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我真的是反派啊！ 第465章

　　跟着，他的身后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第426章 买命钱

　　“这是在做什么？！”

　　带着六扇门的一众捕快匆匆赶来，薛如玉过了转角，入眼便是一地的狼藉。

　　前有两个面色不善、人高马大的汉子站着，后则摔着一个面相淳朴的黝黑船夫，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已印上了好些脚印，整个人显得极为狼狈。

　　而在这两拨人中间，则躺着个破掉的葫芦，以及一些零零散散洒在地上的碎银。

　　如此场景，任谁一眼都能看出发生了什么——薛如玉自然也可以——他立刻便感觉到心中有股愤怒，当即喝道：“竟敢当街强抢老百姓的钱财，你们当真目无王法吗！”

　　“哎呀哎呀，官爷这话可要折煞我了，小的们哪敢跟朝廷作对啊，”龚连生先是脸现谄媚，而后赔笑道：“我们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出了点意外而已。”

　　“撞的？他身上那几个鞋印也是撞的？！”

　　最见不得这种恃强凌弱，薛如玉当即带人顶了上去，挺胸而怒视。

　　“那官爷以为...”“不就是你们打的么？”

　　见他冷哼一声，龚连生便依旧低声下气地道：“要这么说，我们可是在替官爷教训这混账呢。”

　　“替我教训？”薛如玉怒极反笑，伸手指着自己，道：

　　“你的意思，是我指示你打人的？证据何在！”

　　“如果拿不出来，本官直接就能以诽谤将你二人拿回衙门，将你们一并论罪！”

　　二人不答。

　　料想他们也没什么话好辩驳，薛如玉遂俯下身子，亲切地拍掉了那漕工身上的灰尘，准备将他给拉起来。

　　然而，邓文刚却一巴掌用力地拍掉他的手，自行撑地起身，那双赤红的眼珠子则死死地瞪过来，喉咙滚动着发出如野兽般的声音。

　　“你这是...”薛如玉看得心中一寒。

　　他甚至有种直觉，要是自己身边没有带着那么多捕快，面前这老实憨厚的汉子可能会扑上来，并把拳头狠狠地砸在他身上。

　　...怎么回事？

　　“官爷身上有朝廷的政令吧？”

　　见状，龚连生笑了笑，道：“既是如此，还管邓老二这种人做什么？比起闹一场再死，还不如干脆让他自己一了百了，也免得官爷您多忙活。”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江州这几十万漕工船夫啊，最好能死上个七八成，这样往后既翻不起风浪，赚的钱也勉强够剩下的人糊口——”“老大小心！”

　　在场的人几乎谁也来不及反应，唯有眼尖的豆丁跟班看见一道黑影闪过，却也来不及阻拦。

　　轰！！

　　先是一声微小的破空声，跟着站立着的龚连生便被一物砸中腹部，整个人被大力带得倒飞而出，肉弹重重地撞在台阶上。

　　见状，邓文刚有些奇怪地瞪大了眼睛。

　　细看之下，这一击砸中的位置，跟他之前挨揍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猛地回头看去，果然见到了那张儒雅温和、看着就令人安心的脸。是文三爷到了。

　　奇怪的是，往常他见到此人心里只有尊重和感激，但此时却混了一丝怀疑进去，不禁开始思考起龚连生刚刚说的话。

　　会不会涨工钱，的确别有用意？

　　“怎样，能站起来么？”

　　快步走近，方曦文伸出手帮他理了理衣服，轻声道：“不介意的话，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三爷，是这样...”

　　理所应当的，邓文刚并未推开他，反而眼眶有些委屈地红了。

　　不久前他的工钱被克扣、又逢粮价上涨时，一家老小都是靠着对方的施粥跟接济活下来的...在他心里，文三爷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好人。

　　然而，他在解释时还是鬼使神差地隐瞒了龚连生后面的那段话，只说自己是去买药，路上被他们抢劫，遭了顿打。

　　“我知道了，你赶快去吧，”看了他一眼，方曦文轻轻颔首，“这点钱你拿着，顺道买些跌打药涂上，保重身体，免得耽误了往后的活计。”

　　“多谢三爷！”

　　闻言邓文刚都要哭出来了，欲言又止了一会，还是拿着钱匆匆离去。

　　到得这时，被一个剑鞘打翻在地的龚连生才挣扎着起身，一手捂着腹部，咧嘴笑道：“不愧是三爷，连护卫都有这么俊的身手。”

　　他抬眼看去，发现那是个模样看着很娘娘腔的小郎君，有一抹冷冽的眼神沉在斗笠下，像是在发出无声的警告。

　　“哈，我家小青下手没个轻重。没事吧？”

　　往前走了几步，方曦文似是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如果我说有事，三爷也会拿钱来给我买跌打药么？”

　　“要是龚老大瞧得上我这仨瓜俩枣的话，自无不可。”

　　“嗯想买我的命，这点钱确实少了点。”

　　“我没想过要买任何人的命，”方曦文收敛表情，顿了顿，又是一笑，“要你的命也用不着买。”

　　~~

　　龚连生最后什么话也没说，捂着腹部，在跟班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此时，旁观了一阵子的薛如玉满头雾水，走近，试探着道：“文三爷，不知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瞥了他一眼，方曦文敛去嘴角的笑容，随手一引，“请吧。”

　　见状薛如玉遣散了捕快们，就这么跟了上来，一路无话。

　　进到充当接待门面的琴房，还是之前那个房间，两人各自拿过蒲团。

　　保持着沉静的气场，方曦文才刚坐下，旁边的洛青霓便一屁股挨了过来，把他的衣服给坐皱了。

　　见状他微微皱眉，握拳抵在唇边，“咳咳。”

　　不知怎么，她好像没听懂似的，下盘动都不动，抓起案上的茶点就往嘴里塞，砸吧砸吧，吃得有滋有味。

　　‘带上这家伙我的格调都低了不少...’他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对面的薛如玉有种奇怪的拘谨，“三爷，不知刚刚...”

　　“你做的事暴露了。”

　　随手沏了壶茶，方曦文平静道：“我当这段时间薛公子那般安静，原来是在暗度陈仓啊。”

　　“...你发现了？”

　　“如果这是指偷运物料的事，那没有。我虽然猜到你可能有所动作，但没想到你竟一次也再没来找过我。”

第427章 剑仙的共犯

　　在江州修渡口是很早之前，杨天休在曲水文会上提过，现在则成了他遗留下来的毒计。

　　由于在在所有的运输工具中，妖舟几乎具有最高的运输速度，而且在阵法的加持下不惧风雷，受天气因素的影响很小，因此对比漕运有碾压性的优势。

　　一旦渡口修成，朝廷划定出来的几条航线与当地的漕运路线有所重叠，后者必定会受很大影响。

　　这是招釜底抽薪的法子，在某种程度上比改漕为海更要命：

　　毕竟若只是单纯将漕运改为海运，那底下的船夫水手换个地方还能过过日子，但改成渡口就不行，那全是油水的位置都给商会把着，轮不到老百姓；

　　不过无论是两者中的哪一个，靠着从他们身上吸血的漕帮都不可能好过。

　　因此只要朝廷表现出有修渡口的意图，那大江帮的选择就只有两个：要么奋起反抗，要么被温水煮青蛙、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断掉活路。

　　若是光看周山城这一隅之地的表现，很显然他们选择的是前者，但还没到暴力抗旨的程度，只停留在煽动百姓，试图掀起民变这一步。

　　毕竟在高家亮出獠牙之后，刚正面抗衡就可能挨法身的铁拳，任哪个宗门来都得好好衡量，因此僵持阶段是必然的——

　　然而，薛如玉的表现却是直接给两边都添了把火：他直接把载着物料的船给光明正大运来了。

　　“是我上次拒绝得太坚决了？也没有吧，我只是说下次再聊而已。”

　　见他不答，方曦文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当然，整个周山能平事的人多了去，薛公子选择去找别人也很正常。可为什么你暴露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薛如玉疑惑道。

　　“现在渡口还没修成，你们运送物料还是要在码头靠岸。巧的是我有眼线在那里。”

　　原本方曦文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剑派叛徒的线索，自然需要收集、处理情报的组织。

　　凭着少主谕令在附近的星宫分舵借来些人，加上那些曾经受过他帮助的漕工船夫等，随手组建一个草台班子再是简单不过。

　　“三爷果然手眼通天。”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的眼神稍显冷淡，“为什么会暴露？”

　　从第一次谈话时，薛如玉还是倾向于温和处理，当时说的是希望能借文三爷的名声和资源暂时安抚百姓，还提出了一个江州转运使作为后路。

　　虽然他没马上答应，但说了‘改日再聊’，结果没几天前者就把东西给运了过来，准备开工——这也就罢了，要是能妥善藏好他也无所谓——结果却是被漕帮发现了。

　　此举要么是想故意激化矛盾，要么就是单纯的蠢。

　　“不回答的话，我权当你是个蠢货，往后合作之事也不必再谈了。”

　　瞥了他一眼，方曦文举杯抿了口茶。要一个猪队友还不如没有队友。

　　“虽然在下确实愚钝，但这件事可是冤枉了，”知道搪塞不过这人精，薛如玉苦笑了一声，“做出将物料运过来的是当朝的工部尚书，在下的上官。他此前并未知会过我，因此...”

　　“你觉得我会信？”

　　“文书昨日才到我这里，三爷要看的话，现在就可以随在下到衙门去。”

　　“就算文书是真的又如何？”

　　“三爷还有什么疑问？”

　　“呵，”方曦文轻笑了一声，“我姑且先认为是尚书大人自作主张。”

　　见他神色好看了点，薛如玉遂主动给他斟了杯茶，又推脱了一会，这才道：“那三爷，这件事...”

　　“哎。”

　　他刚想入到正题题，便见对方竖起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