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采田
“我们的领袖,共和中华的大总统,袁!”马建忠语速极慢。
“久闻大名,伯恩施坦先生!”袁项城率先伸出右手。
“我还以为阁下在伦敦,没想到竟然抵达了布鲁塞尔。”伯恩施坦自诩为欧洲知名的社会活动家,自然不愿在这位远东的重量级人物面前显得拘谨或露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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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调整表情,露出一个礼貌而自信的笑容,握住了袁项城的手:“总统阁下真是消息灵通啊,不过既然您已经到了这里,不如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袁项城闻言,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正有此意!
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庞,然后缓缓开口:
“伯恩施坦先生,我在门外听到了你们的一些争论,请容许我纠正一下你的这种“沙文主义”
我们不是帝国主义行4径,我们是在拯救非洲人。”san,
“哦?”伯恩施坦挑了挑眉:“请总统阁下说说看。”
袁项城闻言,笑了笑,缓缓说道:“很简单,黄人的命也是命,黑人的命也是命!
让那些因为洪水而失去家园的东亚农民,去南非寻找一条出路,有什么错?
我们派出军队,想要快速结束英国人与布尔人之间的战争,又有什么错?
我知道,阁下可能会问,为何要选择帮助英国人出兵,而非帮助布尔人。
阁下在欧洲,应该比我更清楚英国的强大。
如果帮助布尔人,那这场战争势必绵延日久,大英帝国可以调动全球力量,他们的后援是无穷无尽的。
相反,如果帮助英国人,则可以快速结束战争。
事实上,无论是布尔人还是英国人,我对他们都没什么好感,因为他们都是入侵南非的殖民者。
中国人更愿意的,是帮助那里的土著,祖鲁人,帮助他们远离战火。
无产阶级的最初拉丁语含义是什么,我想各位应该比我更清楚。
在罗马时代,它代表着罗马帝国的最下层阶级,
两位都是德国人,需要我解释一些这句英语吗?
无产阶级,对国家的唯一贡献,只有一个后代而已。
换句话说,也就是穷的只剩后代的人,就是无产阶级。”
袁项城的目光如炬,逐一扫过每个人的脸庞,最后停留在伯恩施坦身上。
“那么我想请八问伯恩施坦5先生,按qi照这六样的标准来看。4二
欧洲钢铁厂、纺织厂、造船厂里的工人算无产阶级。
难道亚洲水田里的农民,非洲草原上的祖鲁黑人,就不算无产阶级了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犹如石子投入湖面,在人群中激起层层涟漪。袁项城没有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紧接着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在欧洲,纺织工人和钢铁工人,每日为了微薄的薪资而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任由资本家压榨,他们的后代甚至未成年也要进入工厂。
在东亚,耕种地主土地的租户、佃户,也将汗水挥洒在不属于他们的耕地上,而他们的后代,也要光着脚丫在田地里帮忙。
这二者,难道不都是无产阶级吗?
亚洲的农业情况,和欧洲有很大的不同。
前些日子,有些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朋友们辗转去到了远东,考察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
我从他们嘴里得知,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宣布进行农奴制改革后,虽然农民的土地一定程度上减少了部分,但即便俄国最贫穷的农民,名下人均也能拥有3-4俄亩的土地,部分地区比较少,但也有1-2俄亩。
而户均土地,在俄国的欧洲地区,普遍8-10亩,在伏尔加河流域或者西西伯利亚地区,甚至能达到户均20亩甚至40亩。
按俄国最贫穷农民最少的人均土地拥有面积来算,1俄亩,那也相当于1公顷。
换算成华亩的话,约合15华亩。
15华亩的土地,先生们,女士们,你们知道拥有一个这样面积的耕地,在中国会被划分为什么吗?
是富农,最差也是中农。
而且yi,这15lin亩土地,还lin是计qi算户均土地liu,不jiu是人均土地。
也就是说,即便在欧洲农民当中最底层的俄国贫农,到了东亚摇身一变,也会变成富农,甚至是地主!
所以,诸位又怎么能对这样的农民置若罔闻,并且将他们排除出无产阶级的队伍呢?
没错,农民的确有保守性,但这并不是我们放弃吸纳农民的理由。
他们随时有可能因为天灾而失去土地,沦为赤贫的流民。
这样的人,难道不符合资本论第一卷无产阶级除了自己的劳动力之外一无所有的定义吗?
诸位都知道,我主张社会主义,并在我国创立了一个社会主义政D。
第二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慕尼黑大会时,讨论过是否要将来自中国的社会革命D纳为成员。
虽然最终诸位同意我们加入了第二国际,但我知道,仍有相当部分的第二国际成员认为这个来自东亚,自诩社会主义的政D,是一个农民集合体,一个不纯粹的社会主义组织。”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袁项城不得不停下了大喘气,与此同时,观察在场众人的脸色。
19世纪,马克思主义提出的“资产阶级-无产阶级”对立理论,的确具有极大地创新性和预见性,为社会未来的发展状态点出了一条明路。
但马克思,毕竟是个知识分子,是个19世纪后半期,在德国和英国城市中生活居住的学者。
他的这一身份,意味着他在日常创作、观察中过度关注了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工人阶层”的发展状况。
相反呢,则对于农民阶层相距过远,没有一个良好的认知,也就致使一开始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在农业社会缺乏解释张力。
这不是马克思有意午漉叁死月n:为之,而是不可避免的视角狭窄。
就像一个在沙漠里生活的民族,不会去研究海里有多少种鱼,只会给他们一个笼统的名字“鱼”
袁项城并未再度发言,剧院内也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袁项城的演讲深深吸引。
这一刻,没有人再怀疑他不是社会主义者,也没有人能够忽视他所带来的有关无产阶级的全新视角。
第520章国际革命导师
袁项城站在剧院中央,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此时此刻,他不仅仅是在阐述自己的观点,更像是一位来自后世的导师,在为19世纪末迷茫的社会主义家们指明方向。
“诸位,”他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与坚定:“我们所处的时代,正是社会主义实践陷入困境的关键节点。”
他说完这句话后,稍作停顿,似乎在等待众人消化其中的分量,随后,他抬起手,用手指轻轻敲击掌心,继续说道:
“排除掉那些空想社会主义者们不切实际的实验,本世纪真正有意义的实践,也不过寥寥两件1848年的柏林工人代表大会建立失业救济体系,以及1871年的巴黎公社。”
提到这两个事件时,袁项城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但语调依旧平稳。
然而,当他说到德国社会民主党时,眉宇间却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自诩社会主义政党的德国社会民主D,倒是在1890年成为了德意志帝国议会的第一大D,占据了19.7%的选票。
可结果呢?”他冷哼一声,摇了摇头:“在德皇的巨大权柄下,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作为,费尽心力舅捌佴!4衫-wu肿zHNqN:的选举、投票、推进议题,基本都是无用功。”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伯恩施坦身上,眼神锐利得像是要刺穿对方的灵魂。
伯恩施坦,正是德国社会民主D的重要人物,也是推动社民D进入议会的主力人员。
“德国社民D唯一值得拿出来说道的成就,不过是推动劳工保护法的严格执行,将德国境内的童工年龄提升至13岁。
但遍布全国的警察机构究竟会不会认真去执行这条法律?他们根本没能力监督。”袁项城的语气逐渐变得沉重,在旁人看来,仿佛压抑着某种愤怒或失望。
他转过身,背对着众人,双手交叠放在背后,脚步缓慢地踱了几步,然后猛地转身,声音洪亮而铿锵: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失败了!
从19世纪初期开始,社会主义思潮下的三大发展阶段,都没能成功!”
他伸出三根手指,逐一列举:
“世纪初,空想社会主义者们进行了诸多尝试,但由于没有科学理论的指导,实验进行不下去,不得不宣告失败;
50年前,共产宣言刊载后,巴黎公社在其中理论的指导下,联合工人,虽然打碎了法兰西的国家公器,但却被绞杀,宣告工人革命主义的失败;
10年前,德国议会斗争中,社会主义者们取得了领先优势,但却并没有能力在全国推行社会主义原则,也宣告改良主义失败了。”
袁项城的声音越说越激昂,每一个字都仿佛砸在众人心头,他停顿片刻,环视全场,语调低沉却充满力量。
实际上,
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这个时间节点,无论是思想家们的空想实验,还是工人的武装斗争,亦或是议会上和平改良,社会主义者们统统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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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知道未来要如何进行社会主义实践了。
而这段低潮期,也为第二国际的分裂埋下了伏笔。
因为有人觉得前路茫茫,心灰意冷;而有人觉得需要继续苦练内功,精进理论,方能取得成功。
于是一战爆发后,前者收拾行装,投奔了资产阶级政权;而后者转入地下行动。
...
晚年的马克思,将资本主义视作欧洲一个著名的峡谷卡夫丁峡谷。
他认为,想要抵达社会主义的彼岸,就不得不跨越这道代表资本主义的峡谷。
那有没有不经过这个峡谷,就能抵达对岸的方法呢?
换句话说,有没有直接跨过资本主义阶段,就能由前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直接进入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生产方式阶段?
有的兄弟,有的。
马克思晚年,将这个希望寄托在东方,寄托在俄罗斯身上。
他了解到亚历山大二世改革后的俄国,国家在迅猛发展的同时,内部的矛盾也在不停地积累。
例如沙皇俄国时期的农村公社,也就是村社。
而农奴制改革后,禁止农民退出村社,导致俄国农民完全依托村社才能存在。
村社管理农民,变相拥有了农民的土地,还帮助政府收取赋税,事实上在广大的俄国农村实现了变相的土地公有。
村社内部的土地分配方式、村社私有财产的增长、俄皇对村社的搜刮与剥削、资本对村社的侵蚀等等,都会造成村社的解体。
壹这样一来,马克思判断,俄国就具备了爆发无产阶级革命的基础,但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