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可你不知道，为了能有十成十杀你的把握，我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
滋滋滋！！
随着话音落下，杨天休的五官扭曲成一团，背后则不断发出渗人的撕裂声，跟着往下裂开，一团血肉重重地砸在地上！
跟着，有浓郁的木行之力扩散开来，那团血肉逐渐化作人形，有了容貌，成了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那样貌还十分眼熟，正是与方曦文有过诸多过节的银章捕头，罗文龙！！
在这几天里，他与杨天休不知受了多少苦，用上了血衣教的秘法，又糅合了木行功法的特点，生生由两个人融成了一个人。
他们同为外景一重，气息相仿，不仅骗过了阵法，还骗过了看着天幕的所有人！
一时间，神都发出极致的喧哗声，到处都是民众抗议的声音：
说好一对一的生死搏杀，结果有一方竟然带了队友，那队友甚至也是外景！
之前或许还有些看头，罗文龙一出场，唯一的结果就只有虐杀，老百姓自然不爽极了——
“看看杨家人的阴湿样吧！外景打开窍还要摇人，算什么东西！”
“唉！都散了都散了，这还有个屁好看啊！”
类似的声讨不在少数。
城墙上，方天宇看着天幕中的景象目瞪口呆，当即明白了晋元帝口中的“公平”是什么，当即身形一闪便要下去，到擂台边把人拉出来。
然而，在他身形闪动之前，沈练的手便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脸上显出和蔼的笑容，道：
“宣平侯可想好了？一旦退出战斗便判负，依法论他身上的罪行。”
“哪怕能活下来，你也不可能得到一个完整的儿子。”
“更重要的是，你且看，三郎他自己都没有退意，何须你替他做主呢？”
沿着沈练的手指看去，方天宇目不转睛，手中仍紧紧握着那枚血牌，一刻也不敢放松；
此时，比起外界那排山倒海的喧哗，秘境之中也并不安静：
看得出受到了巨大的痛苦，杨天休的五官都扭曲得极度狰狞，眼球凸出、牙齿掉落、七窍流血，正癫狂地笑道：“你这他妈的畜生，真当老子有闲心陪你聊天？还不受死！！”
在罗文龙恢复人身的那个瞬间，整个秘境的天地之力都狂暴起来，有风卷残云，泥土被吸到空中，溪水都往天上逆流而去。
两人摆出起手，周身各自都勾连天地，法相凸显，似乎想将这毁了他们所有一切的狗种一击毙命。
周遭杀机大作！
见状，方曦文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倒吸了口凉气，道：
“作为人你是个畜生中的畜生；可作为一个对手，杨天休你相当不差。”
“不仅跟另一个男人骨肉相融，还为了掩盖血肉剥落的动静，忍着那么大的痛苦与我说话...说实话，我有点佩服你了——”“闭嘴！！”
像是被戳到痛处，杨天休彻底急眼了，狂吼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而方曦文也不以为恼，只是竖起食指缓缓往上，一手指天，微微笑着道：
“但很可惜，世上有许多事不是你努力就有用的。”
“哪怕你们连尊严都不要，也改变不了死在我手里的结局。”
啪！
随着垃圾话落下，方曦文打了个响指，当即在眉心处现浮出一枚拳头大小的气旋，将周遭的气流尽数吸纳过来。
那里是眉心祖窍的位置。
在气旋出现的瞬间，杨、罗两人造成的异象竟有了片刻的迟缓，诸多天地之力朝方曦文的方向涌去，俱收并蓄，仿佛架起了一座无形的天地之桥——
原来，他的内天地早就完善到随时都能内外交汇，举手投足间勾连天地，已与正常的外景强者并无分别！
哗！
有狂风骤起，虽发现对方的气息节节攀升，杨天休的脸上却毫无异色，只是催动法相、悍然拔剑，一式剑法横空而出！
只见秘境中方圆几里的溪流都狂暴起来，朝着天空汇聚，川流入海，最终化作一道白龙之形，带着层层波涛蜿蜒而下。
天子剑法·白龙倒海淹九州！
这一式是外景巅峰的剑技，练到极处甚至能幻化出九州的虚影，虽然杨天休还不到那种程度，但既能显出龙形，便也代表着这招已然大成！
“还不错。”
同修天子剑法，方曦文似是赞赏般点评了一句，跟着也探手拔剑，身后现出无数道绚丽的阵纹，璨璨如火树银花一般，随着剑尖舞动，拉出一条数丈之长的火龙。
天子剑法·火龙九霄起风云！
只见这龙显得极有神意，眸光灵动，鳞爪清晰，乍一出现便自行朝白龙冲了过去，两者相撞，气浪轰然往周边扩散开来。
余波稍大，秘境中的三人都各自挡了一下，攻势暂缓。
虽然只是试探一招，但杨天休已知道对方底细如何，当即身形一闪与队友汇合，低喝道：“不过初入外景，仍按计划行事，先夹攻逼出他身上的底牌...”“等等。”
抬手一挡，罗文龙脸色凝重间又有些错愕，缓缓地伸出手指，“你看，他的背后...”
顺着看过去，杨天休的瞳孔也骤然一缩——
“那是他的法相？”
无论天幕内外之人，看到方曦文身后的虚影，第一个反应都是类似的愕然。
所谓的法相，乃是修行者内外交汇之后，内天地与外天地交感从而自然形成的；
在第一层天梯之下，法相还未与法理交织，只是纯粹的天地之力，因此初入外景者的法相大多都是模糊的，但其模样都与各自所修的道路有关。
比如洛青霓那表现为清冷女子的法相，剑尖上是海潮意，剑身上是明月意，双眸之间是生死意；
又比如王凝竹那五爪苍龙的法相，腾云驾雾，爪间雷霆生灭；
已死血衣教前教主赤尔刹的法相是漫天血海，“止戈剑”王忠衡的法相就是一把剑，大江帮帮主江溯洄的法相是旱魃等等等等...
既有人，又有景，还有物之类，按理说根据各人道路的不同，就是出现什么法相都不奇怪；
然而，此世却还从未出现过像方曦文背后那般特别的法相：
由天地之力构成，仿佛有无数道错落的人影前后左右依次排开，虽然每一道看着都是同一个人，可表现出来的气息却大相径庭，甚至有截然相反、相生相克的意象——
剑意、刀意、枪意、拳意、海潮、明月、霜天、人道、杀伐...每一道虚影的气息都不一样，显出极突出的独特感觉。
而那虚影的模样则都是身材挺拔的男人，哪怕面容模糊，却依旧给人一种俊朗温和的感觉。
噗。
随着一道极轻的声响，玄关破开，天地之桥完全架起，无数道虚影便骤然往中间坍缩，层层叠叠，最后落成唯一的一道人影。
而哪怕只有这一道法相，它给人的感觉却也是每一个瞬间都在改变，明明有相却又仿佛无相一般。
‘容纳变化，身成不灭’。
拍了拍衣摆，方曦文成功彻底晋升为外景一重；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的变化，脸上露出些笑意。
路走对了。
第400章 对付你，用这个法相比较好
玄关得证，法相凸显，见如此情形，天幕之外的众人皆是一惊。
哪怕沈练身为半步法身，一时半会却也看不出这法相有何名堂，便只笑着道：
“世人都说风流浪剑所学驳杂，难以精通，可他如此表现，该是狠狠往这些人脸上扇了一巴掌。”
“要是老夫所见不差，那法相上显出的诸多意象，倒都来自于他的那些红颜身上。”
闻言，晋文帝的脸色稍有些逗趣，笑道：“江湖上都说三郎总爱与女子鬼混，现在看来确实有失偏颇啊。郎才女貌，也是可以交流武道的嘛。”
城墙上遂起了笑声一片。
都是误会，原来是他太想上进了。
天幕仍诚实地显出秘境中的景象：
只见方曦文身后那尊法相略一抬手，气息便骤然倒卷，狂风摧折，直接将两人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见状，酒楼大堂中看热闹的观众皆是大声叫好，认为这下终于能够势均力敌，战斗又有些看头了。
然而，堂中许多懂行的人脸色依旧显得轻蔑。
像是为了显出自己眼光高超似的，有汉子拍案而起，环视众人一圈后笑道：
“所以说外行就是外行！所谓外景一重，并非是打破玄关就万事大吉的；”
“相反，只是开始！”
“在架天地之桥，引动天地之力洗练身躯后，往下还要继续修行功法，通过凝练穴窍等手段，使得法相越来越凝实。”
“且看小台辅二人身后那法相，眉眼清晰、景色凸显，显然已到了一重巅峰；再看那风流浪剑，虽然声势浩大，但其形极虚无比，明显是仓促突破，这又如何能抵挡两人的合击呢？”
“依我看——”“我认得你！”
听完解说，还未等汉子又放出什么话，大堂里的众人已将他认了出来，喝道：
“你就是前几天在清芬楼大放厥词的人，杨家的好狗！”
“以为换个地儿老子就认不出你了？神都酒楼就跟我家似的，有什么客人我不认识？兄弟们给我打！”
砰砰砰砰砰！
相比于看热闹观众们的兴奋，天幕外这些懂行的大多还是不看好方曦文：
哪怕没有大境界的差距，哪怕他的招式境界足够高，能弥补修行中的水磨工夫，却也仍很难抵抗两位外景。
数量上的差距是致命的。
然而，在秘境之中直面方曦文的两人却不如此作想；
在杨、罗两人最直观的感受上，方曦文与他背后那尊法相的压迫感极强——
特别是后者，明明只是数丈高的虚影，明明只是由天地之力构成的死物，却偏偏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存在感，仿佛也是位外景强者。
像是在熟悉身体的新变化一般，方曦文没有急着出手，只是低头看着掌心，有些感慨地道：
“原来这就是外景，内外交汇，玄关之证，天地之桥，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能‘以己心代天心’，以人身引动天象...这倒是合了那句话，‘求道亦是求真我’。”
“仔细想想，在整个修炼的过程中，修行者在做的事也就是‘夺天地造化而炼己身’，倒还挺符合的。”
“虽然以往我觉得这些东西都很玄乎，但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如今回头仔细想想，好像又能明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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