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采田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第232章降维打击与菩萨心肠
徐州被抛弃了。
围城十余日后,不知何时,徐州城内流传起了这样一个流言。
或许,不应该叫做流言,而应该称作“事实”
毕竟那电报上的白纸黑字,真真切切。
什么叫“坚定守住,就有办法”,到底什么意思?
湘家儿郎跋山涉水的南征北战,难道刘坤一刘大总督看都不看一眼,就要将我等抛弃?
当老湘军们鼓噪着来到朱洪章帐前之时,却发现他早已坐在里面,往日里摆满军情的案桌上如今什么也没有,只剩一个孤零零的茶杯。
“尔等无需多言,岘帅说守住就有办法,那我等就需谨遵上命。”朱洪章看开了,此刻他心里十分平静。
向袁家族人举起屠刀的那一刻起,他自认为就失去了向国防军投降的条件。
大军围困下,徐州城已经是一个死城了,刘坤一发来的电报又给徐州钉上了棺材板的最后一颗钉。
明明近在咫尺的淮安就有驻军、江宁也有数万兵力,为何不能北上?
朱洪章征战40余载,自平定贵州苗民起义发家;再到后来随曾国荃攻克景德镇;一直到天京战役中攻克天京雨花台,被列为收复江宁,功实第一之将。
怎到头来,自己反倒被湘军抛弃了呢?朱洪章想不明白。
尽力守住吧,也算是还了老帅和九帅的恩情,朱洪章晃了晃脑袋,不愿再想。
徐州城不大,虽然他已经下令尽全力守住,但还是有部分不甘愿等死的老湘军,要带兵突围,纵马向南狂奔。
穿过层层阻碍,直到十几日后他们才辗转赶回江宁城,一进城,他们就向上边质问为何不援救徐州。
可江宁总督府答复,根本就没有收到徐州来的电报。
而那封“坚定守住,就有办法”的回电,江宁电报局也信誓旦旦的表示绝不是他们所发。
等到刘坤一接见这些南逃湘捌军,听贰完徐州城内局势后,才察觉到形势lin不对,当即就要派大军北上驰援。
然而就在这时,上海的申报上却刊登了国防之牛、国防之狼携力破徐州,湘军提督朱洪章自缢身亡的头版新闻。
看到报纸的那一刻,刘坤一忍不住仰天长啸。
“焕文朱洪章字,你中计了,中计了啊!”
他手拿报纸,为失去了一员湘军大将而痛心疾首!
...
时间拨到徐州炮战之前。
自从徐州城被围困后,明晔就带上电报专家牛尚周的学生和几百骑兵,来到徐州城南百余里处,一个名叫史集的小村落。
这里是徐州城电报线向南延伸的一处渡口要地,设有小型电报站,由于国防军、团练、湘军巡防营的四处扫荡,这里电报站内的员工早就不知去向。
“按照总教习的吩咐,情报战也是现代战争的重要一环。”明晔搭建好临时基地,向二人报以亲切的微笑:“接下来的事,都靠你们了!”
虽然不清楚究竟要如何瞒天过海,但他相信总教习会再次创造奇迹。
明晔拿出两部完好的电报机,放在桌上,而两名学生也不拘谨,场地一搭好,便拿出趁手的工具。
剪开手指粗细大小的电报线缆,紧接着从电报机上扯下一条新的电线,接在原先的电报线上。
19世纪的电报线,归根到底只是普通电线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19世纪60年代美国南北战争期间,就有士兵窃听、破坏电报线,用来向己方传递敌军情报。
而袁项城要做的,则是更进一步,直接将徐州城外的电报线接於含:^污企六6san脾甑揭桓隽偈毙缘恼降氐绫机上。
这样一来,徐州城北的所有电报最终目的地,都变成了那一个小小的电报机。
而往南的所有电报,则从另一台电报机上发出。
两台电报机,将从北京到上海的电报线变成两截,一个是北京徐州,一个是徐州到上海。
朱洪章吃亏就吃亏在见识不够,徐州城的电报曾中断了几日,他还以为是故障,实际上已经陷入了情报无法传递的困境中。
美国人在南北战争期间就曾有一个专门的“巡线骑兵”用来巡查电报线路,一旦抓到有窃听或破坏电报线的,就当场击毙。
而中国电报自从1880年开设伊始,便从未考虑过“为敌所用”的问题。
故而袁项城只是利用了此时中国人未曾在意的防守盲区,来对清朝人来了一次“降维打击”
截取电报线后,电报员第一时间通过北向线路,给袁项城发送计划成功的电报。
而袁项城也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向盛飞下令,向徐州再度发起猛攻。
虽然盛飞不清楚为何总教习要这般着急,但上命如此,照做就是了。
信息在分秒之间传递,反击以雷霆手段祭出。
果然,在收到“坚定守住,就有办法”的电报后,守城地朱洪章就跟失了魂一样,而徐州城内的剩余守军组织了几次突围,但被黄色炸药地雷逼退后,也不得不退进城内再做打算。
少数没被地雷波及到的湘军,即便跑出来,也面临着国防军骑兵的围剿。
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才能逃脱包围网,向南逃去。
最终,在顽抗了十几日后,残存湘军打开徐州城门,举起了白旗。
“盛统领,徐州开城投降了!”
“真这么快?!”
这样的成果,是盛飞开战前无论如何也不能想到的,才围困几天啊,怎么就投降了?
骨气呢,袍泽之情呢?
不就是围城吗?
洪秀全都在十几万大军围困下,在天京城里坚持了好几年,怎么如今才几万大军,你朱洪章就受不了啦?
原来带兵攻破雨花台的堂堂湘军也不过如此!
心中嘲讽归嘲讽,盛飞当务之急还是向袁项城去电,交待徐州战场的最新情况。
收到电报后,正在和一众参谋商讨军情的袁项城,看到自己计谋已成,心中也是极为满意。
从暂时放弃江淮敌后战略开始,剩下的种种经过,都是他在脑中推演,并未付诸实践。
三件事,也只有大迂回战略算是有把握,剩下的两个心里都没底。
比如那黄色炸药地雷,由于性质不稳定,在后方安装时就炸伤过十余个工人,真送到前线,别还没炸到敌人,就先把国防军炸死了。
再比如那截取电报之事,虽然在他印象中美国人干过,仁川电报局的人员也在关外试过,但电子元器件毕竟是个新鲜玩意,谁也不能保证它一定不会出错。
好在一切万幸,都没出大的岔子。
“总教习,湘军降众如何处理?”王士珍看袁项城心情极佳,凑上前笑问道。
“湘军虽手上沾满鲜血,但毕竟也曾为国抗侮。”恍惚之间,袁项城似乎看到了三湘子弟,在左宗棠的带领下冲向阿古柏那悲壮的一幕。
“来人,吩咐下去。”
袁项城目光看向地图上的西北边陲,那个未来几十年都会动荡不安的地方,淡然道:“给盛飞下令,让他善待湘军俘虏,除了屠戮袁氏旁亲的杀手之外,其余人等,全部押往甘肃兰州,交由陕甘新总督杨昌浚处置。
告诉杨昌浚,国家可生内乱,但不可卖国与洋人,否则朱洪章就是代价!
俄国人不是在新疆虎视眈眈吗,我给他送去这些湘军子弟,让他好生使用,莫要再借口兵力不足坐看俄人南侵!”
听到袁项城要留湘军一命,身后的王士珍、王英楷几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虽说新疆苦寒风沙之地,送到那里和流放差不多。
但再是流放,也比掉脑袋要强多了啊!
往日里总教习常将“湘军残忍”挂在嘴边,他们本来以为这次他会抓住机会,没想到却并未赶尽杀绝。
“总教习,真是L索:九爸佴%hsan3零菩萨心肠”看着袁项城走出去的背影,几人在心中感慨万分。
第233章解密
淮北重镇徐州一月失守;
江南新军步兵提督朱洪章自缢身亡;
城内湘军举白旗跪地投降,发配新疆;
一个接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江南官场。
国防军的实力,在全体百姓心中又被刷新了一遍。
在徐州之战前,江南百姓虽然知道国防军是天下强军,但并未有过直观感受,甚至部分人在江南舆论长期的错误引导下,认为新湘军未必就弱于国防军。
朝鲜之战,虽然是胜了日本人,然而,中国百姓对这时候的日本,更多是一种俯视的态度,是一种“虽然我家道中落了,但也比你这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强的心态。
历史上这种心态要到甲午战争才被打破,但好巧不巧,袁项城这10年间在朝鲜的所作所为,反倒是强化了这种心态。
因此,击退日本人,在一些嘴硬之人看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大吹特吹的功绩。
倒帘战争中,50日兵临北京城,这倒是让天下人都高看了一眼。
但随之而来的剿灭金丹道一事,则让旁人对国防军的评价又再度降低。
打朝廷官兵能50日而下,为何清剿小小的民变,却剿来剿去迟迟剿不干净,还让匪众逃脱成功,一路向西跑到了河套之地?
故而不少人都把国防军当成打破天京城之后的老湘军,失了锐气,再难打硬仗。
老湘军围攻京时,上上下下都憋着一口气,不达破城目的誓不罢休。
城破之后,曾国荃为犒赏全军,还曾下令三日不封刀,搜刮全城。
可第一晚,带头炸破天京外墙的信字营指挥李臣典,就因为饮酒过度,死在了女人肚皮上。
湘军迅速腐化,不是从一箱箱金银珠宝运回湖南老家才开始的,而是在天京城里烧杀抢掠时就已经开始了。
在普通百姓看来,当大清的兵,一向都是为了升官发财。
按老湘军的例子来看,国防军在几次战事中已经吃的饱饱的了,而新湘军还饥肠辘辘,二者战力孰强孰弱不是一眼可见?
国防军的大名是无人不晓,可焉知不是下一个八旗,持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徐州之战后,国防军用最有力的回应,狠狠地抽了这些帮新湘军鼓吹之人一个大耳光。
即便江宁的江南总督府不停否认,但申报上越来越细致的报道却一次次强有力的反驳。
最开始,江宁城北的湘军家眷聚集的“湖南镇子”不承认,有人还觉得这是袁项城的攻心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