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采田
要我说，他当皇帝也就罢了，咱们当兵打仗的，给谁卖命不是卖命。
可你看看他的儿子，有一个成器的吗？
尤其是那个李经方，竟然能想出暗杀这样的臭点子，跟着这样的老子和小子，有什么前途？
万一失败，我等二十多年的官，可就白当了！”
叶志超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看起来心向共和，但实际上，这些话明显是他为自己找的借口。
他不想背负着一个不忠之人的名头，所以才不停地找李鸿章身上的问题。
江自康冲着叶志超拱手，再度附和道：“叶帅，照我看，广州的大都督已经糊涂了，眼下重兵入鄂的话，说不准就要出事。
我看别湖北没去成，大军反倒葬身三峡鱼腹了！
不能入鄂，也不能入湘，不然就是过去送命。
咱们呐，就呆在这千沟万壑的贵州，把守住各个紧要隘口，唯叶帅马首是瞻！”
江自康一番言论，终于让叶志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有这样贴心的手下，谁不喜欢呢？
叶志超向前半步，把江自康扶了起来，说道：“重庆、万县、泸州、遵义的守兵，都安排好，川东不容有失。
派人去给袁军送信，就说我们无意东进，让他们放心。”
“是，谨遵叶帅军令！”
叶志超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不过这段时间，咱们也不能闲着，现在不是东进的好时机，可西进的道路，我看却还算畅通。
我打算去昆明，去云南，教教岑春煊如何训练新军！
拿下云南，凭借云贵川之地利，咱们才算有了坐地起价的本钱。”
“啊？去云南？”
江自康抬头，迎接他的，是叶志超略带野心的眼神。
...
1897年10月11日，贵州淮军一反常态，打着援滇的名号率兵西进，越过贵州省界后，先破平彝厅，再下曲靖府。
曲靖守军完全没想到高呼着“北伐”口号的淮军，能伐到云南来，所以根本没做任何防御工事，就被干脆利落地拿下。
10月15日，休整了4天之后，贵州淮军继续出击，陈兵昆明府。
没等“淮军北伐，伐到云南”的消息扩散开，10月20号，湖南也传来重磅新闻。
国民革命军江南军区第6师、第7师越过武功山，直插湘江中段的湘潭，将守军围在城内，同时分兵沿着湘江北上，赶赴长沙南部。
国民革命军中原军区第4师，第1、2、3新编混成旅连下湘阴、宁乡两座小城，从北面和西面包围了长沙城。
10月25日，湘ouSUO：^韭肆;0san？泗潭城破，大军休整之后立刻赶赴长沙。
10月30日，长沙城破，守城淮军程允和战死，湘勇头领投降，除湘西山区之外，湖南北部宣告肃清淮军势力。
贵州淮军失控，湖南战线再度失守的消息传到广州之后，李鸿章久久沉默不语。
第404章天无绝人之路
阴云，盘踞在岭南上空，广州城内罕见地刮起了大风。
即使是广州，11月农历的凉风，也有些寒冷。
大都督府内气氛压抑，凝重至极，没人敢率先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等别人先说话。
前些日子，收到卫汝贵未战先逃的消息后，都督府内的众人还在嚷嚷着治其罪，要将其押送回广州，军法论处。
可于式枚带回叶志超不打湖北，掉头打云南的消息后，众人都变成了哑巴，不敢再说。
原因无他，卫汝贵怯战归怯战，好歹没有不听调令。
要是把他治罪，那怎么处理叶志超呢，能把叶志超抓回来吗？
既然行为更严重的叶志超没办法处理，那对于卫汝贵的送城行为，也只能当作没看见。
看着在场众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神情，李鸿章落寞的背过了身，推开了窗户。
李鸿章身着单襟，他的眼睛空洞无神，有些木然的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气，全然不顾自己已经70多岁的身体能不能抗住风吹。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啊！
李鸿章此刻深刻领会到这些话语当中的警示作用，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当他收到叶志超放弃五东进，调转兵力向西进攻云南的时陆候，李鸿章第一四反应是愤肆怒，紧接er着就生出一股无力感。
李鸿章发现，他竟拿叶志超丝毫没有办法。
派兵去打吗？
且不论从广东劳师远征贵州，要消耗多少粮秣和人力，如果把广州附近的兵力调走，那整个岭南，可就真的无兵可用了。
难不成，坐等袁项城打过来？
李鸿章自认他对淮军当中的合肥老乡不薄，他不明白，为何叶志超会背叛他。
见在场众人不言语，李鸿章也默不作声，丁汝昌拿着叶志超“背叛”的电报面露愠色，高声道：
“荃帅，叶志超此等忘恩负义之徒，真是枉为淮军，枉为安徽人！”
丁汝昌的这番话，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不配当安徽人，算什么咒骂呢？
不过实际上，淮军当中，尤其是高级将领中，还是十分看重安徽人这个标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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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当初剿捻之时，由于捻军构成大部分都是安徽人，李鸿章便暗示手下淮军出工不出力，不要死命作战。
就连僧格林沁被一个捻军小兵张皮绠杀了，李鸿章都未派大军前去追剿，放任其在乡下隐姓埋名。
事实上，对安徽人，李鸿章是真心不错。
相反，对于非安徽人，李鸿章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甚至冷血。
当初攻苏州时，太平军郜永宽率部全体来降，李鸿章愣是一个没要，全部坑杀。
就是因为郜永宽不是安徽人，是湖北人 。
丁汝昌是太平军出身，后来一次战败后被七俘虏，投了liu湘军jiu，再后来改壹投淮军。三6
由于是安徽庐江合肥附近人，所以丁汝昌颇得李鸿章看重，原时空一路升官至北洋水师提督，本时空也担任了岭南都督府的海军大使一职。
所以，在丁汝昌看来，李鸿章对他们这群安徽人，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背叛李鸿章。
丁汝昌率先开口，点燃了屋内众人的发言热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开始声讨起叶志超来。
就在这时，李鸿章的次子李经述把灌着冷风的窗户关住，而后恶狠狠的说道：“爹，我这就派人去拿了叶志超在广州城内的妻儿，将他们杀了祭天！”
其他人本来还要开口，但听到李经述的话语后，又沉默了下去。
李鸿章闻言，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李经述，而后缓步踱回，在檀木椅上落座。
“这李家双子还真是一个德性啊。”广东巡抚张佩纶在心中默默腹诽。
李鸿章坐定之后，不再搭理次子李经述，看着众人问道：“说说吧，该怎么办？”
闻言，在场文武官员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起意见。
有说集中兵力，和袁军主力进行一场决战；有说向洋人借钱，大肆扩军买军火的；也有说派刺客直接去刺杀袁项城的
但问起具体操作细节后，这些人又有些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譬如第一个决战论，被问到湖南和江西哪里是袁军主力后，其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提议向洋人借钱的，当得知英国人和美国人都不借，法国人愿意借但是要价极高，要么租借雷州府，要么租借琼州府时，也闭住了嘴。
听着八众人嘈伍杂的争吵声，李鸿章6叹了口气，陆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四丁汝昌4，问道：“禹亭，你是知军的，而且水陆两师都有经验，你说说吧，该怎么办？”
丁汝昌闻言，拱了拱手道：
“荃帅，依我看，袁军既然攻势凶猛，那咱们干脆就收缩防线，向南缓步撤退。
赣州、衡州也是坚城，而且赣南与湘南山高林密，袁军持续南下，战线拉长，补给困难。
如不能短时间而下，那上千里的补给线，就能让其好好喝一壶。
陆军固守的同时，请荃帅下令南海舰队拔锚启航，全力向北，搜寻北洋舰队踪迹，最好能将其歼灭在母港仁川当中！
换句话说，我军当下，要以陆军之固守，换取海军之胜利！”
“好，好一个陆军固守，海军取胜！”李鸿章用力地拍了下桌子，手掌有些生疼。
这么些提议当中，他终于听到一个有操作性的了。
经过这些年的安置人手，南海舰队除了管带和大副轮机长等之类的职务还是福建人之外，剩下的中底层职务，几乎都换成了黄埔海校的安徽人。
所以，李鸿章十分相信这支安徽人组成的南海舰队。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于式枚急匆匆从屋外走进来，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
他激动地说道：“荃帅，刚得到消息，法国人愿意给咱们提供两船军火，还愿意提供陆海军参谋指挥团，帮咱们打仗！”
李鸿章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心头一喜，但紧接着又觉得有一丝不对劲，连忙问道：“法国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他们没提什么新条件？”
“没有，没有！”于式枚高兴道：“还是之前谈的那样，只需要粤汉、桂瘛怠砦丌liusan咝2教流t：越两条铁路的修筑权！”
“那为何，法国人怎么突然同意了？”李鸿章不解。
“荃帅，袁项城他得了失心疯，他自认为天下无敌，还没统一全国呢，就去招惹法国人的禁脔。”于式枚挥舞着手里的电报，说道：
“他派人劫了越南国的皇帝，把法国人惹毛啦！”
“好，好！”
李鸿章激动的抚手庆贺。
“天无绝人之路，天无绝人之路啊！”
第405章帝国转折点一
英国，伦敦。
1897年，是维多利亚女王登基60周年庆典，在临近12月的时候，世界各地的英国殖民地官员都齐聚伦敦，为女王献上贺礼。
维多利亚女王，几乎是这个时代每个英国人都景仰的君主。
女王登基之前，英国面临的是一个风雨飘摇的时代，外部环境虽然还算平静，但内部却民意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