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做梦。你道像幽渊蟒王那种妖,若是真正夺取了中原后,它们岂会心甘情愿回天海源?”
这天真的样子都把方曦文气笑了,又道:“就算把它们赶回去了,往后呢?扶上去一个更弱的“高家”,然后世间格局又变成世家与宗门对立、各自于地方盘踞...此时大晋势极弱,草原、南荒、大周随便来人踩一脚,直接呜呼一声,完事成人家行省了。”
闻言,王安阳不再说话,低头不知思考什么。
见状方曦文摆了摆手,转身便走:“最终的结果是你大仇得报,但代价是不知要死多少人。你仔细想想吧。”
他有些失望。
当前王家形势不算彻底稳定,等到大胜的效果过后,两种声音又会争起来;而若是身为极端代表的王安阳能明确表个态,效果会好很多,这也是方曦文过来见他的缘故。
可惜,还是这副被仇恨蒙蔽的样子。
待得他要走出密室,沉默良久的王安阳突然开口:“那,若是有更好的方法,你反不反?”
“什么?”
“我只想听你的态度。”
“......”脚步顿了顿,方曦文伸手拉住了门把。
砰!
~~
酒楼雅间里,主仆二人正在聊天。
“小蝶,你说晚些他回神都,我...要不要跟着一起回去?”王凝竹难得有些羞赧,“比如,见见他父母什么的。”
“不是你要不要的问题,是公子愿不愿意带你。”小蝶很秀气地吃着菜,吞下去了才道。
“他还能不愿意的?”
“就公子这性子,你猜他有几个红颜?”
“混蛋东西,他敢抗旨?!”一想到那争风吃醋的场面,王凝竹就来气了,“不是他主动提的亲吗!”
“公子当时应该是出于对联盟的考量吧,想帮帮王家的成分多一些,你看他这些日子多上心啊,”小蝶简直是洞若观火,伸筷子指了指那窗户,“饭都顾不上吃呢。起初他可能对小姐你有些好感,但说到底你是顺带的。”
“岂有此理!他是要带外面的野女人进家门?按照传言的话,水月仙子就算了,至于那个魔道的妖女...”王凝竹的神色已严肃了起来,仿佛在思忖用兵之计,眼前的饭菜就是纵横交错的战场。
想到了。
她需要一位...盟友。
王凝竹的眼神如刀锋一般,很快便落到面前这享受美食的婢女身上,转而笑道:“小蝶啊,你想去神都么?”
“若小姐不带上我,生活也能自理的话,那不去便不去吧。”
“行啊,到时我与曦文一起去,你便一个人留在定军吧。”
“那、怎么能这样?”小蝶总算有些急了,飞快道:“公子他又不可能时时照顾你,到时你一个人怎么办?”
“无妨,换个贴身婢女也行。”
“小姐,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小蝶也是明白了,隐隐有些不详之感。
闻言,王凝竹坐直身子,双手交握道:“说实话,小蝶你对这家伙...感觉如何?”
“哈?”
“我指男女之间的。”
“挺好的吧。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公子都挺有魅力的,至少小蝶不反感他...怎么,你又不愿嫁了?”
“不不不,你且附耳过来。”王凝竹如状士断腕般朝她勾了勾手,小蝶便换位挪了过去。
两人悄悄说了什么。
“哈?我绝对不要!”
~~
微风和煦,天朗气清。
这几日方曦文也没去到处奔波,在王府的生活也十分平静。
他差人去定军各处守着,把方清筱的大致特征说了,让他们见到人就赶紧来回报,他好去迎接。
除了这件事之外,就是在定军城内、城郊、王府各地四处走走,刷一下灵境的共鸣度;
顺便还能请教已经打破天人之限、身成外景的王将军,让她指点一二,再蹭一蹭契约的熟练度,总之日子倒是颇充实。
而平素一副有些粘人样子的王凝竹,在做起教习后可就一点也不含糊了。
如今一身劲装立于檐下,长刀斜指,随着刀尖稍稍转动弧度,整个人的气势也逐渐收敛起来,藏锋不发。
“你且看好了。”
只见唰地一下,她先把刀直直伸了出来,脚尖轻点之间便已跃起几尺。
跟着,她手腕转动,长刀在空中骤然斩出九下,劲力瞬间便交叠一处,最后刀尖颤动着发出一声响亮的嗡鸣。
轰!
气浪炸开,将在旁边观看的方曦文衣袂吹得翻了起来。
这是紫雷七击里的一式,狂雷震九霄,初入外景的威力;如果刚刚她用上天地之力,那么这一招能斩出波及数里的雷霆,将这一条街的房屋尽数摧毁。
只演示了这么一遍,她背起手来,像学堂先生似的问道:“可看出什么了?”
“嗯。虽然你起手是往上挑的,但九次震颤之后回落变成了下斩,也就是刚刚好九次来回;跟着,你每一次斩出的劲力都似而不同,互相弥补又相辅相成,最后在一瞬间叠加爆发,将中心的气流抽离,威能轰击到附近一大圈的地方。”
方曦文思忖了一会,如此道。
“分毫不差。哪怕我特意演示给你几遍,能想到这种地步实在很厉害了。”
说着,王凝竹干脆把刀收了起来,疑惑道:“那这就奇怪了。曦文你无论悟性、意识、心态、招式境界等等,在我看来都是上上之选,并不输于我与阿兄,可...”
她盯着方曦文的剑,跟着缓缓摇头:“你不该这般弱的。”
“我也奇怪。”
“如果我们同为八窍,哪怕功法与招式全都相同,你也必然打不过我。我说真的。”她神情很严肃,跟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不是差在理解悟性之类的东西,而是这里有问题。”
“心脏?”
“是心与意。”
见再操练下去也没有效果,两人收起刀剑,来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下,王凝竹续道:“我问你。你的武道意志是什么?”
“啊?”方曦文一愣。
“看看看,我就知道,”王凝竹叹了口气,“也真亏你能走到这一步。既如此,我换个问法,你修行的目的是什么?”
“变强啊。”
“别打岔,这是结果,不是目的,各种差别你应当能明白。你为了什么而变强?”
“嗯...为了能保护身边的人吧?”方曦文想了想,道。
再往后,还有追寻帝君的足迹、寻找穿越的真相、对幕后黑手复仇...这些都需要力量。不能是外在之物,只能是他掌中的东西。
“可我看不到你的决心。这不是说你修炼刻苦不刻苦的问题,你没有那种‘豁出一切’的决意。就好像你顾虑的东西很多,但偏偏对自己不怎么在乎。”
“是吗?”
“你别偏头,”王凝竹捧住他的脸,那双凤目凌厉起来,似乎对他的眼睛一望到底,“在我的感觉里,你甚至对自己的死都没有敬畏之心,好像无所谓一样。”
“怎么会。”
见他这否认的反应,王凝竹却越发确信,剑眉一拧怒道:“难怪你三番五次豁出命去救别人,我道你是有侠义之心,原来只是不在意而已?!”
“真没有——”“成天一副与人为善的样子,结果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你究竟算什么东西!你觉得自己死了,那些被你救下来的人会开心吗?!”
她的话语出乎意料的严厉,但方曦文没能去反驳。
“你有重视的人,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救她;但你想过没有,在她们眼里你也是一样的分量,你要是死了,她们怎么办?
莫非风流浪剑的死,还不能让你明白这道理?!”
“我有在改了。”
“哈。”冷哼一声,见他低头,王凝竹总算是没再训斥。
跟着,以她的养气功夫,也足足花了几息才缓下来;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方曦文是个天性善良的人,结果几番诘问之下,才发现这家伙只是无所谓。
气死人了。天底下还有这般不负责任的混蛋?
“总而言之,”她长长出了口气,“你的问题就出在这里,顾虑太多,想得太多,却没落到自己身上。”
“多谢,我有些明白了。”
本以为谈话就告一段落,结果王凝竹硬是把他拉着坐了回来,“趁着这个机会,我多说几句,你不乐意听就别往心里去,但我还是会说。”
“嗯。”
“方曦文,武道讲究的是遂自己的意,变强本质上就是不想再被约束。你要是想当江湖游侠,就别思前想后;
快意恩仇,见到不平杀就是了,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遇到恶人,你还要与他掰扯这罪该不该死,该判多重...哪来的青天大老爷?”
“不敢苟同。”
“随你。反正我觉得,你最‘强’的时候,是孤身入定军的时候,”说着,王凝竹的眼底显出些神采,“那时你风餐露宿,头发也乱糟糟的,一身蓑衣,单人独剑;
见到你第一眼,那气势便铺面而来,仿佛天下无物能入你的眼。那才是真正的‘不在乎’。”
“有点夸张了吧。”方曦文笑了笑。
“我没开玩笑。什么时候你能够不顾别人,只想着自己...这片天下,该不会有人是你的敌手,包括我。”
女子的话语仿佛穿越时空,落在那一袭黑衣的死士身上。
原本,这是个与他无关的世界。
不仅无关,迎面而来的一切也尽是恶意——绑架、夺舍、验魂、拷问、酷刑...所有的人都要他死,可他却偏要活。
这世界并不在乎他的死活,那他也不会去在乎这个世界。
一步步地往前走,死士仿佛只是想证明什么东西:或许是自己曾经来过、或许是复仇、又或许是另一种可能性...
他踩过很多人的尸骨,那片黑衣也被鲜血染得猩红,张牙舞爪地狰狞着,仿佛是为帝皇加冕的仪冠;他同样没有武道意志,那只是纯粹的路。
是帝君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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