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两人相与步于中庭。这一次,方曦文多打量了他一阵子,目光有些不礼貌的在胸前停了一会,在心中比较了一下,心想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方兄?”
“在想事情,”他打了个哈哈,“王兄事务繁忙,怎今日有空来寻我?”
“正是有事才来找你。我们边走边说。”
在路上,王文轩先是给他解释了正气堂的事情,说已经派人去请族老了,这几天让他安心住在王府,等多一等;
方曦文当然自无不可的答应下来,又问:“那我们这是去哪里?”
此时,两人已经从府上行了出去,王文轩回过头来,笑道:“方兄可有别的要事?如果没有,帮为兄一个忙如何?”
他心想若是加上正气堂的事,有求于王家的事情就变成了两件:以免欠太多人情,他当即应了下来。
“不知是何事?”
“简单来说,就是捉贼。东街的几处坊市盗案频发,搅得鸡犬不宁,我们去把那贼给擒了。”见他答应,王文轩有些高兴,在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倒是频频引来侧目;毕竟都是外表出众之人,实力强劲,偏偏还是一刀一剑,呼声就没有停过。
警惕着四方投来的手帕,方曦文问道:“可王兄,既是盗案,他们为何不去报官,却捅到了你这里?”
也不怪他疑惑,从王文轩这不紧不慢的态度来看,应该不是多大的案子;而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霸刀亲自处理,就太浪费时间了。
“原因很多。”他放慢脚步,与方曦文并肩,竖起食指:“就好比你是六扇门的捕快,现在查到犯人是城中张员外的亲戚,你捉不捉?”
“还能不捉的?”
“好,那你直接上门要人,顶天了拿到一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
张员外乃是地方富商,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行事嚣张但不跋扈,很懂分寸。
闻言,方曦文有点明白了,但仍不死心:“若是我证据确凿呢?”
“那你非要咬死他,他是没办法;只不过这一来判得轻,二来等不到他出狱你这饭碗也得丢了,懂吧?”
见王文轩说得夸张,但他却没什么怀疑。
如今六扇门在他这里已经失去公信力了,在夷陵被地方宗门压得抬不起头就算了,连个富商也能随意揉捏么?
“不过,这个案子比较特殊,不是我刚刚说的那种情况。”
“那是怎样?”
“到了你就知道了。”说着,王文轩还朝他眨了眨眼,有些“俏皮”;他又有点拿不准了。
第270章 东坊妖气
定军的东街有一片坊市,住的大多都是些平头百姓,屋子修的很矮,前半截连着店铺,卖一些吃食布匹之类。
里头还有杀鸡杀猪的屠户,隔得很远那股浓郁的腥味都直往鼻子里钻,相当冲。
王文轩在前头走着,还特意回头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发现方曦文没有不耐之色,便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请问,温屠夫是住这里吗?”
“在里头。你们是官吗?瞧着不太像啊...算了。老温最近三天两头的丢东西,再搞下去别说娶媳妇,他的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有脸上带疤的老铁匠伸手往里一指,摇头嗟叹。
两人对视一眼,没多解释,便依着他的话往里走去,踏过一条条蔓延在地上的污水血水,来到一户寒酸的人家门前。
刚站定脚步,方曦文的脸色顿时一变;
他闻到了一股膻味。并不是像家禽一类的东西,而是更加浓郁、也更加独特的味道...直白的说,是他曾经闻过的妖气。
这东西,只要闻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见他反应,王文轩便凑到耳边,压低声音:“现在知道为什么找我了吧?”
“原来如此。”
然而事关重大,王文轩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为何?
敲了敲门,他传音道:“此类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然而这盗案虽然与妖族有关,但奇怪的是,它并不伤人。”
“难怪你如此放松。可它偷的是啥呢?”
“说来你不信,每次我们来查,丢的都是剩饭剩菜一类的吃食;就连喂猪的泔水它都要偷,当真是不挑。”
“剩饭?”这话听得方曦文疑惑不已。这妖怪难道是素食的吗?
“可即便如此,也为这些平头百姓添了许多负担。所以,我...我家二娘前些天安排了人来施粥,这等状况才稍有消停,但如今却是故态复萌。
我们得把它捉出来,一了百了才是。”
王文轩有个不自然的停顿,跟着才说完这桩有些奇怪的案子。
推开房门,两人在里屋见到了温屠夫,这是个黑瘦的精壮汉子。
此时他正坐在一只矮凳上,满脸愁容,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灶台;台面上横放着一只砧板,那屠刀斜斜砍在上面,带着点血。
见气度不凡的两人走进,他便像见到救星般立了起来,激动道:“两位差爷,再这样下去小人不但生意没得做,人也要饿死了!”
“不急,你慢慢说。”王文轩出声安抚。
“好好好,”温屠夫叠声应了,又道:“咱们这块地方有个流窜的贼,大伙都心里知道,可既然捉不着,留心防着就是;
前段日子,他偷到我屋里来了。起初只是些烂糊,老温就当喂给猪了,只把铜板随身带着...可谁承想,他这几天竟然偷肉吃了!偷老温要去卖的好肉!”
说这话的时候,温屠夫当真一副心痛的样子,但很快又转变成阴狠:“我忍不下去,心想死也要把这贼给捉住。”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方曦文问道:“所以你布下了‘陷井’,要捉他?”
“是,这事儿就邪性了,”温屠夫跟着说,“昨晚我往被子里塞了一团棉花,假装睡觉,其实人藏在柴火底下,捏着把尖刀,心想老子跟他拼了。
结果您猜怎么着?”
“说啊说啊,别卖关子。”
“我看到有这么长的一条舌头,从门槛一路游了过来!”温屠夫展开双臂,神色夸张:“跟着它把肉一卷,嗖一下又飞了回去!
老温还以为自己眼花,赶忙去看,那快八两的肉确确实实不见了!”
说完,温屠夫还领着两人回到案发现场,死死咬定自己真切看到了,贼是可怕的妖怪。
见他神色不似说谎,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了计较,安抚了他几句,便出到外头商量起来。
王文轩一拍刀柄,有些兴奋:“是蛇妖吧?有头绪就好找了,天气炎热,东坊阴凉的遮蔽之处很有限,大不了翻他个底朝天!”
“等等,”方曦文一把拉住了他,皱眉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
“按你说的,如果作案的真是蛇妖,那温屠夫一个有正常体温的活人藏在旁边,他能发现不了吗?”
“...你是说?”王文轩当即明白过来。
“这妖怪恐怕是不愿伤人,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心中一动,方曦文倒是想到了在押镖路上遇到的书生与萍儿,心中有些感慨——
会不会是他们?
不太可能吧,那头黑鳞双首蛇都快结丹了,而且那妖身粗得跟水桶一样,怎会在这里捡垃圾吃...
听了他的话,王文轩竟非常高兴:“你是说,这是只好妖怪?”
“我可没说。总之你的思路是对的,但处理方案还有待商榷,尽量活捉吧。”
约定好了暗号与时间,两人便分头在东坊搜寻起来;这里有几条水沟穿过,常年都散发着臭气,水沟边上的渍也蜿蜒曲折的,像是一道道痕迹。
~~
曲折的水痕不断往前,一路延伸着,尽头是一条黑色的蛇,沿着水沟的侧壁一路游走。
它足足有碗口般粗细,黑色的鳞片粗糙狰狞,头部分叉,居然是两张人脸,显得诡异极了。
此时,这蛇妖的气息极其不稳定,那张女人的脸已经扭曲起来了,开口:“夫君,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为什么我们要救那些毫无干系的人?”
“因为那也是在救我们自己,萍儿,”男人轻轻地说,“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再忍忍好不好?把消息传出去,我们就离开定军。”
“不行、我、我好想吃人...”
“怎能如此?你可知住在东坊的都是些穷苦老百姓,偷吃他们的东西已经是在谋杀了。再给我三天时间,有机会的。”
男人说话有一股文气,嗓音温润,像是饱读诗书。
“那、我们去杀那些有钱人。他们该死。”萍儿的声音很虚弱。
从外表看不出,但他们如今其实已受了重伤——以结丹之身,被同为妖族的“同类”偷袭,如今流窜在此,只为传递一个消息。
“萍儿,该死不该死的标准不是由我们说的,是由大晋的律法所判;如果因为自己的喜好决定他人的生死,这不是正义,只能算作私刑。”书生循循善诱。
以往,他的道理都能把妻子给安抚下来,但这一次却是不行了。
毕竟道理没法填饱肚子,再好又能有什么用呢?
萍儿没再回答,只是径直出了东坊,在街道的阴影里游走:她知道张员外的家在哪里,也知道这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她要吃了张员外。
见状,那书生却是苦苦相劝:“我们已经杀了那么多山匪,不可再继续了;如果再放任下去,那我们连内心也会变成妖族的!”
“可不这样,我们就要死了,夫君!你是要作为人的死,还是要作为妖的活了?”
没有再听书生的回答,萍儿将他的意念给压了下去。
若是只有她还好,但如今是两人一体;她实在不愿见到这个读了一辈子道理的、彻头彻尾的好人,因为墨守成规而死。
两人极轻的聊天声中断,阴影里只有沙沙的声音在响。
~~
假扮成兄长的王凝竹专在背光的阴凉处搜寻,或多或少能感受到妖气,但都是很久之前的了,只能寻到一些似是而非的痕迹。
这条水沟里有人倒进去剩饭剩菜,还曾有人在这里出恭,臭不可闻...
然而王凝竹的心情却不是太差,因为方曦文的态度实在是让她高兴。
就像人也有好人坏人一般,妖怪里也是有好妖怪与坏妖怪之分的。
关闭了鼻窍,王凝竹一路往里搜了过去,突然目光一凝;她看到了一件带血的儒衫碎片,快步过去捡了起来——
“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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