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我先把你接入公频，不用跟大家打招呼，平时我们也尽量用私频交流。”
“嗯。”
受空的邀请，阮梅得以见识来自星海之外的更高效交流方式——
【现在我进入了你的脑海……感觉好奇妙。】
【如无特别重要的消息，你还是用手机联系我吧，这是我的终端号码……】
黑塔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空跟阮梅第一次现实里见面就交换了手机号。
“我会分时间去配合你实验……嗯，但我还是认为以繁育为模板不是个好选择。”收回手机，空指了一手走廊方向，示意她接下来先跟自己去忙一件事，当做“定金”。
“那你认为什么命途比较合适？”
“从实验样本的角度讲，存护是相对普遍且古老的。大多生命都离不开‘存护’。”
“有道理，下次就研究这个，空博士，试试看在模拟宇宙里获取存护的命途吧。”
“嗯。”
全程旁听的派蒙已经麻了。
每个字每个词她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就跟天书似的，空跟阮梅怎么达成默契，怎么交换利益，她是一点都不清楚。
“你打算破解原始博士的‘诅咒’？”阮梅见空带她往医疗舱那边走，便明白了他想要的“定金”是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天才俱乐部成员付出的定金……用来治疗几个“凡庸”会不会太浪费了一点？
“并不一定非要破解，我答应了予云给他们‘看病’跟‘治疗’，但能让受害者大致恢复人形跟等同的智慧就好，处理方法有很多种，希望你加入，是因为我对这边的生体科学还没有足够的认知，或许会错过一些完成承诺的好方法。”
“但那不是简单的基因调整，它是生命的回溯——投入成本太高，收获太少。”
可以不用装出自己很有礼温柔的模样，对阮梅而言也是一种放松，她可以更多地投入到这种跟在实验室俯首时差不多的氛围里。
“我研究过原始博士的‘返祖技术’，他的行为有违背普世伦理与道德，哪怕他可能是想要找到一个让宇宙重归‘年轻’的办法才做了许多不人道的实验，但他明明可以用更加合群的方式实现自己的理想。”
空站在自动门前，警告似地回瞥了一眼阮梅：“不管怎么说，人只要不能完全脱离‘社会性’，无法彻底成为神，想要获取掘进的资源就必须‘合群’，哪怕是装出来的也无所谓——黑塔最近有在慢慢适应了。”
咔啦——
自动双开门打开后，空的表情重新变得热忱起来，之前跟他打招呼的狐人已经候在病床旁边，看到他进门立刻站起来再次鞠躬。
空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鞠到底，侧过头去看那“晚年不详，浑身长毛”的仁兄。
“这就是原始博士造成的灾难吗……”
“很多兄弟姐妹在那次冲突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返祖现象，他们的身体退化成了猿人，狐狸甚至是刚蜕生的持明的模样，博士，他们的基因序列都是正常的，但他们大脑的智力也一并退化了……”
另一位仙舟人拉着床上已经只剩指节还能看出几分人类影子的手，在安抚因来到新环境而十分不安的受害者。
“拜托，请您救救他——”似乎是海雅送的那套兜帽装给他平添了一些不同往日的神秘感，两个游侠都把姿态放得比之前更低。
空对阮梅示意——现在就是展现她“人性”一面的机会。
于是阮梅默然间降下了医疗床的检测屏，把所有读数快速浏览了一下，又走过去在猿人的脖子上点了两点。
“……细胞组织的返祖可逆，但是大脑储存的记忆信息在退化之后，可能被压进了海马体深处，就算恢复大脑的全部功能，他恐怕也会严重失忆。”
“不用担心，我可以把他的记忆保护起来。”
空听了这能让两个游侠心脏骤停的话，却只是轻轻地把手覆盖在“患者”的额头上。
“我专精于研究能量，生物电也是能量的一种。”
“……那我开始改造碱基。”
阮梅也不含糊，看空竖起三根手指，卡着他攥拳的瞬间，将不知道哪里调取的基因覆写参数，录入到了医疗床系统中。
绿色的光线从猿人的头顶一路照射到脚。
在他大脑复原的过程中，空跟系统一起确保了海马体生物电的跳跃全程稳定，并框死了其中被解放的记忆信息。
“……谢……谢……？”
猿人的口鼻形态都在慢慢变得跟普通人类一般立体，甚至他还对医治他的空跟阮梅各自点头道谢。
“啊！老陈！！你好起来了？？能说话了？？”
“太感谢了，空博士，阮梅女士！！”
两位游侠差点喜极而泣——予云当时对他们说的也不过是尝试一下，但没想到不仅成功逆转了返祖，还保住了他的记忆和人格——
“老李……我现在，说话不利索……”
“……这个恢复过程会比较缓慢，但我建议你们先带他去剃个头，做做毛发清洁，细胞已经在自动修复，只是时间问题。”
空在这帮人的千恩万谢中熄灭了眼底的蓝光，随即听阮梅幽幽道：
“空博士，如果你不用我提供的覆写方案救治这个仙舟人……要怎么让他的记忆完全释放出来？”
“给他换全套的义体移植大脑，然后用硬件接取海马体信息……事实上就算没有大脑，只要灵魂还是原装的，我随时可以帮他们更换身体。”
空淡淡地转身：“这是最简单的机械飞升，但有你的帮助，他便可以完成基因飞升，从伦理上更符合他们的期待，只是结果不会差太多。”
这话听得阮梅沉默了很久。
他眼底那股“稀松平常”的意味，让失去了一部分情感的天才都感到了几分不适。
255.背着我偷人是吧？
游侠们并没有听见空那多少有点无机质、十分渗人的发言，兴高采烈地跟予云汇报着老陈能重新开口说话的喜讯。
“侠首让我代他向您和阮梅女士表示真挚的谢意。”
游侠们通过领航员合剂的功能彼此联系上后，另一边的予云听到阮梅在，还吓了一跳，因为空没说过他会再邀请一位天才加入这场医疗协助中，两个天才的“报价”，游侠承担不起。
因而他有些小心地托兄弟问询空，是否还能将后续预定接受治疗的朋友们送来空间站。
“让他们都来吧，不过尽量让一次抵达的人数维持在空间站医疗系统能正常运行的区间内，具体的你可以跟艾丝妲谈。”
“再次感谢您！”
就差说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三个游侠勾肩搭背地离开了医疗舱，他们在那次行侠仗义之前的关系一定很铁，即便是百年以上的等待和照顾，都没有磨灭这份情谊。
空多有感慨——而阮梅依旧不解。
“你所说的合群，就是指施舍吗？”
“不，这是一种互利，现在如果托予云帮你留意、收集雅利洛VI的生物样本，他肯定会上心。”
“但我明明可以从拜托公司的人去——托帕总监在贝洛伯格，而公司跟空间站的交情更深，让黑塔传达我的需求，他们不会拒绝。”
“不一样。让自己的名声变好，可以在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不必跟我辩驳，反正你已经付出过了，最差也能驱使我和予云帮你一个小忙不是么？”
“……嗯，如此想来，或许我没必要寻找答案，随手做了便做了……只要时间允许。”
“对，如果你放下一定要追求‘意义’的偏执，很多时候就会积蓄下人脉。”
空见阮梅的眉眼重归温和，觉着她好像懂了一点，便开心道：“黑塔跟螺丝快到会议室了，我们也抓紧。”
“不带上你的女伴们吗？”
“她们早到了。”
不明白阮梅为何会突然关心自己老婆们，空回过身，却见创生天才的笑意比之前更甚，还对疑惑的他出言解释：
“黑塔容易心血来潮，但她居然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中意的异性……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或许这会是个很有趣的课题。”
……
“……你们两个……居然越过我提前会面？”
如果说之前空不是很理解阮梅那隐晦的笑意从何而来，在看到黑塔那张臭脸的时候就全懂了。
出于某种令人费解的对抗情绪，或者是骄傲，黑塔可以不把空身边那些“庸人女友”当成真正的竞争对手，但对于阮梅，她抱有的警惕性甚至比对艾丝妲更强烈。
“是的，我们交流了一下让返祖游侠基因回溯的技术……黑塔，不把那两位女士也请进来吗？”
对黑塔的臭脾气，阮梅的处理方式依然非常雅致。
“她们是参与实验的人员，又不是俱乐部成员，有什么必要吗？”
人偶少女瞥了一眼在门口沙发上盘腿打坐的影跟一丝不苟盯着大门方向的能代，心情好像更差了：
“你回来就不能先给我打声招呼吗空，要见阮梅我带你去就是了，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背着我谈的？”
……这TM居然是黑塔能说出来的话？
无论螺丝咕姆还是有意调戏一下黑塔的阮梅都思维迟滞了片刻。
机械贵族的取景器扩大了一圈，最后不得不手动调节聚焦点，而阮梅更是来回在空跟黑塔之间扫视，仿佛第一天认识她跟空。
实在是黑塔那占有欲拉满的娇嗔让大家都鸡皮疙瘩起来了。
“呃，这不是没找到你人嘛，与会前先讨论一下没什么不好，毕竟是现实中第一次会晤。”
“那也应该在公频里喊我一声——有诈，绝对有诈，你们肯定是在背着我搞什么课题。”黑塔压根儿不信。
让空跟阮梅微微冒出冷汗的是，她关注的点居然并非不纯洁的男女关系，而是研究，端的是嗅觉敏锐。
“……黑塔，关于你上次咨询我的，调节身体激素分泌的问题……”为了给自己跟空解围，阮梅不得不放了个大招。
“啊，那个咱们私下再说——”果不其然黑塔一下子慌乱起来，尽管还板着脸，但她的语调明显变细了。
“……我的意思是，黑塔，我已经把你要调节激素的事情告知给空博士了，我想他应该有资格了解你为他做出改变的努力。”阮梅没有放过她，把遮羞布揭了下来：
“毕竟他也是如此在意你，我该让他知情。”
“……你都告诉他了？”黑塔气得几乎跳脚。
空斜了阮梅一眼——这女人人性的一面只有在面对地位等同、位格相近的人时才能体现出来。
不过黑塔居然会在意自己的感受到去主动调节激素的程度……这份认真的性子跟可爱劲儿，倒是跟她平日里的我行我素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算是个萌点吧。
“……你别那么看着我，有点恶心。”
好吧，空承认刚才自己抿着小猫嘴的模样是有点欠揍，但不管怎么说，都是知晓彼此深浅长短的情人了，还能被如此挖苦，她到底还是脱离了“娇”的定义，在“傲”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于是无论空还是黑塔都重新挂上了司马脸，阮梅成功脱责——
这女人手段可真厉害。
“……史蒂芬迟到了3分22秒，结论：弃权票，今天他不会来了。”螺丝见空跟黑塔都不想当“主事人”，便拎了个背锅的出来打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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