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看着它们整整齐齐地码在柜子里,她莫名感觉心里好受了一些。
小蝶很喜欢做这种细小的事情,或许不如何伟大,但总该有人来做。
院子里的谈笑声越发热烈,跟着歇了下去;小蝶开始讨厌自己。
她本该替小姐感到高兴的,可小姐越喜欢方公子,就像是在提醒她离“死”越近;而偏偏这样的想法让她越发痛苦,更觉得自己卑劣,就仿佛寄希望于小姐自愿委身一样。
为什么人在这世上活着这么难呢?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同样的想法,也在村庄那些军士的家属身上出现过,也在死去母亲时的王黑七身上出现过;
王家镇守北地这么多年,得到了许多,却也付出了更多。定军之名的重量,总是要由还活着的人来承受。
在滚滚的洪流之下,一位少女的幸福被碾得粉碎,却没能发出太大的声响,就像这哭声一样掩盖在黑暗里,无人问津。
~~
浓郁的树影遮住了老人的脸,他回过头,看见村口走来一身黑衣的青年。
“后生,你又来了,”老人看着沉默寡言的他,脸上露出很高兴的笑,“这地方又小又破,怎值得你常来?”
“怀念故人。”叶白羽轻轻地说。
他在这里给王黑七母子立了个墓碑。由于要探桂花山的秘境,他偶尔会过来墓碑前坐坐,再在树下听听老人说话,最后偷偷去别人的屋里放些钱财,离开。
“老丈,你没有儿子吗?”
“什么?”费了些劲,老人才听清他的话,目光柔和,“有啊。”
这年轻人说话硬邦邦的,很冒犯人,但他却很中意这性子。
“他去哪里了,怎不回来接你?”
“他在那。”
循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一个隆起的小土包。几株杂草散落在旁边,有的却仍生在那里,泥土乱糟糟的,摆了两个酒杯。
仿佛能看到老人费劲地清理,动作颤巍巍的,但最终体力不支,干脆一屁股坐下来与儿子饮酒的样子。
“...抱歉。”
“那里只有他的半截身子,”老人听不清他的话,摇头,“剩的那半截被蛇妖吞了,开膛破肚也没能找到。那畜生。”
叶白羽沉默下来。
“那年他十七岁,别人都说我们父子很像,圆脸有福气。他儿子也肯定跟他很像,能说会道的,与你这闷葫芦倒是不同...可惜他没瞧见,我也没能瞧见。”
“说不定与你也很像。”
“那是自然,”老人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后生,你可算是说了句好话。”
叶白羽只是摇头。
跟着老人也不再说话,只是从怀里摸了本册子出来,一把丢到他的面前,“老家伙要去了,走之前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传承倒还是凑合。你的气太锐,会伤到自己。”
闻言,叶白羽没了动作,也不去接,整个人僵在那里,“我不要...”
话音未落,那册子便已滑落在地上。
疑惑于他突然没了声音,叶白羽转头看去,老人已经合上了双眼,头偏着朝向那个小土包,已经睡着了。
有风吹过来,那破破烂烂的册子发出些响声,有些难听。
又是这样,他总被托付一些本不想要,却又无法舍弃的东西;这些人的意志加在他身上,推着他往前走。
~~
“什么?张员外只剩了半截身子??”府外,来到街上的方曦文看见人流涌动,将一人拦下,得到了这个重大的消息。
“松手!我等约好了要写诗庆祝的...”那士子刚想甩开他的手,跟着目光往上看去,一凝,“风流浪剑?”
“我不是...松手啊!”
“反正你也要去张员外家的吧?是了,正道少侠怎能缺席,同去同去!”
“你先松手啊!”
第277章 有治愈的风险吗?
张员外家的宅子临近城郊,由几进的院子组成,占地颇大,富丽堂皇。门外两个镇宅的石兽张牙舞爪,朱漆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
粗略一看,这比王府可要气派多了,连下仆的穿着也很得体;
他们正在来回走动,各自神色都很仓惶的样子,四处都透着一种慌乱之感。
方曦文与路上遇到的那位士子刚跨入院内,便有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手一伸,将他们拦下:“干什么的?”
其人目光往下,瞥见方曦文腰间的两柄长剑,顿时紧张起来。
而他还没说话,旁边的士子就不爽了,“干什么,你可知他是谁?”
“这...”
“腰佩双剑、青衫云袖、形貌昳丽...竟连风流浪剑也不认识?!”
闻言,那老管家被喝了一声,神色却欣喜起来,让开身子:“原来是方少侠当面。小的老眼昏花了,莫怪...唉我家老爷遭了歹人,若是少侠援手必有重谢...”
这金字招牌果然好使,那老管家竟很热心地引起路来。
怎么我好像武林名宿一样…方曦文瞥了眼与有荣焉的士子,心中腹诽道。
两人跟随着一路走到院子里,能看见一条蜿蜒的血迹从游廊淌到里屋,有好几处间断,倒像是有人在爬行一般。
刚进到里屋,便听见一声杀猪般的哀嚎,方曦文当即皱起了眉毛。
他往前凑过去,鼻子嗅了嗅,闻到一股熟悉的膻味...是那条被他捡到蛇皮的蛇妖。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袭击人了?’
再往前看去,有好几个药箱打开着放在地上,里头是瓶瓶罐罐;有留着两撇胡子的郎中蹲在一旁,正在取药。
郎中的身前则躺着肥硕的男人,他衣着华贵,满脸油光;但下身却没了半截,连带着小腿都消失了,截断之处是很狰狞的痕迹,哀嚎声就出自于他:
“快救我啊!老子要痛死了,这该死的畜生啊!!”
一边骂还一边哭,这模样倒是有些荒诞。
看来这便是“没了半截”的张员外了。
在他的身边围着许多人,除了施救的郎中、打下手的仆从之外,就只有几个穿红服的捕快,拿着纸笔在记录什么。
见方曦文两人过来,当即就有人上前问话,于是他使了个手段,把那枚青绶捕头的章悄悄露了出去。
见状,为首的捕头当即心领神会,压低声音道:“想不到方少侠居然是我们的人,此番案子多仰仗了。”
方曦文点点头,却没做出太多交流;主要是江湖中人若是与朝廷扯上关系,那他的名声就臭了,不便行事,也正因此他才拿的密探章。
于是,那捕头也心照不宣,以正常音量与同僚交谈起来,“找到张员外遇害的地方了吗?”
“回捕头,在里屋的书房。据府中的婢女说,张员外常常会叫人去那里,但除了被他叫到的人之外,其余人等都不能靠近,据说——”
“啊啊啊啊啊!”张员外又嚎叫起来,眼神怒视着开口的人。
‘他想隐瞒什么?’方曦文念头一起,直接用身体挡住他的目光,扬了扬下巴示意那捕快继续。
“据说被他叫去的都是女婢,往往几天不出来,然后就像在府中突然消失了一般...”
跟着,几人三言两语又交代了些东西;方曦文点了点头,打算去第一现场看看。
此时,与他同行过来的士子蹲在了郎中身旁,指着张员外问道:“郎中,他会不会有治愈的风险?”
“很难。由于妖气入体极深,除非有内功极深厚的高手帮忙拔除,否则员外后半生都很难行人道之事了…”
郎中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话中的问题,摇了摇头没再理他。
“当真是恶有恶报!”士子一副很解气的样子,用力地挥了下拳头。
跟着,他下意识看向场中符合“内功极深厚”条件的高手,却发现方曦文的身影已不见了。
~~
根据捕快们的说法,第一现场是在更里面一些的书房。
穿过游廊抵达时,方曦文发现有几个家丁守在这里,带刀佩剑的,见他过来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老爷吩咐,任何人等都不可进去!退开!”
这几个家丁甚至有武功在身,有位甚至还是开了眼窍的高手,气势不凡;见状方曦文反手抽剑,几下就把他们拍晕过去,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
只踏入第一步,他就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很臭。不止是妖气,而且还有很重的血腥味,闻着有些老,像是过去了一段时间。
‘问题大了。按照这个浓度、这个出血量,张员外就算不死,也没办法在那里嗷嗷乱叫的...’方曦文有了判断。
环视一圈,屋内挂了些名家字画,竖着几面屏风,书桌面很干净,连基本的文房四宝都没有;两侧的书架摆满了书,架子地下有一大滩血迹,此时已经干了。
循着两种不同的血腥味,方曦文来到书架前站定,发现有几本书摆得很乱,便将它们拿了下来,发现了一个暗槽。
见状,他拿剑鞘去砸了一下,便有机括声响起,书架缓缓一分为二,露出一条窄窄的甬道,有很浓重的血腥味从里面传出。
“是用机关术藏的密室。搅什么了?”
自语了一句,他把飞光拿在手上,缓缓踏入了甬道。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能看到地板有血沥在上面,用脚蹭了蹭发现已经彻底干了,时间久远。
走到甬道的尽头,这里是一个小房间,光线很昏暗。
借着火折子,他看见这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上面鲜血淋漓;有背上是锋刃的木马、有形状编织奇怪的绳子、有长满了倒刺的狼牙棒...
他算是知道张员外为什么要爬到外面才能求救,又为什么要阻止六扇门调查了。
这是用来虐待家中婢女的地方。
一念及此,方曦文压下略微翻涌的杀意,没有去碰这些东西,以免破坏证据;这人渣已是死定了的。
目前关键的问题是,妖气到这里就断了,而且为什么甬道会是关闭状态...
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蛇妖在袭击了张员外之后,从这里逃了出去。
“也就是说,此地是与外界相连通的。”
四下一巡,他的目光落在头顶那块板子上,能看到微微透出来的光。
至于为什么会有出口,或许只是方便把虐待后的尸体运出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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