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我真的是反派啊! 第382章

作者:不是鸽纸

  “小友,你可知我说这些的意思?””

  迎上他的目光,方曦文思忖着道:“于江州百姓而言,大江帮必须要剿,但却不能全剿。若是他们彻底败亡,又回到那种群龙无首的状态,受苦的就还是那些依水为生的船民、纤夫等。”

  “聪明。”

  胡楚仁欣慰一笑,举起茶壶要给他倒茶,后者便连忙往低处一放。

  “所以别看我这个太守当得还算得民心,但究其根本,也只是在对付着过日子而已。”

  “前辈太谦虚了。”

  在以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朝廷对于宗门帮派的态度都很宽容,乃至于纵容。

  就比如方清筱以前一枚剑宗令牌,竟能在地方六扇门通行无阻;又比如在兴平的灭天门,竟公然传教,对一地百姓敲骨吸髓。

  江州摊上这么个父母官,愿为百姓下抗帮派上抵皇命,已经算很难得了。

  “前辈您进宫面圣,得到的答复如何?”想到这里,方曦文多问了一句。

  不曾想胡楚仁长叹一声,摇头道:“圣人虽哀民生之多艰,却也说国库空虚,需要江州那边的货物,漕运不通便只能修渡口,如今是两头难。

  那杨明岳老狗陪着说话,称内阁会议出一个两全的法子,令得圣人到最后也没有旨意。

  连老夫怀里这民愿血书最后也没能呈上去,实在无能啊。”

  “这...”

  皇帝这是铁了心要修渡口。究竟是为了通商的银子,还是想拿造反当借口剿匪,又或者别有用心?

  “既如此,前辈这段时间要多加小心,杨党或许会不择手段。”

  “我省得。下次朝会之时,老夫就是舍了这条命,也必要把实情呈给圣人。”

  虽然老人家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但方曦文仍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位胡太守的结局,要么是在逗留神都的日子里“意外”被杀,事情不了了之;要么是真把血书呈上去了,皇帝装聋作哑,其结果也还是一样。

  作为外放的地方官,与当地宗派作对,大江帮要杀他;为百姓争一条活路,试图抗旨,结果朝廷的人也要杀他。

  “你在神都做的事,老夫有所耳闻,果然少年人就是不一样啊。”胡楚仁的眼神发亮,丝毫不见昏聩之意,“敢替王家说话,你不错。”

  “只是心中不平。”

  “呵,你入官场不深,所以很多事情不知道。如今朝中六部大臣,朝外封疆大吏,受过王家恩惠者不知凡几。

  可现在有的入了杨党,有的告病返乡,有的仍在苦苦支撑...更多的,却已死在了迫害之下。”

  胡楚仁伸手轻推,“像面前这杯茶,人走,茶自然便凉了。”

  “...晚辈知晓。”

  “不过,若是有人能烧一把火起来,结局或许不同,”老者起身,双手握住他的肩膀,用力道:“好好干。”

  ~~

  从客栈而出,方曦文依着地址,遣散了几个跟随保护的属下,一个人穿街过巷前去拜访。

  这是一户大宅子,前后两进,形制大气,从各种石雕花纹都能看出屋主颇有地位。只是如今年久失修,连推开大门都费了些劲,两边尘土簌簌而下。

  一进门,他便见到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在院里洗地,弓着腰挽着裤腿,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一见他便笑道:“来了。”

  “嗯。我看王兄这一趟上京,别的没变,肤色倒是黑了不少,以前倒还有些文质彬彬样子的。”方曦文也笑,自顾自去厨房拿了个盆打水,与他一同洗地。

  “一路随心所欲,倒是没在意这些,”王文轩伸手指着他,“倒是你真该晒黑些,如今这模样太俊太俏,太容易招蜂引蝶。”

  “哈,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很快二人把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出了些汗,在大堂门前坐了下来。

  王文轩把毛巾搭在脖子上,道:“你见过胡太守了?”

  “嗯,他说血书没能呈上去,而到底对内阁的提案如何处置,上面也没给出旨意。”方曦文摇头,“我看是凶多吉少。”

  “是吗。”

  “王兄倒是早有预料?”

  “在知道桂花山之战的真相以后,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对朝廷、对圣人就已不抱什么期望了,”王文轩语气平静,“宁死也要把血书送到,信的也是有像你这样的人会去争。”

  “但王兄,如果上面不答应,下面的人再怎么争也没用。就是云家愿意帮我们,恐怕也扭转不了皇帝的心意,更别说内阁如今都是杨党的人在把持。”

  “是啊,都已经人走茶凉了。”

  他看向有些空旷的院内,道:“听父亲说,以前我们还在神都的时候,每逢过节,王家的门槛都能被踩烂,一箱箱的礼物送过来,几番阿谀奉承,最后我们再派人运回去。

  那些官员却乐此不疲,倒像王家与他们约好似的。

  而且下面有什么事情,都是先同我们商议,再在朝会上提出来...说实在话,与当今杨党倒无甚差别了。”

  闻言,方曦文叹了口气,“祸乱之源啊。”

  “正是。如今想想,或许很早之前圣人就对我们有了猜忌,而我们自以为忠心,浑然不觉,才渐渐积累到酿成天子剑的大祸。”

  “可那到底不是王家的错,再说了,皇帝对哪个世家不猜忌?君主都视臣子为敌人了,臣子却要反省自己做得不够好,没这道理。”

  “哈哈哈,还是曦文你看得明白啊。”

  拍拍屁股站起,王文轩拂去大堂边上的灰尘,问道:“婚宴之事,你打算怎么办?”

  “还请王兄与我同去。杨天休必会迫余下世家站队,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好。”

  见他答应,方曦文便又说了几句,正要告辞时,他突然想起一事,道:“对了王兄,你不去帮着保护胡太守么?他如今的处境可危险。”

  “无妨,如今伯父已有了去处。”

  见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方曦文先是一怔,顿了顿才道:“...睿王?”

  “嘘!”

  看得懂这信号,他没再废话,当即转身就走。

  如今杨党的事情还没搞定,他已没那个心力去掺和可能的储君之争,只能寄望二皇子自己多加留心。

  ~~

  接下来的几日,在外人眼中,方曦文连带着方府、六扇门衙门的这些人,都是彻底安分下来。

  不再搅风搅雨,平静度日,也似是在礼敬圣人,为即将到来的朝阳公主婚宴做准备。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便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一时的阳光明媚只是假象。

  方府,早晨。

  “方清筱你起来啊,整天压在别人身上睡觉很舒服吗!”

  连着挣扎了几下,结果那双藕臂却像是粘在他脖颈上一样,假装呼呼大睡,实则手上搂着的力道不知多大。

  “装睡是吧,行,别怪我。”

  警告了一声,见不起效,方曦文便毫不客气地扯下她腰间的束带。

  宽大的睡袍朝两边分开,露出白皙的肌肤,他便伸手进去,熟练地寻到穴位挠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眼见方清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足底也弓了起来,在紧紧搂了他一会后,总算是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明媚润泽的眸子。

  二人上下对视,女子眼睛扑闪扑闪。

  “起开。”

  “我不要。”

  “你何时堕落到这种程度?!”方曦文给她绑好束带,显得痛心疾首,“都到这个时辰了,你不应该在练功房出剑修行的吗,莫非你的志气到外景就够了!”

  “我在心里出过了。”

  “还能这样?!”

  “我修的是剑意之道,随心而发随意而动,”方清筱捏了捏他的脸,“你不懂。”

  “...好,那你爱躺着就躺着,别妨碍我起床。”

  说着,他挣扎起了一点,正想推开她,却被用力压了回去。

  “你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是你想,”方清筱睁着大眼睛,认真道:“刚刚都硌到我了。”

  “...没有。”

  “你想就这样去练功?”

  似是已经懂得他的死穴在哪,方清筱轻轻朝着他耳边吹了口气,跟着又伸舌头舔了一下。

  “!!!”

  “认错,阿姊就帮你。错了没有?”

  “错、错了。”

  于是方清筱扯下束带往床下一丢,身前的衣物一松,又问道:“以后还敢不敢顶撞我?”

  “不敢。”

  “很好。”丝绸的摩擦声响起,白色的衣物从床沿缓缓落下,盖住了束带,“今天要‘用’哪里?”

  ~~

  当他唉声叹气地坐在院子里,草草吃过早饭后,发现时间已经比平常足足晚了半个时辰。

  若是天天这样,一个月下来要浪费多少时间?

  “断不可如此!”

  一拍桌子,方曦文便要去与那蛮横霸道的大姐抗议,只是走完一半的游廊,便有下人来找,说是有人求见。

  “把人带到外宅去,我稍后就到。”

  “回三少爷,那人是约您见面,还、还递了个纸条给小的。”

  说着,下人便把纸条交到他手里。

  展开一看,上书‘今日戌时,城南明月斋,单独前往。’

  方曦文眉头一皱,把纸条揉成一团。

  明明离婚宴不过一两日的节点,对方却这个时候来找他,到底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