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说完，方曦文弹了弹手上的文书，而捕快们的脸上都有了些怒容。
他指了指宋沁身上那华丽的衣裳，“茶花纹、丛中笑。挺漂亮的吧？用老百姓的血织成的。一年凭空多出六七万匹丝绸，多的还能进献宫中，圣人都夸赞你们宋家经营有方。”
“这、怎么会？”她死命地摇着头，“我从来没听家里人提过，你一定是在说谎...”
“信不信由你。总之，做这些脏活的，就是你现在要保下来的人，”说着，方曦文的表情变得狰狞，在掌柜面前弯下腰，“我说的对不对？！”
“那又怎么样？我只是在正常经营布坊，根本不知道他们做过的事——”
噗！
抢过捕快的刀，方曦文直接一刀捅进了他的腹部。掌柜顿时如烤熟的虾般蜷曲起来，口中呕血，几个千金小姐吓得尖叫连连。
“好一个正常经营！”他用力猛地一拉，地上骤然炸开一条血痕，形状可怖。
那掌柜原地抽抽了几下，很快就断了气。
鲜血在地上弥漫了一大滩，弄脏了宋沁的绣鞋。她想往后退几步，一柄低着血的刀尖就递到了面前，吓得她跌坐在地。
“你、你当众杀人了...”
“对，你再给老子挡在面前，”方曦文轻轻摆动着刀尖，转了个方向，似是对准了她的小腹，“下一个就轮到你。”
看着他的眼睛，宋沁终于明白了什么，身体开始不住地战栗起来。
这并不是威胁，眼前这人之所以不杀她，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她死了会很“麻烦”...仅此而已。
她挣扎了几下，双腿像是灌了铅，当即嘴唇颤抖着道：“我不挡你的路了，只是、只是起不来而已...”
“行，我帮你。”
方曦文把刀丢回给了身后的捕快，却没有俯下身子，反而抬起一脚将她踹翻了几个跟头，如滚地葫芦一般。
这俏丽姑娘顿时摔得灰头土脸，跟着被她的几个姐妹拉起来，与家中的一众护卫匆匆离去。
“宋家也真够烦的，宋东阳、宋残星，完了还来个娘们...”
朝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方曦文往回一转，看着一众捕快的表情都有些奇异，眼睛跟鼻子都快挤到一块了，便没好气地道：“想笑就笑吧，德性。”
“啊哈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起来，孔昱才还过来搭他的肩膀：“我、我刚刚还以为，公子你是要去扶她起来的...没想到、哈哈哈哈！”
“滚蛋，我才没那么好心，”方曦文摇头，跟着表情一肃，看向众人：“笑够了没？”
“够、够了。”
“办正事了，所有人都给我去外面守着！”
“是！”
第349章 做你的刀
方曦文走进布坊。
此地的前院看着很正常，晒了些染好色的布出来，上面纹理细腻，品质可算上乘；再往里走，几部偌大的织机摆在屋内，上面缠着密密麻麻的纱线，有好些织工被打昏了捆在一旁。
还未进到后院，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传了过来。
有幽影闪到他的身后，低声传音：“活捉了两个，其余的都自杀了。没有人逃掉。”
“可算有收获了，多谢二姐。”
闻言，厉慕幽拉起脸上的面罩，轻轻点头，如影子般跟随在他身后。
之前突击抄了两处地方，都是宋家的产业，看着像是正常经营，但其实暗中豢养了好些魔道中人。
他一带人从前门进，这些亡命之徒就从偏门逃。要不是厉慕幽身手了得，任他们逃个几里地也能追上，否则根本查不出东西来。
而就是后者有灭天门的秘法在身，想捉几个活口也是难上加难。
布坊后院搭了个大蓬，遮挡住光线，四周都是昏暗一片。
篷子下方捆绑着两个人，身体微微颤抖，看样子还活着；他们的同伙则倒在地上，身体没有外伤，只有黑血从嘴角流出。
听到脚步声，这两人沉默着转头，眼神像狼一般盯着入内的人，见来的是个白面公子哥，脸上的表情便轻蔑起来。
“抓两个活口真不容易。不介意我问你们几个问题吧？”
方曦文走到一人面前，说道。
这是个身材像熊一样的光头，颜色如同鲜血般的诡异符文布满全身；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珠很夸张地凸了出来，像是被风一吹就会滚落在地。
“滚你妈的小兔崽子，小心老子剥了你的皮，再用你的心肝下酒喝！”
那光头一脚踹来，方曦文侧身一闪，瞥见他腰间那用人头骨串成的带子，眼神变得森冷。
“来人，给我打烂他的丹田。”
很快，便有捕快领命，上来猛地一拳砸在光头的腹间，后者闷哼一声，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
几十年的修行毁于一夕，他眼中的恨意已是难以估量。
“怎样，还嘴硬吗？”
“有本事就杀了我，你爷爷怕这等小把戏的侮辱？！”
连番数次问话，光头都是一副硬气的样子。
“你以为我没办法治你？”方曦文露出残忍的笑容，“你知道吗，神都有许多好男色的权贵，最钟意你这一款。
好巧不巧我就认识几位。”
“你想怎样？！”
“既然你身上没有利用价值，那我总得想办法赚点吧？我先会砍掉你的四肢，再给你治伤，最后卖给他们。
该能卖个十来贯钱？毕竟你是魔道中人，比较稀有嘛。”
像是去菜市场买肉一样，方曦文打量着他，跟着往旁边一伸手，等候多时的孔昱才便顺从地递来一把大砍刀。
“你还有三秒钟的时间犹豫，”他眯起眼睛对准着大腿的位置，“把知道的告诉我，我留你一具全尸。”
“三，”
“二，”
“一——”“我说、我什么都说！！”
当！
砍刀落在他大腿根部旁边的地面，擦出一串火星，而光头的情绪顿时彻底崩溃。
身为魔道中人，他并不惧怕作为一个“人”的死；但如果有人要把他做为一个“男人”的存在都否定，那就是不可言说的恐怖了。
削去四肢、沦为玩物...光头几乎能想象到那些肥头大耳的权贵，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朝自己靠过来的样子。
一瞬间，面前的贵公子赫然成了最恐怖的恶鬼，他如同学堂受训的听话学生一般，有问必答，不问也答。
“这样，”方曦文拿出纸笔，像检察官一般边问边记录，“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完事我就一刀送你上路。”
“好好好，你说的啊！”
光头已变得乖巧起来，感激道。
“出身？”
“我是红教的外围成员，他是灭天门的内门弟子，”光头指着旁边的瘦子同伙，“我们都是六窍的修为，修的功法是...”
“给宋家做事，为了什么？”
“功法、钱、女人，什么都有，但主要是为了功法秘籍。他们有要杀人的时候就会叫我们，我们只负责把人杀掉，结束后去指定的地方休息就行。”
“你呢？”方曦文在纸上记了几笔，看向瘦子。
“为了功法秘籍。你们这些世家要养死士，为此特意去搜罗了诸多外道功法，在几十上百年的积累下，比一般的魔道宗门还要丰富，”
瘦子的话里不乏辛辣的讽刺意味，“这点在江湖上几乎人尽皆知。我们把给世家干脏活当做一种历练，酬劳又高，风险又小，许多散修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
“详细说说。”
“在神都附近，脏活一般都是对付没什么修为的平民。只要不被抓个现形，你们六扇门的人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唯一有危险的，就是被你这种强人捉到后，第一时间就要自尽...若不是你手上也有灭天门的人，怎么可能活捉我们。”
说完，瘦子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之色，直接闭上了眼睛。
做了一阵笔记，方曦文反应过来，道：“你想说我与他们是同一路货色？”
“不然呢？你还是个大好人？！”瘦子哈哈大笑，“都是强盗，不过你手上的刀锋利一点而已，有什么可在这装模作样的！”
闻言，厉慕幽拉了拉兜帽，默默低下了头。
她很想去替方曦文辩解，但事实又的确如此人所言：说白了，她厉慕幽只是一把用来干脏活的刀，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
与明艳大方的剑宗仙子不同，她注定就没法活在阳光下。
砰！
转头看去，方曦文已是一脚踩在瘦子的脸上，显得有些生气：“你说谁是刀？”
“她是你姘头？那不也是个干脏活——”“是个屁！”
抓起他的衣领，方曦文一字一句道：“既然我决定要接纳她，那她在我这里就不会是一种工具。”
“......”
“也许她的过去与你一样，犯下了许多罪孽，这点我并不否认。但这些‘错’也同样是她的一部分。
如果犯下的报应来了，我会跟她一起去偿；同样的，我既然认可了她，就不能容许她再去犯错！”
他抓住瘦子的后脑勺，转向一地的尸体，怒道：“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她杀的人跟你们杀的人一样吗？一群虫豸！”
砰！
瘦子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手脚不自然地挣扎了几下，似是昏死了过去。
“最后一个问题，”方曦文做了几个呼吸，表情转为平静，看向光头：“你们是怎么与宋家搭上线的？
是江湖招募，还是张贴告示？”
“是介绍人。就在三首山外的月隐寺，那里就有弥勒教的人，他们不仅可以带人进神都，还可以躲过诛魔阵的探查。
要想去找他们，需要类似宗门信物，或者在道上有分量的人的背书...”
弥勒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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