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回大人。他们都蒙着面,几个男人,很高,不说话就冲上来,阿兄只来得及说了句‘别碰我妹子’,就、就被砍死了...”
说着,柳玥那空洞的眼神有了转变,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惊恐:“啊、啊啊...”
“别怕,我在这就没人伤得了你,”王凝竹拍着她的背安抚了几句,轻声问道:“怎了?”
“领头的那人,衣、衣服。”
抬眼看去,王凝竹的目光落到他那身华丽的锦衣上。
这身绸缎相当名贵,好像是天蚕丝还是甚么东西,总之杨天休如果有类似的,那也不算巧合,反倒应了唐琰那句“你与他有何不同”。
“锦袍公子、黑袍死士,”轻轻点头,方曦文再度喝道:“唐琰,接着说!”
后来的事情就很残忍了。几位黑衣人的修为十分高强,六窍的柳志文不是对手,连带着所有赴宴的宾客都被杀掉了。
而见柳玥有些姿色,那为首的年轻人便将她拖入里屋,就这么原地糟塌了。
‘难怪酒坊会变成那副样子...’方曦文什么话也没多说。
事情查到如此地步,真相已经很明白了:杨家杨天休勾结魔相宗中人,给出对方一个难以拒绝的价格,让他去盗了某个墓。
结果事成得到赃物之后翻脸,带人趁着婚宴上门,把他的全家都给灭了。
可即便如此,却仍有两件不明之事:一,杨天休盗墓的目的是什么?
二,那些赃物又为何会流出到定军西坊?
“最后,本官仍有一事不解,”突然,唐琰伸手一指,犹不死心道:“黑衣人明明杀了那么多宾客,为何独独留下柳氏一人?说不定是她自愿勾结外人——”
砰!
话都没说完,唐琰被一拳隔空打得高高飞起,跟着如破麻袋般摔在地上,手脚扭曲。
一旁的王凝竹甩了甩手,毫不掩饰脸上的怒意,“狗杂碎,还敢胡编乱造!”
可惜力道太大,唐城主已是进气少出气多,难以回答她的问题了。
见状,方曦文叫来几个捕快把他抬走,自己也跟了上去,将大堂留给她们。
脚步声远,待得此处只剩王、柳二人时,后者这才放空眼神,喃喃道:“本来、本来他是要掐死我的,但不知我为什么没死...”
掐死?
伸手摸去,王凝竹有些恍然:“你的脖子很硬,而且当时他应该没用上真气,只当晕厥的你已经死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柳玥只是沉默。
如此等了一会,她看向一片狼藉的大堂,“大人打伤朝廷命官,不会有事吧?”
“放心,这畜生罪有应得。万事他都会处理好的。”
~~
廨房。
“此地的公文都是你在处理?”
听到红袖的答话,饶是对唐琰的荒诞有所预料,方曦文也还是有些绷不住。
一城之地数百户人家,还包括临近的几个村子,大小杂事、税务税收...居然交给自己的宠姬来批复?
“回公子,大半都出自奴婢之手。”
身体伏低,红袖整个人都贴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她知道自己像是一棵树上的黄丝藤,没了依靠就一定会枯死,因此有问必答,竭力地证明着自己的价值。
哑然了一会,方曦文细细查看起来,竟意外发现她处理得还不错,“起来吧,我又不是你的主子,何必如此。”
“奴婢不起来!”她大哭,“我什么都会做的,只求公子给我一个住的地方,睡马厩也可以!”
以为方曦文是看不上她,红袖颤抖着爬了几步,伸手捉住了他的衣摆。
“你别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红袖只是死死抓住他。
见状,方曦文将公文放回原位,真气外放着将她托起,“你看着像是读过不少书的,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家道中落?”
“回公子,奴婢本是神都曹家人氏,前些年主家犯下大错,被抄了家。奴婢不想入教坊司以色娱人,便仗着姑且有几分姿容,一路颠沛流离至此...”
往后的话她没有再说。
就像唐琰能为了讨好方曦文,从而将她随意送出那般:想活下去就只能依附他人,没有选择的余地。
“原来如此,”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方曦文来回踱步,思忖着道:“现在唐琰算是半个废人了,往后你还是暂代他处理公务,我派人来协助你。”
“...公子?”
“至于你的身份问题,我会替你想办法找个好人家,认个义女之类的...等到事情了结,想留想走都由你,现在就当帮我个忙好吗?”
看着他那真诚的请求,红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直到他转过身,要走出房门之际,女子这才如梦方醒,“那、那红袖该如何报答公子?”
“好好活着。”
“......”
“‘红袖’这个名字也别用了吧?你不再是别人的东西,更不必为谁去‘红袖添香’了。”
话音落下,屋内没了动静。
转头看去,女子只是捂住嘴,那良好的教养让她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唉。”
一路走到廊下,王凝竹双手抱胸,见他走来也叹了口气。
“怎么?”
“我是觉得你这次处理得有些僵硬,本该可以让她放下些心结的吧?比如多安慰她几句。”
“抱歉啊,我就是这么不解风情的人。”
说话之间,两人朝着走廊末尾的房间行去。
据王凝竹所言,她是跟着唐琰的心腹而出,在城中一间很偏的宅院里找到的柳玥。
在那里,她的手脚都被拷在床边,四下无人,屋内连一盏灯火也没有,只有旁边的盆子放着够吃一两天的干粮。
原来,唐琰承诺的放了她根本就是谎话。
“类似于保险手段吧,要是有人找上门,他便不派人送吃的,最后这唯一的人证就会被活活饿死。真是贱。”方曦文骂了句。
“多亏你的身份还算好用,乱了他的阵脚。”
来到房间前,刚推门而入,他就见到角落里的柳玥缩了一下。
“那,我不进去了?”瞥了眼自己的衣服,方曦文把脚收了回来,温声问询。
“不、不必,大人还是请进吧...”
毕竟唐琰都被打成那副样子了,柳玥心中再是有怀疑,此时也放下得七七八八了。
这是用来休息的地方,四周都装点得很华丽,几个架子上都摆了些玩意,中间一张宽大的床。
见状,王凝竹扶着她去了上面休息。
屋内沉默了一会,方曦文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搬了个板凳过来坐下,斟酌着道:“关于你们一家的凶手,我知道他是谁。”
“谁?”
“杨家杨天休。就是你见过那人,大概与我年纪相仿,祖宅在神都。”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盯上我们...与阿兄有关吗?”
“准确来说,是与他干的行当有关。令兄常去盗墓一事,你可知晓?”
“我知道,”柳玥捂住了脸,身体颤抖,“每次我劝他不要再干,他便说都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从结果上看,也确实是最后一次。
而这件事的代价,就是把那本该幸福的婚宴,变成了那般惨烈的凶案现场。
“他办好了杨天休交代的事,钱货两讫,可最后还是被杀掉了。至于这位杨少爷,”顿了顿,方曦文道:“他如今应该身在神都。”
闻言,柳玥也是个聪明的:“无论民女如何去告,都无可奈何吗?”
“常理而言,是这样的。唐琰把村民的嘴都封死了,亲历凶案活下来的人,也只剩下你一个...”
“是吗。”
她又恢复成了那空洞的眼神,看样子是死心了。
见状,王凝竹忍不住问道:“那你这仇就不报了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
亲人、爱人、友人都被杀了,如今支持她活下去的就只有仇恨,但连这可能性也被抹杀。
“如果,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这仇我会替你报。”方曦文道。
“为什么?”
明明就跟你毫无关系,为什么?
没有回答,他只是朝门外拍了拍手,“我想你可能会想见一个人,就差人把他带来了。”
只听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门被用力推开,风尘仆仆的苏阳就立在外面。
见到他,柳玥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苏大哥?苏大哥!”
“妹子!!”
什么都顾不上了,苏阳冲过去抱住了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我还以为你也死了!呜哇啊啊啊啊!”
在苏阳的怀里,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而余下两人在对视一眼后,互相都松了口气。
王凝竹看得出她一直在害怕,有唐琰这个城主的前车之鉴在,她怎么可能去信一个突然蹦出来、说要替她主持公道的人。
更别说此人还一副俊秀贵公子的扮相,一般人谁会信他?就算信了也怕,阴影太重。
直到如今见到熟人,柳玥那压抑的情绪才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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