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小友,你可知我说这些的意思?””
迎上他的目光,方曦文思忖着道:“于江州百姓而言,大江帮必须要剿,但却不能全剿。若是他们彻底败亡,又回到那种群龙无首的状态,受苦的就还是那些依水为生的船民、纤夫等。”
“聪明。”
胡楚仁欣慰一笑,举起茶壶要给他倒茶,后者便连忙往低处一放。
“所以别看我这个太守当得还算得民心,但究其根本,也只是在对付着过日子而已。”
“前辈太谦虚了。”
在以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朝廷对于宗门帮派的态度都很宽容,乃至于纵容。
就比如方清筱以前一枚剑宗令牌,竟能在地方六扇门通行无阻;又比如在兴平的灭天门,竟公然传教,对一地百姓敲骨吸髓。
江州摊上这么个父母官,愿为百姓下抗帮派上抵皇命,已经算很难得了。
“前辈您进宫面圣,得到的答复如何?”想到这里,方曦文多问了一句。
不曾想胡楚仁长叹一声,摇头道:“圣人虽哀民生之多艰,却也说国库空虚,需要江州那边的货物,漕运不通便只能修渡口,如今是两头难。
那杨明岳老狗陪着说话,称内阁会议出一个两全的法子,令得圣人到最后也没有旨意。
连老夫怀里这民愿血书最后也没能呈上去,实在无能啊。”
“这...”
皇帝这是铁了心要修渡口。究竟是为了通商的银子,还是想拿造反当借口剿匪,又或者别有用心?
“既如此,前辈这段时间要多加小心,杨党或许会不择手段。”
“我省得。下次朝会之时,老夫就是舍了这条命,也必要把实情呈给圣人。”
虽然老人家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但方曦文仍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位胡太守的结局,要么是在逗留神都的日子里“意外”被杀,事情不了了之;要么是真把血书呈上去了,皇帝装聋作哑,其结果也还是一样。
作为外放的地方官,与当地宗派作对,大江帮要杀他;为百姓争一条活路,试图抗旨,结果朝廷的人也要杀他。
“你在神都做的事,老夫有所耳闻,果然少年人就是不一样啊。”胡楚仁的眼神发亮,丝毫不见昏聩之意,“敢替王家说话,你不错。”
“只是心中不平。”
“呵,你入官场不深,所以很多事情不知道。如今朝中六部大臣,朝外封疆大吏,受过王家恩惠者不知凡几。
可现在有的入了杨党,有的告病返乡,有的仍在苦苦支撑...更多的,却已死在了迫害之下。”
胡楚仁伸手轻推,“像面前这杯茶,人走,茶自然便凉了。”
“...晚辈知晓。”
“不过,若是有人能烧一把火起来,结局或许不同,”老者起身,双手握住他的肩膀,用力道:“好好干。”
~~
从客栈而出,方曦文依着地址,遣散了几个跟随保护的属下,一个人穿街过巷前去拜访。
这是一户大宅子,前后两进,形制大气,从各种石雕花纹都能看出屋主颇有地位。只是如今年久失修,连推开大门都费了些劲,两边尘土簌簌而下。
一进门,他便见到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在院里洗地,弓着腰挽着裤腿,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一见他便笑道:“来了。”
“嗯。我看王兄这一趟上京,别的没变,肤色倒是黑了不少,以前倒还有些文质彬彬样子的。”方曦文也笑,自顾自去厨房拿了个盆打水,与他一同洗地。
“一路随心所欲,倒是没在意这些,”王文轩伸手指着他,“倒是你真该晒黑些,如今这模样太俊太俏,太容易招蜂引蝶。”
“哈,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很快二人把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出了些汗,在大堂门前坐了下来。
王文轩把毛巾搭在脖子上,道:“你见过胡太守了?”
“嗯,他说血书没能呈上去,而到底对内阁的提案如何处置,上面也没给出旨意。”方曦文摇头,“我看是凶多吉少。”
“是吗。”
“王兄倒是早有预料?”
“在知道桂花山之战的真相以后,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对朝廷、对圣人就已不抱什么期望了,”王文轩语气平静,“宁死也要把血书送到,信的也是有像你这样的人会去争。”
“但王兄,如果上面不答应,下面的人再怎么争也没用。就是云家愿意帮我们,恐怕也扭转不了皇帝的心意,更别说内阁如今都是杨党的人在把持。”
“是啊,都已经人走茶凉了。”
他看向有些空旷的院内,道:“听父亲说,以前我们还在神都的时候,每逢过节,王家的门槛都能被踩烂,一箱箱的礼物送过来,几番阿谀奉承,最后我们再派人运回去。
那些官员却乐此不疲,倒像王家与他们约好似的。
而且下面有什么事情,都是先同我们商议,再在朝会上提出来...说实在话,与当今杨党倒无甚差别了。”
闻言,方曦文叹了口气,“祸乱之源啊。”
“正是。如今想想,或许很早之前圣人就对我们有了猜忌,而我们自以为忠心,浑然不觉,才渐渐积累到酿成天子剑的大祸。”
“可那到底不是王家的错,再说了,皇帝对哪个世家不猜忌?君主都视臣子为敌人了,臣子却要反省自己做得不够好,没这道理。”
“哈哈哈,还是曦文你看得明白啊。”
拍拍屁股站起,王文轩拂去大堂边上的灰尘,问道:“婚宴之事,你打算怎么办?”
“还请王兄与我同去。杨天休必会迫余下世家站队,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好。”
见他答应,方曦文便又说了几句,正要告辞时,他突然想起一事,道:“对了王兄,你不去帮着保护胡太守么?他如今的处境可危险。”
“无妨,如今伯父已有了去处。”
见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方曦文先是一怔,顿了顿才道:“...睿王?”
“嘘!”
看得懂这信号,他没再废话,当即转身就走。
如今杨党的事情还没搞定,他已没那个心力去掺和可能的储君之争,只能寄望二皇子自己多加留心。
~~
接下来的几日,在外人眼中,方曦文连带着方府、六扇门衙门的这些人,都是彻底安分下来。
不再搅风搅雨,平静度日,也似是在礼敬圣人,为即将到来的朝阳公主婚宴做准备。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便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一时的阳光明媚只是假象。
方府,早晨。
“方清筱你起来啊,整天压在别人身上睡觉很舒服吗!”
连着挣扎了几下,结果那双藕臂却像是粘在他脖颈上一样,假装呼呼大睡,实则手上搂着的力道不知多大。
“装睡是吧,行,别怪我。”
警告了一声,见不起效,方曦文便毫不客气地扯下她腰间的束带。
宽大的睡袍朝两边分开,露出白皙的肌肤,他便伸手进去,熟练地寻到穴位挠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眼见方清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足底也弓了起来,在紧紧搂了他一会后,总算是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明媚润泽的眸子。
二人上下对视,女子眼睛扑闪扑闪。
“起开。”
“我不要。”
“你何时堕落到这种程度?!”方曦文给她绑好束带,显得痛心疾首,“都到这个时辰了,你不应该在练功房出剑修行的吗,莫非你的志气到外景就够了!”
“我在心里出过了。”
“还能这样?!”
“我修的是剑意之道,随心而发随意而动,”方清筱捏了捏他的脸,“你不懂。”
“...好,那你爱躺着就躺着,别妨碍我起床。”
说着,他挣扎起了一点,正想推开她,却被用力压了回去。
“你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是你想,”方清筱睁着大眼睛,认真道:“刚刚都硌到我了。”
“...没有。”
“你想就这样去练功?”
似是已经懂得他的死穴在哪,方清筱轻轻朝着他耳边吹了口气,跟着又伸舌头舔了一下。
“!!!”
“认错,阿姊就帮你。错了没有?”
“错、错了。”
于是方清筱扯下束带往床下一丢,身前的衣物一松,又问道:“以后还敢不敢顶撞我?”
“不敢。”
“很好。”丝绸的摩擦声响起,白色的衣物从床沿缓缓落下,盖住了束带,“今天要‘用’哪里?”
~~
当他唉声叹气地坐在院子里,草草吃过早饭后,发现时间已经比平常足足晚了半个时辰。
若是天天这样,一个月下来要浪费多少时间?
“断不可如此!”
一拍桌子,方曦文便要去与那蛮横霸道的大姐抗议,只是走完一半的游廊,便有下人来找,说是有人求见。
“把人带到外宅去,我稍后就到。”
“回三少爷,那人是约您见面,还、还递了个纸条给小的。”
说着,下人便把纸条交到他手里。
展开一看,上书‘今日戌时,城南明月斋,单独前往。’
方曦文眉头一皱,把纸条揉成一团。
明明离婚宴不过一两日的节点,对方却这个时候来找他,到底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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