好友相聚,闲聊一般。
徐世昌见状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是想起来自己人生将近三十年来所经历的种种,觉得袁项城所说的盗贼抢劫理论有那么几分道理。
刚想举杯,又发觉坐在身边的自家兄弟实在喝的太多,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什么“虾清奥杀清妖,向厅堂上天堂”之类的话语。
连忙捂住了徐世光的嘴,扶着他的脑袋在桌上睡去。
袁项城也听到了徐世光的胡话,不过只当没听见默默的吃菜。
叁袁项城心知此事招揽人才的事急不得,因此倒也没有想着一次就能成功,说完一番阔论后也放松下来,听着一楼大堂内传来的说书之声,一时之间被吸引了过去。
眼下的说书人虽没有后世的话筒和喇叭,但一口丹田之中发出的正气倒也丝毫不弱。
人在二楼雅座,还能听到一楼大堂中央的声音,那一口京片子听的袁项城是真熟悉。
2这老北京话,跟他前世在短视频上听到的一摸一样。
那叫一个地道!
不过那说书人刚说到:“袁项城于殿门口手持大刀弓箭,彼辈朝鲜乱党择各执洋枪,见人便射,一时间枪子如雨,呼啸迎面。”
“啪!”一声惊堂木拍下。
忽闻袁项城大喝一声,纵身一跃,手中大刀如雷霆直直般掷出。穿堂过殿,直取为首的朝鲜乱党性命。乱党余众见状亦不甘示弱,抬臂持枪,瞄准项城便射
宫殿之内之战愈演愈烈。皆欲置对方于死地。枪来箭往,互不相让。怎奈袁项城勇者无惧,强者无敌。一番缠斗之下,朝鲜乱党皆死在其人大刀长矛之下,殿上残肢断臂,也已成修罗鬼蜮。”
大厅之中多是市井之辈,没甚见识,听着袁项城手拿弓箭,还跟十几个持枪乱军打的有来有回也不觉得突兀,听着这个无视物理法则、手撕鬼子一般的情节反倒是连连叫好。
但还是有那么几个清醒之人,身穿棉袍,等着说书人这一段结束,张嘴便喊道:“当我没见过那洋枪吗,袁项城便是项王在世,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会一人一弓干翻几十个手持洋枪的乱军。”
袁项城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却没想到有人竟敢喊出声来。
这一出声便成了大堂之内的众矢之的,有一身穿马褂的人趁机骂道:“混账东西,怎敢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被骂的这身穿棉袍之人自是不服,张口说道:“本就是胡言乱语,何谈灭自己威风,洋枪打人身上,一枪一个,袁项城再勇猛,能有金钟罩铁布衫不成?”
这时周围有人看吵得越来越凶8,便出来er当和事佬4:“二位都少说两句,3不过是0话本而已,当不得真的。”
这时旁边骂混账东西那穿马褂的冲着那和事佬又骂了起来:“什么当不得真,我大清纵横天下,以骑射立国,弓箭本事就是这般无敌。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
身边之同桌喝酒之人闻言也纷纷起哄,又是说什么八旗骑射无敌,什么女真满万不可敌。
旁边看乐子的袁项城都愣了,没想到鸦片战争都过了四十年了,还有人觉得弓箭比火枪厉害。
要是放在清初还说得过去,当时的火枪多为抬手铳,甚至算不上枪,精度低,准头差,射程还近,射完一次要花时间填火药,远不如用熟了弓箭来的有效率。
可现在早就步入后膛枪时代,弓箭哪还有什么大用。
只能说还得是“我大清”,愚民政策愚到此种程度,也不奇怪十年后会掀起轰轰烈烈的刀枪不入义和团运动了。
大厅内,和事佬一听此话也有些面色不快,索性一甩手,不再言语。
方才率先反驳说书人言语的那身穿棉袍之人身旁也坐了一桌,不过看起来都想身材文若的读书人,听到“骑射无敌”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言论只觉得不可理喻,一桌子人都兴致全无,正要离席而去。
这时穿马褂的那位见人要走,却一个跨步挡住人家,穿马褂的一动,他那桌的人也呼呼啦啦全都站起来,拦住棉袍一桌的人不让走。
“干什么?我们可是身有功名,你们敢打?”棉袍之人有些后悔方才出来争辩,不过觉得身边人也不少,便稍稍硬气了一点。
“有功名?踏马的。”穿马褂的人听到这话更是来气,“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整日嚷嚷什么自强,求变。让朝廷把银子都投进了洋务上,我们旗人眼下的月俸是越来越少。”
一拳下去,只见的棉袍之人左眼挨了一拳,登时头晕目眩,不一会就栽在了地上。
棉袍之人同桌好友再是文弱,也看不得朋友见此欺辱,再加上晚清时节穷酸旗人到处都是,个个都说祖上的辉煌事迹,可要是没个一官半职,这些旗人的吹牛谁也不当真。
因此也不惧马褂说的什么旗人不旗人,一群人身穿长衫,跟一群穿马褂的旗人混混干了起来。
这时周围吃饭的食客早已散开,生怕自己惹了祸。一时间桌子凳子瓷碗白蝶,凡是能趁手的玩意,统统拿起来砸了过去。
堂中立刻是一片狼藉。
之前那和事佬倒是没走,站在旁边看热闹,不过看着看两拨人越打越大,还把人家做生意的家伙什都给砸了。
其人又是对着两拨人直呼:“莫要互殴、住手、快住手、莫要互殴!”
第26章都是袁项城惹的祸
袁项城本在看乐子,眼见着越闹越大,也是和徐世昌一同起身劝阻。
不过两波人却是越打越厉害,棉袍一群人虽然同仇敌忾为友报仇,但普遍身体不如马褂那帮人。
一番打斗下来节节败退,被堵在墙角眼看就要没了还手之力。
徐世昌望着倒在地上那人仔细一瞅,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近来在京中刚认识的好友。
彼此之间都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因为袁项城平定汉城变乱一事相知,虽不过十余天却相见恨晚。
便也出声来阻止两拨人互殴,哦,现在应该说阻止一拨人殴打另一拨。
为首的马褂倒是回头看了一眼徐世昌,见不是什么脸熟之人,身上穿的也有些破烂,听都不听,继续上前挥拳。
袁项城玖本不愿出头,但发现被揍之人是徐世昌好友后三也不得3不出声制止:0“诸位都是心系大清,为国为民之人。何必互生龃龉,棍棒相向呢,快住手吧。”
看袁项城穿着富贵,马褂手中的动作倒是慢了下来,但也没停,只是扭头问道:“你又是谁,哪来的,爷们打个人关你屁事!”
“我便是袁项城!”
只消一句话,马褂一帮人有些不敢置信收复汉城的大英雄袁项城就在身边,闻言纷纷停手。
“你真是袁项城袁大人?”
“如假包换。”
“袁大人,兄弟们听这评书早就听腻了,快给兄弟们说说你是如何单枪匹马定汉城的呗。”
“对啊对啊,袁大人是如何一把弓射尽火枪兵的,说出来给兄弟们长长眼。”
袁项城一番苦笑,只能实话实说。
拱了拱手对着马褂一帮人说他不是靠什么弓箭大刀,反而也是靠洋人火枪,而且也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是带队几百人才平乱。
这时那被打的棉袍之人也从晕厥中醒来,捂着被锤了一拳的下巴囔囔的说道:“本就如此,当今世道哪还有大刀弓箭纵横的余地。”
马褂见到袁项城本是兴高采烈,结果听到袁项城的话有些不敢置信。
“袁大人,西洋枪炮本就奇技淫巧,不可尽信呀。”
“你是不是被朝鲜精怪迷了魂,袁大人,怎可如此迷恋西洋火枪小道,忘了骑射正道。”
也可能是打过瘾了,也可能是发泄完了,又或者是听到袁项城的话之后觉得想象和现实有些落差,马褂一群人倒是没有对袁项城动手,只是放了几句狠话。
言罢,也不等袁项城回话,瞪了一眼刚才苏醒后又在贬低大刀弓箭的棉袍一番,有些垂头丧气的带着身后一帮子人要走。
徐世昌见状ba也连wu忙扒开qi堂内散乱的liu桌椅板liu凳,去扶起san自己si的同si窗好友er。
眼看着一桩群架消弭于无形,堂中说书之人和刚才那和事佬都松了一口气。
谁曾想马褂一帮人还未走出门口,只听得门口一阵急急的马蹄声袭来,不一会儿就“希律律”地全部停在琉璃亭酒楼门口。
为首一人持甲跨刀,走进堂内,扫视一圈便高声问道:
“步军都统衙门右司巡捕营门千总宫宝屯在此,听说有人在此地闹事,都是谁啊?”
原来掌柜的早就让人去喊官兵了,掌柜的知道马褂这帮人平时就爱惹事,如今被人顶撞,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说不定就会惹出乱子。
两帮人一开打,步军都统衙门便接到了小厮的消息,一行十几人打马便飞奔过来。
如今朝中正值多事之秋,南方新败,若是眼下京城再闹出什么乱子来,他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见没人回话,宫宝屯也不生气,打量了一下堂中众人,看到明显有两拨人衣衫不整,直接挥了挥手,让手下的人将打架的人都带到监房去。
那穿马褂的还不服气,边挣扎边叫嚷着:“知道我是谁吗,小爷我祖上可是为圣祖爷鞍前马后,平三藩征噶尔丹的,你们好大的胆子,敢逮捕小爷我!”
“行了杜六,你那汉军正蓝旗的身份还拿出来说呢,正儿八经的旗人都不稀罕了,汉军旗算个屁啊。”宫宝屯踢了名叫杜六的马褂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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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着袁项城肿zANq:;0岐路九san?拱了拱手:“得罪了,袁大人。”便打算带人回营。
“你知道我?”袁项城也是好奇。
“知道,袁大人前几日回京还是走我把守的崇文门,当时还是我手下的门吏查验的大人文书。”宫宝屯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袁项城一听这话便有些印象了,拱拱手拜托道:“那就多谢宫千总了,喝酒闹事之举常有,还望宫千总莫要为难这些读书人。”
“袁大人不必担心,若真是蓄意闹事早就送去了顺天府。如今城内管的严,就是让他们去都统衙门营房待个几天,消消火气。”宫宝屯拍着胸脯打保票。
一番交谈过后,宫宝屯带着手底下的兵马,押送着两拨十几个打群架的就向城外营房走去。
本来是好友相聚的时刻,一场群架下来,聊也聊不成,吃也吃不上,听也没得听。
袁项城觉得颇为可惜,他还想听自己到底被说书人描述成什么样呢,不过他也没辙,场子都让人砸了,只能等下次了。
倒是徐世昌关心他那同窗好友的安危,跟袁项城告了个罪,顺带借了点银子,跟着大部队一同去了步兵都统衙门营房。
袁项城只能扶着半醒未醒的徐世光,一步一搀扶的把他送到租住的地方。
袁项城有些不放心徐世光一个人待着,就这么待在徐氏兄弟的偏房里,半睡半醒之间从月上苍穹待到了日出东方。
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徐世光张着嘴干咳着嗓子找水喝,袁项城才收拾了一番打道回府。
路上1还慢0慢悠悠的喝0了一碗豆汁,等到jiu家时早已到了晌午4。三;陆
还没来得及给身上衣服好好换一换,歇个安稳觉,就听的门外一阵聒噪声。
“袁大哥!袁大哥!”袁项城听出来是徐世光的声音。
看着眼前不在家休息,反而跑到他屋上来的徐世光,袁项城颇有些惊讶,不好好在家醒醒酒,跑来找我干嘛?
“嗯?”袁项城刚在门口打了点水,打算洗把脸,看着这个小管事火急火燎的样子,边倒水边打趣道:“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袁大哥……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袁项城有些不解,不就是你大哥的朋友被抓了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过两天就放出来了。
边想着,又捧起一把水揉了揉脸。
“昨晚,昨晚闹事那两帮子,打死人了!”
第27章这下不得不保了
袁项城来不及收拾衣装,匆忙洗完了脸跟着徐世光就往步军都统衙门赶去。
“怎么打死人了呢,昨晚不是还好好的,都被带去关押了吗?”
“我大哥刚才告诉我这件事,让我来找你,他又匆忙赶去营房了。听说顺天府的衙役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