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采田
如今的火车虽然比不上后世的动辄几百公里每小时,但几十公里的时速也绝对算不上慢。
而且他坐火车北上,也有巡视地方的意思在。
因为,朝鲜西部海岸的铁路干线已经全线贯通,这铁路自最北边的鸭绿江南的义州起,向南到平壤、汉城,直至连上和青岛隔海而望的全州。
而西海岸铁路贯通之后,詹天佑带领的铁道学堂教谕与学员也并未闲置,反而是分作两批,分别赶往不同的地方。
一批老学员在众教谕带领下,去盛京南部,铺设袁项城此前曾上奏清廷请修的盛旅铁路。
这条铁路从旅顺开始修筑,一路向北,一期目的地是盛京将军的驻地盛京沈阳;二期目的地是吉林将军辖地,一个名叫长春的小城;三期目的地则是阿勒楚喀副都统辖地的松花江畔,一个被当地住民称作哈尔滨的小屯子。
由于盛京南部沿海都是平原,再加上盛京是闯关东百姓聚集最多之地,所以没面临什么技术难题,也不缺人手。
目前盛旅铁路进展顺利,已经修筑了150多公里,从旅顺修到了盖州。
也就是说,盛旅铁路一期工程的目标,已经完成了40%,只剩最后的200公里就能联通盛京沈阳了。
而除此之外,袁项城也没有忘记缝合东北与朝鲜的铁路。
另一批铁道学堂的新学员,则在詹天佑的带领下跨过鸭绿江,在遍布群山的辽东丘陵中,修建从鸭绿江边的安东直达盛京沈阳的铁路。
由于跨越山区,难度太大,所以目前进度缓慢,只修筑了50公里,从安东堪堪修到了凤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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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红色为朝鲜铁路,绿色为盛旅铁路南段,粉色为盛京-安东铁路
叭而且由于缺少桥梁人才,袁项城也没有修建横跨鸭绿江的铁路大桥,火车开到鸭绿江南侧的朝鲜义州之后,就要人力卸货,装在轮渡之上。
尔随后在鸭绿江顺流而下几十里地,再停泊到鸭绿江北侧安东码头,装车之后运往安东车站。
肆即便如此麻烦,袁项城坐火车的速度,还是比轮渡快上许多。
衫目前的火车时速是40公里,从鸭绿江到汉城是300公里,算上中途检修,袁项城不到8小时就能赶到。
到达安东之后,再骑上日行200里的快马,只需一周,就可以从鸭绿江畔抵达700公里之外的京城。
0用时不到10天,不算太快,但也绝对算不上慢,正好可以给京城的百官和士子充分的舆论发酵时间。
袁项城也有趁着返京这件事,巡视中朝边境的甲申右军生产建设兵团的打算。
这些人才是他袁项城的根子,是未来能建设中国的火种,所以必须予以足够的重视度。
与袁项城同行的还有精挑细选出来的红儒会警卫营,合计2000余人,负责护卫一行人路途上的安全。
大部分人骑马赶路,少部分人随袁项城一同乘火车前往鸭绿江畔。
之所以带这么多人,是因为这些人到了京城之后,也会成为袁项城搅动风雨的重要手段。
列车内,每节车厢前后都有卫兵举着枪在站岗。
合身的西式甲申右军军装穿在身上,头戴圆形军帽,抬头挺胸。
同样都是清朝人,这些兵哪里还有半分病殃殃软塌塌的样子?
简直帅爆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果然只有僵尸才最适合穿满清的长袍马褂。
要是没有辫子就更完美了,不过快了,清廷蹦Q不了多久,这辫子也蓄不了多久了,袁项城心想。
目前红儒会基本上已经全面渗透进了甲申右军这支军队,政治教员建立到了每一个队部连级。
看着时机逐渐合适,袁项城也就在不久之前推动了士兵代表大会的成立。
在基层军队中,用人人普选的方式选举出了士兵代表,与政治教员、军队主官一起,组成了甲申右军最基层的指挥单位。
即“基层三员”
所谓三员,就是负责领兵作战与实施上级战斗计划的军事指挥员;负责士兵政治教导与思想工作的政治教员;以及负责监督本级组织经费分配与使用的士兵代表员。
袁项城推动士兵代表大会的建立,就是为了完善基层三员制度,此前只有军事指挥员和政治教员,一直没有时间建立士兵大会。
和俄国人讲和之后,图们江沿岸的大批士兵撤回,袁项城才最终下定决心,趁着来之不易的安稳期,来一次军队大建设。
有了基层三员制度,甲申右军的基层部队组织,就可以确保在失去与上级或友军通信能力的情况下,仍能保持一定程度的战斗力。
最恶劣的情况下,依靠着军事指挥员、政治教员、士兵代表员这三个人存在,部队就不会轻易哗变或者被人收买。
这三员中,军事指挥员的人事权归属于红儒会军事部;政治教员的任命权归属于红儒会会务部;而士兵代表员则由全体官兵选举产生,理论上来上上级无权罢免。
如此,就形成了军队内部的党、军、群三权分立,分别掌管军队中最重要的军、政、财三部分权力。
这般做法,可以保证红儒会的触手伸到最基层,而基层部队可以借此保证一定程度上的民主。
因为这样的话,甲申右军内部就不至于经常发生发生人身依附,或者动辄打骂体罚的事件。
士兵遇到了委屈,可以去找军事主官,也可以找政治教员诉衷肠,如果前二者都不管话,还可以去寻找士兵代表员。
士兵代表员的权力来自基层士兵,而且被选举为士兵代表员之后,俸禄是普通士兵双倍,当多久代表员就发多久双俸。
所以士兵代表员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和声誉,就会天然的维护士兵权利,站在基层士兵的角度为其争取利益。
即使底层士兵受到了军事主官或者政治教员不公正的待遇,在士兵代表员的争取下,也会保证底层士兵最基本的权益。
袁项城想极力避免像日本军队那样,发生前辈无底线欺辱后辈的现象。
他也不想发生像俄国军队一般,前线长官畅饮伏特加,狂炫鱼子酱,而底层士兵蹲战壕的惨状。
当然,完全避免不现实,袁项城只能尽可能的努力,随着科技信息的发展,未来他手中的这支军队的制度,一定会逐渐完善。
例如,无线电报问世之后,就可以着手进行参谋制度的建设,将军队内部的军事权力一分为二,一部分属于军事主官,一部分属于参谋部。
到时候营级及以上部队,就可以用参谋来部分取代士兵代表员的生态位,形成军事主官、政治教导员、参谋长这样一个同样三足鼎立的架构。
而现在,基层三员制度,就是他根据这个时代给出的解决方案。
这也是他实现之前向红儒会众人承诺的“甲申右军,未来会逐渐归到红儒会麾下”环节的重要一步。
不过,红儒会内有些人依旧不能理解袁项城为何要这么做。
令出多头,这不就乱套了吗?
所以,行驶到半途,袁项城将诚厚送去前部车厢休息。
而趁着在火车上还有空闲时间,袁项城召集了随他前往京城的红儒会各级人员,在“况且况且”的车轮声中,开了一次说明会。
很明显,平壤铁厂的技术不太过关,袁项城带着众人来到后面的一截备用车厢里,顿时呼啸的寒风顺着铁皮缝隙就钻了进来。
袁项城这时才明白,他乘坐的那节车厢,应该是“特供版本”,怪不得上面铺设了厚厚的毯子,还有各类织物装饰。
原来不仅是为了装饰,更是为了堵缝!
袁项城无奈的笑了笑,没想到事业发展早期,组织内部就已经有了逢迎上级,溜须拍马的风气。
“清理不正风气,任重道远啊”袁项城自顾自的感慨一声,带着众人走进了备用车厢内。
一行几十个人挤满了整个车厢,连坐的位置都没有,你挤我,我挤你,让方才还有些漏风的车厢内充斥着腾腾热气。
袁项城被围在中央,踩着一个木箱子才不至于被压一头。
见众人都进来之后,他便扯着嗓子,对着身旁既是军人、又是会员的甲申右军众人殷切说道:
很多同志不理解我为何要推动士兵委员会的设立,认为这样有悖常识,会影响甲申右军的战力,是也不是?”
一开始,没人说话。
也可能是“况且况且”声太响,袁项城没听见,所以他又问了一遍,环视众将士。
被他目光扫视到的人都纷纷低下脑袋,但还是没人发言。
“大胆发言,你们有的人是基层士兵代表,有的人学过西洋的民主思想。”袁项城鼓励众人。
“你们一部分人在生活中践行了民主观念,一部分人在书本上学习到了民主观念。
我们红儒会是民主的会党,允许人说话,说吧,天塌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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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士兵有些茫然无措,担任士兵代表员便是什么“民主”
部分士兵代表员当初只以为是码头帮派上选话事人,谁能得兄弟们的欢迎,谁便能被选做“大哥”“坛主”
没想到总教习突然说什么民主,这真是把他们问住了。
不过,还是有部分阅读过报纸和西洋著作的红儒会会员,壮着胆子出声说道:
“总教习,我们并非反对民主,只是担心军队内若是人人民主,那就会你不服我,我不服你。
那到了行军作战之时,到底要听谁的?
莫非士兵代表员说一句不打了,弟兄们便放下武器投降吗?”
袁项城打眼望去,发觉有些眼熟,便出声问道:“这位同志,你姓甚名谁,又是何时加入红儒会的?”
“启禀总教习,我叫王三,不知道我爹怎么给我取的名,反正我就姓王,叫三。
今年年初,我才被同营的政治教员吸纳成红儒会会员的。”被提问道的王三回道。
“好,王三同志。我想起来了,5年前汉城甲申叛乱发生之时,就是你前往仁川军营禀报的军情。”袁项城一句话就点出了王三的来历。
王三本不该在这节车厢里,本来能晋升到更高的职位,只是因为时常与营中政治教员顶牛,才耽搁了升官进度。
不过,被点到的王三丝毫不知道此刻袁项城在想什么,听到袁项城的话后,他自觉的挺起了胸膛。
而王三周遭众人听到袁项城这句话,才发觉身边站了一位了不得的同僚。
这可是总教习仁川起兵的老人,在甲申右军成立之90?3舞6肆肿zHUNN:前就追随总教习平定过朝鲜叛乱。
只是不知道,为何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营长,同时期升的最快的冯国璋已经成为一镇长官了,他还在中层厮混。
袁项城没在意其余众人心中想的什么,他思索片刻,对着众人问道:
“我们红儒会宗旨的后半句是什么?”
这次众人回答的倒是很整齐:“以民为本、天下大同!”
袁项城很满意,至少能背下来了,能囫囵吞枣的背下来,就已经很棒了。
就像后世语文课本里的一篇文章一样,孙中山小时候背书时也不知道其中意思,但只要背会了总会慢慢理解的。
袁项城回道:“说得对,以民为本、天下大同。那如何以民为本呢?
儒家先贤曾说过人无长幼贵贱,皆天之臣也。
既然都是老天爷的臣子,那就说明我们人人生而平等,本质上没有高低之分。
人人都是平等的,那同为人民,自然就可以对一件事发表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