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之前明明是百官都能参与的朝会,偏偏只有他被圣人以“回避”的由头拒绝。
担忧了一日,朝会散去后方天宇才得知杨党失宠,还未来得及高兴,方曦文与杨天休那御前决斗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自从那天被六扇门带走之后,方曦文就未再与他说过一句话。为什么呢?
之前浑身罪名,想与方家撇清关系而不拖累他们,还可以理解;
但如今圣人对杨党都这副态度了,为何还要躲着家里人,还坚持不愿见呢?
思来想去,方天宇没有头绪,又不太想去找他的朋友,便只能差人去通传,看看能不能请动那个一直不愿认祖归宗的二女儿过来。
这段时间方曦文不在,府里的事都是她在处理,想来知道的应该也多一些。
很快,有一身黑袍兜帽,蒙半张脸的女子站到了堂外,袖手,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
“慕幽,进来吧?”方天宇试着喊了一声,对方没有回应。
意思大概是有话就在这里说。
“爹是觉得,这段时间曦文的样子有点奇怪,想问问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不愿意说也行,都是爹对不起你。”
他这句话同时夹杂了对儿子的担心,和对女儿的愧疚,乍一听起来很奇怪。
“曦文说,到时你就知道了。是他对不起你。”
“...什么?”
放在平常,厉慕幽是不愿意说第二遍的,但看到方天宇身体猛地前倾,疑惑中带着伤心的样子,她不禁顿了顿,续道:“他说,是他骗了你。”
“骗我什么了啊?”
“到时你就知道了。”
“不说我怎么知道啊?”
又追了几句,老方这粗人都要抓耳挠腮了。
所幸,他猛一想到如今洛霆大概还在神都,作为儿子的老丈人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当即从地窖里拎了几坛好酒,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
城门之外,擂台的搭建已经完成了。
或许是考虑增添生死搏杀的精彩程度,在司天监和神机门的阵法师完成加固后,皇室又将场地布置成了类似微缩秘境之类的存在,却不妨碍与外界天地的勾连,手段极其高明。
由于外景相斗打起来惊天动地,导致虽然神都大多数人都想看这场搏杀,可不是人人都敢当磁场嗜血观众;
要是现场观战,哪怕加固过也有可能被余波打死,而考虑到这一点,皇室也在城内布置了观战的天幕。
只见在巍峨的城墙上,有许多明亮的光影闪动,而经过调试之后,便详尽地倒映出微缩秘境之中的景象。
这天幕足足数丈见方,而且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正面,并不存在角度的问题。
只见秘境中是一片浓郁的丛林,有小溪潺潺而过,几只燕雀在林间翩飞,阳光被树叶切成一片片碎在地上。
表面上是自然意趣,实则是浓郁天地之力的体现,相当于给战斗的烈度先提了一个档次。
随着擂台彻底准备好,整个神都都沸腾了起来:
人们呼朋唤伴上街,家家户户十室九空,游船靠岸,小贩收摊,集市关停,各自都朝着能看到高处的酒楼涌去;
甚至于连青楼都暂停了营业,众花魁与恩客齐齐上到顶楼,哪怕各自衣衫不整,也都没了心思,眼光死死地盯着那偌大的天幕,议论纷纷。
很难得的,这是场老少皆宜、不分贫贱的盛大宴会,加之内因复杂,都不知道到底牵动了有多少人。
哪怕近在城内的方府,远在陇川的星宫等等,都各施手段走了阵法的后门,在自家投出一块微小的天幕。
看着由星光勾勒出的屏幕,江星楚虽然面无表情,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在紧张,小拳头都攥着呢。
一旁的小妖女还显得有些意见,嘟囔道:“少主,为这点事动用神兵不太好吧?神都打架关我们啥事啊。”
“嘘!你瞎了,仔细看看那个穿布衣的人是谁?”
“哇,姑爷好帅——”“闭嘴!”
——或类似,或不同的议论在各处都有,哪怕人群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
哪怕说书人说破了嘴皮子,也不会有多少人关心这场挑战发起的原因,而是更关注过程、乃至结果。
听着城中鼎沸的人声,走到“擂台”不远处的方曦文想明白了些事情,有点无可奈何。
他本意不止是想替柳玥讨个公道,他还想改变些什么,可人群的声音将他想说的话淹没,于是漫山遍野只剩下看热闹的人。
“也罢,就只当是我替自己出气好了。”
笑了笑,方曦文确认过自己的想法后,一步步踏上通往秘境的阶梯,虚握了几下拳头。
也就在这时,他也想起了很早之前王姑娘教训过他,说他没有武道意志——
其实至今方曦文也弄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有没有,虽说他心里有关于太多人的意念,比如洛青霓、江星楚这些红颜,想保护她们的;
比如帝君、剑仙这些旧日残影,想改变悲剧的;
比如王家为守关而死的诸多将士,想替他们讨公道的;
比如小夕、柳玥、田清这些蒙冤,想替他们平反的...或许是心思太杂的缘故,他一直都没有那种精气神凝成一股的感觉。
但走在阶梯上,方曦文很奇异的,感到此时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极纯粹的念头,似乎浑身的力量都可以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而释放——
在无数众目睽睽之下,他会打断杨天休的脊梁骨,要后者跪下来认错。
第399章 证道外景
这搭起的擂台从外观上看,也不过由两侧十几步的阶梯,中央一丈见方的台子搭成,周边有几件宝兵漂浮着,作为阵法的构筑核心,各自散发着强横的波动。
踏、踏、踏。
踩着阶梯一路上到擂台,方曦文感觉到周身荡漾起一圈圈的水波,跟着眼前的景象发生扭曲,显出一片别样的丛林秘境来。
‘这手段看着简单,但实际上是乾坤之道的用法。能做到这种效果的,不是法身高人就是觉醒神兵,而且还必须要有特定的方法...’
以他的猜测,面前这个微缩秘境,就是拿到天子剑的高家这么多年,探索各种上古秘境所得到的收获之一。
踏入秘境一步后,方曦文在原地站定,很快不远处的景象也发生扭曲,水波晕开,显出一道华服人影。
如此,两位御前搏杀的参与者便都已就绪。
与此同时,在神都的城墙上,一辆龙辇被放了下来,跟着在最显眼的地方有一方御座立起。
头戴平天冠的晋元帝端坐其上,手中拿着一枚玉质令牌;
令牌通体玉质,里面有一缕很淡的猩红色,在把玩了一阵后,圣人摊开掌心,道:“去,拿给方爱卿。”
“是。”
一旁侍立的老太监恭恭敬敬接过,双手捧着,那给了站在不远处的方天宇。
后者一拂蟒袍,跪倒在地,道:“谢陛下。还不知此物是?”
“方三郎的血牌。”
圣人只这么轻轻点了一句,跟着一旁的六扇门总捕沈练便走上前,笑呵呵地解释道:
“陛下欣赏他,不想这么好的年轻人死在因一时义气的赌斗上,因此才让神机门的人炼了此物。”
“在擂台的阵法激活后,便无法从外面打开,除非有法身全力轰击数次;此外,唯有里面死剩一个人时,阵法才会自解。”
“而有了这血牌,只要血脉相连者愿舍去一半的精血,便能绕过阵法,将里面的人生生拖出来。”
闻言,方天宇当即大喜过望,即便有所抑制,脸上仍是不自觉露出笑意。
虽然舍掉一半的精血对他这种宗师来说也是元气大伤,但既有了这重保险,方曦文无论如何都不会死,他便可以放下些心来。
“方爱卿,不战便是败,败后论罪,可别高兴太早。”晋元帝伸出手指点了点他,又道:“而且,朕一向公平。”
“...是。”
被泼了桶冷水,方天宇冷静下来,左右看了一阵,却没发现杨明岳手中有类似血牌的东西。
既然没有,那圣人所谓公平的意思究竟是...?
~~
天幕之中,两人气机咬合,遥遥对峙。
哪怕就几步路,方曦文却看出对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不由得道:“小台辅这是太过急于求成,练功把身体练坏了?”
“不劳费心。”
立在那里,杨天休脸上又显出那张狂而自信的神色,轻舔了下嘴唇,道:“方曦文,我该对你说声谢谢的。”
“不客气。”
“你就不问为什么?”
“因为你本就必死,若是我不出这昏招,而是就此远走高飞,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杀我。”面无表情,方曦文淡淡地道。
闻言,杨天休先是点了点头,而后摇了摇头。
他脸色古井无波,似乎并不急于出手,而是更愿意跟这宿敌说上些话,道:
“这话对也不对。方曦文,我对你身上一个特点很好奇,愿意死前跟我说说么?”
“似乎你总是把自己看得很轻而把别人看得很重,哪怕手底下那帮低贱的捕快你都要护着,这到底为什么?”
这的语气简直如两人是多年老友一般,方曦文听了觉得很恶心,遂没有说话,杨天休便自顾自地讲下去:
“这个特点让你平时显出一种令人反胃的温和感,同时也成为一个致命的缺点:你总是对自己的价值产生误判。”
“你知道吗?圣人其实很看重你,以至于为了保你而愿意选择王家,可要命的是,你因为一时意气而出了这个昏招。”
说着,杨天休的嘴角终于忍不住翘起来,裂到了耳根,同时显出痛苦与快意的感觉,眼睛往两边吊去,狞笑着道:
“也就是说,只要你死在我手里,之前所有的谋算都是狗屁,往后替圣人执掌天下的还会是我们杨家!”
“所以我们才遂你的意,把这个决斗闹得满城风雨,最终才有了这固若金汤的结界!除非法身亲至,否则无人能救你的结界!!”
秘境中,杨天休的表情愈发狰狞,而观看天幕的众人则已经起了一阵尖叫声。
其中女子居多,仿佛看到了什么大恐怖一般,嗓子不要命地往上吊,发出极度尖利的惨叫。
滋滋滋。
好似是血肉往下剥落一般,让方曦文想起了之前烤肉时发出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半步。
“方曦文,我知道你已经返璞归真,随时就能证外景,根本没有外界说得那般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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