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这、怎有此事...”
这种大事做不得假，李无极自然没有怀疑。
他退了半步，下意识朝方曦文看去，却发现他一副平静的样子，只耸了耸肩。
连这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虽然听说他是有出入云府，但每一次都脸色不霁，似是吃了闭门羹...结果云家竟已被他给拉拢了去？
“事情就是这样，李大人。”
叹了口气，方曦文上前，“若是您看过我呈上去的文书，也不至于这般兴师动众。此事说白了，就是家姐出手诛恶，绝无冲撞朝廷之意。”
“你、你分明午时才到的衙门，何来文书？”
“是昨夜方某一进城便到了衙门，连夜写就，已放到了你的书桌上，大人可以去查。”
闻言，李无极便下令派人去廨房里取，没再说话。
见状，他又看向罗文龙，笑道：“罗银章，让你的人都散了吧。此事本与你无关，为何要‘多管闲事’呢？”
“职责所在，不敢不管。”
罗文龙冷哼一声，见事情不再会有转机，便将人带离了衙门，走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等到手下从廨房里取过几部公文，李无极拿来粗略翻了一遍，清了清嗓子，“方主簿做事当真是滴水不漏，有你这样的官，乃是我大晋之福啊。”
“呵，”他冷笑不答，跟着伸手一指，“既如此，屹川兄查抄过来的这些东西，是否递交该大理寺，要他们去审？”
“这等丑事，在衙门里解决了就是，”李无极一拂袖，“此案还是交由你来办。命你将案卷一一记下，都弄完了呈给我。”
就像方曦文说的，虽然刘希望是奸细，但作为他的同僚，没能及时发现也该有罪。
而若将此案交给他来办，为了保全方清筱，料想他也不敢到处攀咬。
“是，李大人慢走。”
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李无极顿了顿，转头道：“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算算方家千金也过了双十年华。
要么潜心修道，要么寻个人嫁了，做决定的时候就在这几年了。方主簿你这当弟弟的，也该替她参谋才是啊。”
“不劳费心。”
其实方曦文也知道，方家主脉如今有了三位外景，在世家之中已显得有些出挑了。
就像李无极给出的两个选择。要么回剑宗修行，要么找个人联姻，只有这样才能安世家的人心。
否则那些来联盟的人，就得好好考虑方家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杨党了。
“此次多谢你了，”
待得人都走得差不多，他走过去，朝云屹川拱手行了一礼，“帮了大忙。”
然而，云屹川却侧身一避，道：“别来谢我。”
没有多余说话，他把手一招便将人带走，衙门里只剩他与几个大箱子楞在那里。
这什么意思，他是要我去谢云无心吗？
“踢皮球是吧...”方曦文啧了一声，目光落到那几个大箱子上，“不过，这倒是给我送了份大礼。”
与大江帮有仇的可不止他，还有某个小心眼的圣女大人。
心念一动，熟悉的面板便弹了出来：
【一家之主：在？】
【一家之主：我这边有个好消息...】
第361章 年关近
神都城外，九龙湖。
时至岁末，天气渐寒，湖面上已漂了些碎冰，边上的树都光秃秃的。
一眼望去，像是天空翻转了过来，天为湖面冰为云，湛蓝一片。
有不少披着大氅的人泛舟其上，船头置了个小炉，温着壶酒，边搓手边与旁人谈笑。
“天地烟蒙一色裁，寒英玉树赴瑶台。”
在一艘带蓬的船上，方曦文一边往前划着，一边也来了些意趣。
记得远在云中城时，方清筱就提过以后可以在这里玩，感悟天地什么的；刚好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便带上人来凑凑热闹。
吟完一首后，他卖弄似地一挑眉，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个姐姐，“如何？”
“看我做什么，我又听不懂。”方清筱很不配合。
也可以理解，毕竟对这两位来说，识字的意义也就在看功法秘籍上了，可没有醉心风月之事的余裕。
不过厉慕幽还是很捧场地拍了拍手。
“公子，这首诗我没听过诶，”唯有在船头，给炉子扇火的小蝶眼睛发亮，“是你自己作的？”
“哼哼，”方曦文得意一笑，“从杂书里看的。”
“不信，肯定是你自己写的。”
“哈，你觉得我平时那么多事，还能养出这种诗才啊？”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嘛，”小蝶摇头晃脑的，“又没有规定天天在屋里读诗集的人才能作好诗。之前不就有几个文士上门，与公子讨要文会上剩下那半首嘛。”
“因为那也是从书里看到的。”
说着，方曦文伸手过去，“来，把热好的蟹给我，我来把壳剥了。”
“好。”
小蝶递来一个碟子，只见上面装了几只大的河蟹，壳已经烧得红了，一对蟹钳尤其肥大，淡黄色的汁水都流了出来。
“公子，这看着就很好吃诶。”
“焖都焖了好久，肯定入味了，”方曦文拿在手里，细致地剥壳，“听手下人说，这种蟹一般捞了都要送进宫里，不卖的。
也就是他亲戚专门干这一行，每年才在这个时节寄来一些。”
“哇，这不拿来当过年的年货，居然用来贿赂公子，你手下可真舍得。”
“什么贿赂，人家一片好心，我也给了钱的好吗！”方曦文腾出手敲了下她的头，小蝶便朝他吐吐舌头。
“曦文真笨。”
见他一只蟹剥了半天，方清筱等得一皱眉，直接伸指一点，一丝凌厉的剑气便激射而出。
剑气直直命中，只见河蟹震了一下，壳便“咔咔咔”地剥落下来，露出里面被染黄的蟹肉来，香气扑鼻。
一手拿着河蟹，方曦文转怒目而视，她径自一挑眉：“如何？”
“哼。”他直接把河蟹蘸了酱料，自顾自送进嘴里吃了。
“帮你的忙还不开心？”
“开心，太开心了。”
见状，厉慕幽忍不住道：“曦文本来是想剥给我们吃的，人家用手剥的一片心意，你就非要在这里耍小聪明。
平时不见得你那么机灵。”
“无妨，我剥给你们吃也一样。”说着，方清筱又伸出手指，眼见就要把剩下那几个全点了，但被人提前抢走。
把装河蟹的碟子护在怀里，方曦文瞪她一眼，“剥蟹也是很有意思的，你不要剥夺别人快乐的权利行吗。”
“你不夸夸我控制力好？”
“是是是大师姐天下第一，神功盖世，”方曦文敷衍了几句，又拿出一只开始剥，“真服了，在自家人面前还要显摆...”
“你要打得过我，我就不显摆了，”只见方清筱一把抢走他剥好的蟹，“不行就乖乖受着。”
“唉，”方曦文叹气，转向另一人，“二姐，你争气一点行吗？就这么看着她作威作福？”
“起码我胜过她几次。再说了，我就是输给她也不会怎样，你就得被这样那样作弄了...”
~~
小舟在湖面上游了几圈，带来的蟹、鱼之类的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
“曦文，”方清筱伸过来两只油腻的手，还摇了摇，“帮我擦。”
“你三岁小孩吗？”
抓过她的手腕，方曦文一脸嫌弃地拿出手帕。
侧头看去，湖景仍是茫茫一片。这会温一壶好酒，来两碟蚕豆是最适意境的，再加上几个故交好友，将几个有嚼头的故事下酒。
“擦好了。”
“曦文，我也要擦。”又是一双纤细的手伸过来，厉慕幽笑吟吟的。
“二姐你掺和什么。”他便又抓了过来。
只可惜他没什么朋友，只能跟保姆似的照顾这些大姑娘。
拍了拍手，方曦文指了下角落，“我们喝茶吧，小蝶来帮我把茶叶分一下。”
“好~”
置了张小案几，摆好茶具，冲入沸水。
一人分了一杯之后，他想起一事，看向厉慕幽道：“对了二姐，关于抄刘希望家的事情，你带人办得如何了？”
因为之前李无极把案子交给他全权处理，他便去找了帮手。而做这种细致的事情，没有比厉慕幽更适合的人了。
“差不多，只是因为东西太多，一时半会没法全都折成现钱。”
说着，厉慕幽拿出一个芥子袋，从里面掏出几本账册递过来。
他随手翻了翻，念道：“现银约四万两，余下的店铺、地契、绸缎货物等折价能有五万余两，也就是说，光刘希望一个人名下的钱就有差不多十万两白银...”
到得现在，方曦文可算知道为什么能搜出那么几个大箱子了。
“十万两很多吗？”方清筱呼呼地吹气，捧着个茶杯问道。她是习惯喝凉点的。
“这么说吧，一家寻常的庄户人家，一年的开销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两银子，包括过冬买布裁衣等等杂事，”方曦文摇头，“这些钱很多很多了。”
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刘希望压榨江州百姓出来的，又有多少是当了京官敛财受贿得到的，他分不清楚，只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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