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那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却还叫我王姑娘？”她的丹凤眼微微上扬，显然是动了些坏心思，知道他不会拒绝人。
“那...”方曦文眨了眨眼，“凝竹？”
“嗯、嗯，我在，”她咬了下嘴唇，莫名有些不知所措，眼神飘忽了一会，请求似的小声道：“再多叫几声来听听？”
本来方曦文是觉得没什么的，看她这样也有点害羞了，当即摆摆手：“你也该去洗澡了吧，一身臭烘烘的。”
“刚刚不是还说不嫌弃我？！”
~~
心想买的裙子总算有了用武之地，王凝竹便风风火火地去了。
在亭子里等了许久，方曦文才见到一身鹅黄长裙、头发微湿的王姑娘。
她真的很漂亮，难以挑剔的瓜子脸，狭长却不显柔媚的凤目，大大方方挽在脑后的长发...身形高挑，如今趿拉着木履走来，能看见露在外面的脚趾珠圆玉润，肌肤还被蒸汽烘出了些淡粉色。
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了他面前，轻轻挥了挥，方曦文“啊”了一声。
见状，王凝竹得意地笑起来，一叉腰，“怎么，看呆了？”
“...只是有点惊讶。”
“惊讶我这么漂亮？嗯？说啊说啊，别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是惊讶于，你居然还有些地方像个女人。”方曦文说起了违心话，从刚刚起，他就在控制自己的眼神不乱瞟了。
想不到她身材居然真有这么好...
“你说什么？！”王凝竹怒了，双手往桌上一拍，“你倒是说说我哪些地方不像了！”
“现在这就挺不像的。”
“那你还往我大腿上瞧？真亏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
第290章 要向天下人谢罪的
城外芳草萋萋，时不时有骏马飞驰而过，扬起尘土。
有一身青衫的公子拢袖蹲在路旁。若是抛去俊秀出尘的外表，那神色活脱脱就是无所事事的街溜子。
方曦文已从王府溜了出来，在城外等着王文轩回来。
一方面是府中的气氛太过压抑，就算在房间里，也能听到那些不加掩饰的争吵声，倒也给他长了见识：想不到高位者的吵架也这么朴素，完全就是在比谁声音大。
而另一方面，他也不太能再跟现在的王凝竹相处下去了。
这姑娘虽然说性子果断，但到底还是会顾虑家中的许多事情，从那些闺阁宴会就看得出来。
在不知道他就是未婚夫的前提下，这婚约始终会梗在两人之间；在互相暧昧的阶段倒还好，若真要捅破那层窗户纸，还不知道这姑娘会怎么想。
哪怕是当众喊出“我不愿嫁”，这句话更多的像是在与他表白，倒不是在否定事情本身，冷静下来后王凝竹还是知道分寸的。
但偏偏他被出浴的样子稍稍惊艳了一下，这姑娘便忍不住要来调戏他...可惜方曦文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青涩小伙了，他与某圣女除了最后一步啥都做过，再呆下去怕是要暴露本性。
‘这么看来，自爆到一半给我拉走了还算好事...’他折了根草含在嘴里，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没过多久，便有呼喊声远远传来：“曦文兄弟！”
很快从云头降下来两个人，是王文轩与他的一位族叔，前者神色有些凝重地道：“渡船出事了，我已经派人在定军一带去寻了。妖舟体型庞大，若是意外坠亡恐怕生灵涂炭，但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应该还好...”
“等等，你详细说说。”方曦文一把拉住了他，皱起眉头。
事情有些不对劲。
妖舟出事的时机这么巧，偏偏恰好赶在夺取虎符失败后、王家众人聚集的这个节点？
见他神色严肃，王文轩先是一怔，又道：“视距离远近，渡船从定军飞到稍近的停靠渡口，哪怕算上下船修整、拆货卸货的时间，一趟来回至多就一旬；
可如今离最近的渡船出发已经半月有余，却仍未落地，此事前所未有。”
“就差了几天？”
“莫小看这几天，妖舟那么大的体型，而且能被当做妖舟的妖物，至少都是结丹中后期的大妖，等同于人族五六重天的高手；被杀也好、坠亡也罢，都会有很大动静的，可如今...”
说着，王文轩握住了他的手，“也是我们的疏忽，多亏有你提醒。”
说话之间，那外景强者已架起遁光，带着三人一路往城里而去。
“小事。”
轻轻摇头，方曦文抬眼看去，视线仿佛穿过了重重云层。
~~
远在千里之外，庐阳上空。
一条妖舟正在云海中翻滚，速度并没有平时那么快，胜在平稳。
它的原型本是一头身形巨大的鹏鸟，其背宽广无比，双翼展开时颇有隐天蔽日之感。
这妖舟的背上建了许多楼阁，四处都可见阵纹的痕迹，这些阵法汇聚到中心一点，想来便是那镇妖天锁所在之处。
如今，在一间两层的楼阁上，架着个雅致无比的高台，高台之上有一人一妖相对而坐，正在饮酒。
那青年头戴巾帻，手上摇着把折扇，一副翩翩文士的样子；旁边跪着两个婢女，他的脚便搭在她们的背上，坐姿却是十分不雅。
只见宋东阳饮了口佳酿，打出个酒嗝，笑着看向对面一身黑毛的大妖，随手往下一指，“紫翼雕王阁下，这千年来都未踏足的中原之地，感觉如何呀？”
“不如何。现世天地法则太过完善，众妖战力尚不如在天海源的时候，”紫翼雕王的声音有些阴恻恻的感觉，瞥他一眼，咧开鸟嘴：“不过既有东阳居士的帮助，就都不是问题了。”
“雕王莫要捧杀我啦。在下一个小小的世家子，怎么能办成这等大事？”宋东阳摇了摇头，“不过是各方都有诉求，我恰好手上有些筹码，从中做了些小小的斡旋而已。”
虽然，紫翼雕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很愿意捧这个场，像模像样地举起酒杯道：“居士，愿闻其详。”
“不知雕王可听说过人道之力？”
只随口一问，紫翼雕王的脸便沉了下来，将酒杯一砸，咬牙切齿道：“莫非你是在讽刺我？人皇剑的威名谁人不知！”
千年前妖族被杀得只能逃入天海源秘境，如今连提起都是一种耻辱。
“那天子剑呢？”见它疑惑的表情，宋东阳便悠然道：“那是前朝皇帝效仿人皇古事，于神都龙台之上铸剑，试图以一国气运勾连山河，再续国祚的产物...只可惜最后没能成功，机缘巧合之下这剑落入了高家手里，成就一代真龙。”
“原来如此，可这与我妖族又有何干？”
“哈，你们可是为此剑的彻底苏醒出了大力啊，”宋东阳摇头失笑，“天子剑之所以没能挽救前朝，就是因为剑魂没被唤醒，威能十去七八，所以在高家当朝之后，他们几乎举国之力上下求索，终于才寻到解决方法。”
“就是那人道之力？”
“不错！你们与王家厮杀这么多年，从中诞生的力量正是剑魂苏醒的养料！而明知此举会开罪王家，为何皇室还做得如此坚决？不过是利益远大于风险罢了。”
只见宋东阳一拍桌子，神秘一笑，道：“也不怕与你说实话。我猜，在得到天子剑的这二十多年里，高家已经有人秘密凝结了法身，甚至去到更高的境界！”
“高家，有一尊人道法身？！”
闻言，紫翼雕王脸色当即一白，想起了那位只留存于史书中的、杀神一般的人皇。
“远不止于此！在高家有法身之后，你道他们会做什么？”
说话间，宋东阳已然张开双臂，拥抱着这片云海，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们会去虚空神游、会去探索秘境、会取得上古遗留的至宝...在有了人道法身、有了彻底苏醒的天子剑、有直指大道的功法之后，试问还有谁能抵挡了？
北上金帐、南下蛮荒、西拓大周、东进妖族，最后成就真正的万古帝业——
你说，王家的牺牲值不值得，那些人该不该死了？！”
几番话，说得紫翼雕王都有些难以呼吸，但心中也有些恍然；想不到妖皇枪近日有异动，原来是这些原因...
于是，他看向周围妖气冲天的部众，嗓音有些干涩地道：“你们人族有一句话叫‘狡兔死走狗烹’。
在取得人道之力后，你们便要我们去彻底毁灭那个王家么？”
“怎可能！王家满门忠烈，杀他们岂不冒天下之大不韪？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宋东阳摆了摆手，伸指点了点众妖族，“你，与你们，所有妖都是从桂花山关口偷偷潜过来的，明白没有？”
“可我们是从天海源...”
“给我收口！”他脸上浮出厉色，狞笑道：“你们劫了王家的妖舟，用他们的东西载了这些妖族大军，最后偷袭了定军城！
跟着，你们四处放火、烧杀抢掠、生灵涂炭...王家犯下了弥天大错，要向天下人谢罪——！”
~~
遁光一路飞回王府，按落云头。
“文轩。”刚刚一直沉默的方曦文突然开了口，“让人别去找了，渡船不在定军。”
“...什么？”
没有与他多做解释，方曦文一落地便走进内院去寻王凝竹，用力敲开了她的门：“凝竹！出事了，快点过来！”
“好！”
屋内沉寂了一会，很快便有一身银甲跨了出来；只见王凝竹提着支染血的枪尖，凤目一扫：“杀谁？”
“你有点太极端了。先过来！”
方曦文直接抓过她的手，两人一路跑了起来，与王文轩在院中的亭子里汇合。
“兄长，何时回来的？”
“不久之前。”王文轩刚去与家中长辈汇报渡船之事，如今也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
没有多余的寒暄，他开门见山：“曦文，你要说的事是什么？”
“我直接说结论好了。妖舟出的不是延误一类的小事...它是被人挟持了。”
第291章 方天宇：离我儿子远点
这结论跳了太多步，哪怕有些心理准备，两人自然也是一脸懵。
王凝竹还忍不住去捏了捏他的脸，“你在说什么啊？”
“就这么说吧，如果妖舟真的出事了，最有可能是谁干的？”
“那自然是三叔。”王文轩毫不犹豫。
“不错，也就只有他在王家有众多支持者，能办到这种事。如果我们把事情回溯原点，从他越狱的时候起，王安阳的诉求是什么？”
“报复高家。”
“他做了什么？”
“夺取我与兄长的虎符，啊...”王凝竹似乎有些明白了，神色一肃，朝他道：“曦文你有所不知，虎符不止是兵权的象征，它也可以作为调用镇妖天锁的信物。”
“我知道。也就是说，王安阳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妖舟，夺你们的虎符只不过是一种备选计划而已，”方曦文想起他那冷静而疯狂的样子，摇了摇头：“你们都被他误导了。就算天锁没被解开，那些妖舟也是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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