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只听得一声脆响，那锋刃停在几寸的地方，没能落下来；有一袭青衫拦在两人面前，被夜风吹得猎猎翻动，那挺拔的身影似曾相识。
“你们没事吧！”
看着那人回头，露出一张满是关切的脸。
书生先是不可置信，跟着有无尽的委屈爆发出来；像是所有的苦难都为了这一刻，他嘶吼着叫出声来：“公子...！！”
只是对上眼神，书生就知道他都明白，知道这世上还有人理解他，还有人愿意为救他们夫妇的命奔波而来。
“一路走过来，很辛苦吧？”方曦文将巨剑用力挑开，看向那鲜血淋漓的妖身，咬了咬牙，“我来晚了，抱歉。”
他依着血神石的指引一路奔走，已不知出城多少里，连天边都翻起了鱼肚白，最后是被这惨烈的战斗给吸引过来的。
“公子...不要自责...”
不仅声音微弱，这黑鳞双首蛇已经奄奄一息，只有一口气在吊着了；于是他将丹药化作最纯粹的真元，轻轻塞入了他们的口中，跟着踏前一步。
方曦文对上一双愤怒的眼，压抑着声音，“叶白羽？你可知自己做了什么！”
“方行云！”看到他，叶白羽非但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杀意愈发澎湃，将大剑一指：“滚开，我现在没有杀你的心情！”
“绝不可能。你可知道这个妖怪其实是有苦衷——”
“收口！你总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挡我的路！”死死地与他对视，叶白羽那漠然的脸有了表情，有些狰狞：“在夷陵，如果不是你抢了我的东西！
黑七也不会带着寨中的兄弟出来，更不会死在邪修的路上！”
“邪修不是与你们天羽门勾结的，这能怪我？是不是还要怪我杀了邪修，害得你们暴露啊？！”
两人激烈地争吵起来。
曾经他们在青墨神君的秘境打过，几乎要分生死；
曾经他们在劫镖之时并肩作战，叶白羽出手杀妖，方曦文替他正名；
曾经他们在长生天的秘境中联手围杀，对付共同的敌人高承佑...他们对彼此都很熟悉，但从未真正相识。
“总是一副与人为善的样子，其实明明心里比谁都要恶毒，永远提防着其他人，却装出一副很温和的模样！”
“你这自私自利的东西，只要有好处无论是谁都能杀，为了往上爬而不择手段，你凭什么指责我了！”
“因为我一无所有，所以才要抓住能抓住的东西！”叶白羽怒发冲冠，剑尖指着他：“你这出生就立于人上的东西，又怎能明白我！”
“不过是给自己掠夺他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就像你杀这条蛇妖，不是因为他犯了什么罪...而是你需要他去死，他就必须要死！”
那巨蛇温顺地盘在方曦文的身后，没了动作；他也把长剑对准了叶白羽，双目赤红。
“方行云，唯有你我绝不放过！”
“来啊，做个了断！！”
在熹微的晨光里，两把剑死死地撞在一起，撕裂了本该有的宁静。
第279章 摸摸你的
兵刃的交击声撕碎了城郊的天空。
在一条盘着妖身的巨蛇前方，有两个挺拔的身影正在互相厮杀，青衫劲装，长剑巨刃，各自面容狰狞，青筋暴起。
两人都属于性格冷静而慎重的人，可却在说不过数句话后便已打了起来，看那架式是都动了真火。
可以说是利益冲突，一者杀妖取丹，一者要救；可以说是积怨已久；也可以说是不认可对方的道路。
无论如何，他们要在这里分个生死。
只见叶白羽双臂高举巨剑，带着沉重力道悍然砸下，怒道：“你这仗势欺人，含着汤匙出生的少爷...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设计败坏无辜少女的名誉，害得本无交集的两人自相残杀...老子欺的就是你！”
艰难横剑一挡，方曦文的长剑在上面划出火花，身形欺至近前；后者将巨剑一侧，兵刃交叉，两人死死地角力起来，都能看到对方眼中澎湃的杀意。
嚓！
只一个瞬间兵刃分开，跟着又朝对方斩落下去，毫无保留！
有几乎凝成实质的劲力四处炸开，把一旁的树叶震得簌簌而下，在树干上打出几个窟窿；他们都是八窍，只差一步就能拥有护体罡气，内力深厚至极。
不知互相厮杀了多少招，两人再度拉开距离，身上的汗水混杂着血水落下，衣服紧紧地粘在皮肤上。
见状，方曦文把上衣给撕掉，眼神死死地盯着叶白羽。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在真气流量方面，只能拼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而且两人对剑道的理解竟也不分伯仲，招式境界也无太大差距...此战实在胶着。
殊不知叶白羽更加惊讶，他终于知道这人榜第十五的排名毫无水分，甚至低了；
起初在秘境对上时，两人都只开了眼窍，方行云甚至接不了几招，若是当时无人在侧，他必死在自己的“天羽落九霄”下。
可到现在，居然能与自己打得有来有回？
究竟是宝兵的力量，还是从别处学来的招式？
“尽是别人的剑！”
叶白羽抽身而上，再度与他战成一团，随着战斗愈发激烈，有些东西也看得更加明显：“这是方清筱的意、是水月仙子的意...你自己的东西呢！”
“她们都是我的，你满意没有！”
“凭什么！”听到这直白且无耻的话语，叶白羽愈发生气，巨剑猛地斩下，“凭什么你这四处玩乐的东西，能与我拼到这种地步！！”
艰难横剑一格，方曦文露出冷笑：“就是因为四处‘玩乐’。你不服气？”
“无耻小人！”
“你是千方百计的掠夺，我是想尽办法的保护...因为需要更强的力量，所以我才会比你强！”
“尽、说些、场面话！！”
盛怒之下，叶白羽体内的真气骤然爆发，巨剑连拍三下，彻底将方曦文压制，使他的双脚都陷入地面几寸，身体发颤。
然而，他却没有追击，反而跳了开来...方行云绝不可能被他压制成这样的，有阴谋。
仔细看去，他上半身已经布满了累累的剑痕，鲜血不断渗出；反观自己，情况却比他好上许多。
这不该是势均力敌之战出现的景象，回想到了什么，叶白羽瞳孔一缩。
他身上的伤许多都是刻意去挡的，明明能躲，却硬生生受了。
方行云是在保护那个濒死的蛇妖...在这种生死之战中！！
“你竟侮辱我至此？！”
到得这一刻，叶白羽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他了。
无论是嚣张跋扈的世家也好、互相倾轧的宗门也好、勾心斗角的散修也罢...哪里都不应该出现这种人，愿意用伤害自己，去帮助别人的人。
大道漫漫我独行。
叶白羽自小就接受韩老这种趋利避害的教育，对此人的道路甚至有一种生理上的厌恶...这种软弱的心态怎么求得了大道？
“对，我就是在侮辱你，”方曦文摇晃着站直身体，回头瞥了一眼，长剑一指，“你这自私自利的东西，不配让我拿出全力。”
从后面看去，那白皙健壮的背也划满了伤痕，狰狞可怖，像是一条条细小的眼睛。
见状，夫妇二人泣不成声；萍儿终于明白，为什么夫君一而再、再而三地坚持要作为人而活。
因为世道无论怎样都好，都会有这么一个理解、保护他们这对注定不被接纳夫妻的人存在。
兵刃再度碰撞，后方的巨蛇伏低着头颅，像是在哭。
“夫君...我们是公子的累赘吧...”
“是啊。”“那现在死的话，是不是重于泰山了？”
偌大的蛇眼流出泪来。可他们偏偏不能死，要不然公子受伤的意义何在了？
那身沾满鲜血的青衫落在地上，与他们破碎的鳞片混在一起，倒像是同样的颜色了。
~~
死斗的两人呼吸都沉重起来。
略略拉开几步后，叶白羽身上的气息非但没有衰减，反而愈发恐怖；他的右臂已经膨胀了一大圈，爆出根根狰狞的血管，“我已不允许你存在这个世上。”
血魂大法！
“该死的人会是你。”说着，方曦文身上的血流下来，被尽数吸入一枚晶莹的血玉。
然后，有猩红披风的人影出现在他身后，君临帝座。他的双目变得赤红。
帝君残像！
几乎在同一瞬间，两人的身形都在原地消失，跟着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当当当当当！
无数次硬拼，两人对周边的感知都失去了，眼前存在的就只有敌人，唯一的念头就是把他杀了。
有淡淡的血色风暴扩散开来，卷起一地的残叶。
不少从城内赶出来的江湖侠客们远远望见，看得皆是心惊胆战。
有眼尖的高手将他们的身份给认了出来，“左边是凌霄无极，右边是风流浪剑...他们怎会厮杀起来的？”
“什么意思，这是开窍之战？！”
那凌厉的劲风都要把他们刮出血痕，然而在战斗的两人都竟然只是八窍。
剑气长河卢煜混杂在人群里，表情很差；他一开始还能看出些剑道精义，但到后来却连战斗都看不懂了。
这两人都拥有极其高深的天人境界，对战斗的判断几乎遵循本能，一招一式皆是当前的“最优解”。
拉开身形。
除了各自脸上还算干净之外，其余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剑伤，有两个血人在对峙着。
方曦文把剑一横，叶白羽高举巨剑；两人对上视线。
“这最后一招，要分生死了...”众人心中各自浮现出这个念头，跟着又感到一种轻松。
自己未来或许会与他们之中的人为敌，但能在这里减少一个，实在是很好的消息...这场战斗就是有这么恐怖。
两道血芒眼见就要撞在一起，气机互相锁定、咬合...突然，有一柄长刀自侧旁飞来，猛地砸向中间！
“给我住手！！”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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