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采田
为了迎接湖北百姓的政治热情,武汉三镇涌现出了数不清的报社。
国防军踏入江宁的第一时间 ,三楚要闻的前线记者,就匆忙托人把消息传回武昌。
国民革命军突破图们江俄军防线的战报传出后,派驻在朝鲜的华中万国报记者同样也是第一时间花费重金,通过汉城里的民用电报把消息传回武昌。
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
原本用来嘲讽湖北人狡猾刁钻的一句话,被这些记者们硬生生地变为了彰显湖北人聪明能干、机灵敏捷的代名词。
所以,出现了这么大的新闻后,武汉三镇人人都无比关注南北局势,想要发表自己的看法。
街边的商贩如此,新军的总兵亦是如此。
“宋卿,你倒是闲情雅致啊,还有闲工夫看报。”
湖广新军营房内,右翼总兵黎元洪拿着最新一期华中万国报看的津津有味,丝毫没注意到有人走到近前。
“唿!吓我一跳!”
黎元洪猛的向后看去,才发现是左翼总兵张彪在说话,当即收起报纸说道:钐
“好你个张虎臣,不去盯着新军整编事宜,反倒跑过来吓我做甚?”
黎元洪和张彪分属湖北新军右、左翼总兵,是张之洞的左膀右臂,关系向来不错。
“新军整编,哪有南北局势重要?”张彪拉了张椅子坐下,说道:
“这才消停了多久,又要开打了。
李鸿章要做南国王,袁项城必定不会同意,削藩是板上钉钉的事,真打起来,咱们湖北岂不腹背受敌?”
黎元洪闻言,眼神也有些黯淡。
是啊,湖北能在乱成一团的天下局势中独善其身,颇为不易。
无论是帝后相争,还是袁氏征湘、反满抗俄,都没波及到湖北。
然而,坐地数钱的好日子过了这么久,湖北新军在金钱浸润下,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了。
黎元洪知道,无论是南军还是北军,现在鄂军都敌不过。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袁项城和李鸿章如今都一副求和平的样子,能不能打起来,还是两说。”黎元洪摩挲着下巴,沉思道:
“不过,咱们也不能不防备。
走,你我一同去见香帅,看看如何应对如今这局势。”
黎元洪收起报纸,拉着张彪走出营房,打算去面见张之洞。
...
与此同时,北京中南海瀛台。
大新闻的制造者袁项城,手里同样也拿着一张报纸在观看。
袁项城没想到,他和李鸿章的电报交锋,最着急的不是当事人双方,反而是夹在当中的张之洞。
“张总督要调和南北分歧”的消息,各地报纸上都用大字放在头版头条。
就连京城的顺天时报也不例外。
少顷,袁项城双手合上报纸,挑了挑眼眉,问道:
“张之洞呢,张之洞到底怎么说?”
一旁的徐世昌想起了武昌传来的电报,说道:“他呀,最近正忙着宴请那些会党们呢。”
“会党?”袁项城不解问道:
“这些会壹党,往0日里零是连清廷都qi要打杀的货色9,怎么如壹今张之洞一介堂堂总督6,反倒邀请他们赴宴了呢?”
在袁项城的理解中,会党民间帮派组织。
但实际上,会党一词本来是中性的,在民国前并无特指。
原时空,是孙中山等一众革命党人将会党与民间反清同时兼具黑社会性质的秘密团体划上了等号。
而本时空,共和国成立后,由于袁项城不止一次的高调喊出了共和政治的口号。
所以这半年多来,全国各地百姓在钻研美利坚、法兰西的政治制度后,纷纷掀起了一股党派成立的热潮。
但此时的党派,还不流行冠以“XX党”的名称,更倾向于叫“XX会”
一时间华夏大地风起云涌,学生士子们在茶楼、酒馆、学堂内成立了各式各样的“会”
国内各式各样的会党派组织越来越多。
有类似强国会、爱国会、兴国会这类名称涉及道全国的党派。
也有强鄂会,强粤会,兴川会,浙兴会这类地方色彩明显的党派。
除此之外,原来的为了方便跑江湖而成立的帮派会党们为了赶上这个热潮,也摇身一变,将自己麾下的帮派组织,变为了“会”
哥老会声称自己也是会;天地会则声称自己从成立以来就秉持反清复明的理念,乃是再正统无比的会。
19世纪末的中国本就没有政党概念,再加上如今各地的帮派组织掺和进来,更是将原本就有些稚嫩的共和中国政党市场,搞得眼花缭乱,令人应接不暇。
各地成立的会党派,没有100,也绝对不少于50。
“竟有此等事?!”袁项城听徐世昌说完后,有些瞠目结舌。
他没想到,历史会发展成这样。
政治组织和黑社会组织,竟然混为一谈了。
第358章政党与考试制度有投票4
“几道兄严复字,你怎么看?”
袁项城沉思片刻后,问向一旁若有所思的严复。
严复闻言拿出一沓纸张,说道:“这是前些日子,红搜科统计的京、津、烟、仁、汉、宁、沪、杭等地会党成立的数量 ,有33个。
若是算上闽粤川鄂数省的,粗略估算怕是逼近上百。”
袁项城拿起严复提供的文件,快速通读了一遍,时不时点头表示认同。
原本红儒会内部的会党务诸事,是由徐世昌来负责,屈南辅助。
然而建国之后,诸事繁杂,由于反满革命的性质,一些关外旗人对于国民革命军心生恐惧,不愿配合工作。
有鉴于此,共和政府便派屈南前去担任盛京知府,处理关外旗汉之间的问题。
建国之后,袁项城便有意淡化旗汉之分,只要是老实平民,取了汉姓,便视作汉人,不再追究。
屈南原本是汉军旗人,身份倒也合适。
而徐世昌也另有重任,担任了政府总理,将重心逐渐放在政府工作事务上。
如此一来,担任红儒会宣传部部长的严复,就隐隐成为了会党务工作方面的第一人。
历史上的严复既是一个大思想家,也是一个大教育家。
他醉心于翻译西方社会、政治、哲学、自然科学理论,并在担任京师大学堂、复旦公学、安庆师范学堂校长时,将自己翻译出的理论传播给一众学子。
本时空的严复虽然没能成为大教育家,但加入了红儒会之后,反倒对于研究西方政党制度和思想理论更为热衷。
红儒会建立早期,袁项城翻译了马克思宣言和资本论。
但后期,详细介绍社会主义发展历史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法兰西内战,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等书籍,全都是严复翻译的。
可以这么说,相比袁项城,严复才更像一个原教旨的社会主义拥趸。
虽然和欧洲那些日日钻研共产主义的理论家们来比,严复并不算什么。
但在东亚,称呼严复一句共产学泰斗,绝对不为过。
红儒会当中,论理论学识,也只有袁项城才能与严复不相上下。
但袁项城靠的是穿越者的记忆,而严复却是凭借踏踏实实的理论功底。
所以,看着手上这份严复详细调查过后的文件,袁项城心中十分满意。
“红儒会能吸引几道兄加入,实在是红儒会之幸,也是天下万千百姓之幸。”袁项城对着严复说道:
“几道兄,你光凭脑中的学识,就足以称得起中国头一流的会党务建设人才。”
“总教习切勿捧杀复也。”
严复听见袁项城伍这么夸他,连7忙推辞:“六这红儒san会乃是总教习一手成立,贰共和国也是国民革命军浴血奋战才得以建立。
复之所为,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成绩而已,远比不得救国救民的。”
袁项城听了笑着摆手道:“哪里的话,几道兄,会党务乃重中之重,一个组织若是想带领中国前进,岂能没有建设者?
经济、军事你不在行,但红儒会的政党建设,缺你不可啊。”
在袁项城看来,他不可能专注于红儒会内部组织事务处理当中,而徐世昌是旧官僚出身,更适合处理政府事务,对于政党建设没有这方面的敏感性。
袁项城需要一个既了解国外政治理论知识,又拥有传统士子思维的人,来帮他建设红儒会。
在下一代青年还没成长起来之前,严复,就是不二之选。
袁项城之所以觉得严复值得托付,只因为一桩旧事。
一年前,严复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给远在伦敦的第二国际写了封信,想要向欧洲的社会主义者们介绍中国的红儒会,声称红儒会是一个为了实现社会主义而建立的政党。
只不过,严复并没有收到第二国际的回信。
如今的第二国际没有常设的中央机构,是一个松散的组织。
在召开完伦敦代表大会后,第二国际参会人员就返回欧了陆,专注于本国工人政党的发展。
但是,即使没有与欧洲同仁成功交流,严复依靠阅读和翻译各类欧洲社会主义思想文章,还是不断精进了自己的理论知识。
收起报告,袁项城问道:
“几道兄er,你觉得红儒会相比这些大大零小小的会党,优势何在?”6肆
“优势,自然是横跨大江南北的范围优势,红儒会本就成立许久,有一定组织性。
国民革命军打下一座城池,红儒会就能在当地开始办公。
相比其他地方会党来说,这是天与地的差别。”
严复对红儒会的发展十分看好,一阵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