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我真的是反派啊！ 第486章

　　“你真的疯了？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这东西你居然拿来对付我——”

　　“看他被你这么折腾，我很不爽啊。”

　　呛！！

　　在剑鸣响彻的同时，剑仙的身形也消散在空中。

　　而虽然两人一追一逃入了灵境，但两仪天渊的气息还是在现实显露了那么一瞬，似乎引动了几道强横的意念。

第449章 何为妖魔

　　正应了剑仙的猜测，方曦文此时的确是在纠结。

　　他既觉得不该让洛青霓去冒那个风险，又觉得不能放着这些人不管，想找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然而，现状没给他多少能用来犹豫的时间。

　　嗖！

　　突然某处一声弓弦轻响，方曦文略微转头，随手将射来的箭矢夹在指尖，跟着拆下了尾巴绑着的字条：

　　‘至多半个时辰，朝廷来人。’

　　在字条的背面，则用寥寥几笔画上了一只尖尖的鸟嘴，轮廓尖锐，涂成了黑色。

　　“是谁啊？”见有情况，洛青霓姑且停下对他的催促，凑上前来。

　　“应该...是夜鹫楼的那个刺客。我本来还以为是自己人，”给她看了一眼，方曦文收起字条，摇了摇头，也懒得管夜鹫是报恩还是怎样，直接道：“没时间了，我们动手。”

　　“动什么手？”

　　“用你的生死剑意给他们解冻。”

　　“就等你这句话——”“但有一个前提。”

　　朝她竖起食指，方曦文很严肃地道：“你把剑意渡到我的体内，让我来操纵。”

　　“你认真的？”傻姑娘瞪大眼睛，“那可是很痛的！干嘛多此一举？”

　　“你别管。答应就动手，不答应我直接把你打昏拖走。”

　　说着方曦文就挽起袖子，随手将不灭法相招了过来，一前一后站着。现在他是真有这底气。

　　“你你你、不是好人！真出什么事我不管了，你听到没有！”

　　见他摆出这副样子，洛青霓气得牙痒痒，原地用力跺了跺脚，算是体会到了他刚刚的心情，最终带着一千个不情愿点了头。

　　于是，两人来到城中高处，碧苑轩的楼顶。

　　这里原本也是用来作乐的地方，四周用栏杆围着，地上张着几处幕帘作了隔断，帘后有桌有案有榻，案上甚至翻倒着些没喝完的美酒与鲜果。

　　从边缘俯瞰而下，能看到黑潮几乎覆盖了全城，不仅堆满了街道，有些还挤进了房屋里，也就比丧尸围城要好那么一点。

　　不过万幸的是，在漕帮的人死绝之后，这些怪物已经不会主动攻击活人了——像是一些当地的地头蛇，如龚连生之流，也在不久之前被怪物撕碎生吞，足见黑潮“清算”之彻底。

　　“你看那里，我都说有人在疏散老百姓了。”扶着栏杆，洛青霓朝着远处努了努嘴。

　　放眼看去，那是常简和薛如玉，他们带着一些六扇门的人在忙活。

　　前者靠着天地之力一拨又一拨地运走普通人，后者则像是在安抚百姓，说着些诸如‘我大晋神兵顷刻就到，诸邪退散’之类的话。

　　只可惜他脸色惨白，加之身子时而如筛糠般抖动，导致安抚的效果大打折扣。

　　在疏散的途中，各种大小问题不断。有钱的人要争着先出去，把钱砸到别人脸上，结果惹了众怒，几波人差点打了起来。

　　其中，最让薛如玉难以应付的是这种问题：

　　“我说官爷，像这些害了病的...人，朝廷应该会救他们吧？”

　　经过那些畸形怪物时，有老百姓停下脚步，有些战战兢兢地指着他们发问。

　　虽然怕得利害，但有人还是在黑潮中认出了自己的亲朋，类似的疑问不一而足。

　　“这——”“肯定会救的！！”

　　正当薛如玉犹犹豫豫之时，他的话突然被一声厉喝打断。

　　那是个衣衫褴褛的妇人，两眼哭得红肿，此时正死死地抱着一头怪物的大腿，尖叫出声，脸上则沾满了黑色的烂肉。

　　见状，她周围的人唯恐惹了晦气，各自赶忙退开，看她的眼神与看怪物无异。

　　“大人，这可是民妇的丈夫啊！”她张着嘴大哭，扯下一块破布，厉声道：“他身上这块补子还是我前晚缝的！你们、你们...他才不是什么妖魔！”

　　“您可得替我们做主啊，官爷！”

　　闻言，薛如玉本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又只能沉默。

　　事实上，他对各种妖法知之不深，对这些人的“变化”也不清楚所以私底下去问了常简。

　　从后者身上得到的答复，一言以蔽之，那就是天兵一到，这些“怪物”就全都要死。

　　‘下官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薛大人姑妄听之，莫要往心里去。’

　　‘当初这些漕工还活着的时候朝廷都不管，您觉得以这副样子，上面还会把他们当人看吗？’

　　‘最实在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当成妖魔给剿了，然后将这些人的田产跟房屋作为安抚，分给剩下的百姓，防止再起民变。’

　　最后将这场灾变归于天灾，既可以免去跟大江帮掰扯的功夫，又可以把前朝的遗留问题盖过去，双赢。

　　如此一来，朝廷的威信没有损失，只是少了些人道之力。

　　至于那些被剿了的妖魔？

　　谁在乎呢。

　　想通了这些，那妇人的哭声在薛如玉听来便越发刺耳。

　　他不忍抬眼再看，心知在失去了家中顶梁柱后，这女人也没几天好活的了：一介妇人出不了远门，留在周山就要与人去争，而最后的结果大概是连丈夫的遗产都保不住。

　　“官爷，您给个准信啊？！”

　　“我能给什么...唉。”

　　迎着妇人希冀的眼光，薛如玉避了又避，最终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见状前者的脸色瞬间灰败下来，喉咙上下滚动，反倒不再哭了，脸上的神色显得麻木，开始伸手去扒丈夫身上的衣服。这布还能卖个几钱。

　　在这地儿活了那么多年，“官”是什么样子她还能不清楚？只是下意识想逃避罢了。

　　由六扇门与百姓组成的大部队往城外开去，阳光从东边洒过来。

　　借着光线，众人动作飞快地在空处落脚，只求快些离开，头也不回；

　　一些零星被丢下的人倒也没闲着，各自如鬣狗一般穿行在肮脏的黑潮里，双手一放一收，便从尸体和怪物身上刮下来几层薄薄的油水。

　　一场声势浩大的灾变，似乎就以这么滑稽的形式结束了。

　　漕工们千百年积攒下来的怨气，也就只让大江帮在这扔了几十具尸体，其中一大部分人到死都只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被风流浪剑这个仇家遇上了而已。

　　“不能就这么白费啊。”

　　一声轻叹过后，有琴音在高处奏响，如泉水般流泻而下。

　　它带着某种特殊的意味，像是生的活跃、苗的茁壮、春的温暖，在所有人的耳畔环绕，强而有力。

　　众人下意识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碧苑轩的上空浮着一道人影。那是位穿一袭月白长袍的“男人”，他身形的轮廓有些模糊，周身光线扭曲，显得不自然；

　　面前则摆着一张古琴，修长的十指撩拨着琴弦，那一串串悦耳的琴音便是从他的指尖流下。

　　“那是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样的音功，我记得只有星宫才有...”

第450章 要我牵一百年也愿意

　　由于琴声的覆盖范围极广，正在往城外撤离的众人大多都被吸引，以至于为了看热闹而放慢了步伐。

　　“凌空虚渡，这是外景啊！不对，看模样怎又不似真人...”

　　“漕帮的惨叫声你们之前没听见吗？风流浪剑就在此地！那个必然是他！”

　　“是了，那是他的软饭法相——”

　　花费了一点时间，几个眼力出众的人将方曦文给认了出来，各自神色激动，眼见转身就要回城前去拜会。

　　毕竟在神都一战之后，风流浪剑几乎成了公认的“新生代第一人”。

　　加之其人的背景有朝廷的背书，在宗门眼里算是妥妥的“自己人”，因此愿意与他结交的江湖人也不在少数。

　　然而众人激动之余，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他之前杀大江帮的人还能算作私人报复，这会突然表明身份是何意呢？

　　“喂，方少侠！某已仰慕阁下许久，能否赏脸下来一叙？”

　　“别去，他是六扇门的线人！”

　　见那尊法相只是在认真弹琴，有性急的人当即大喊出声，但都被淹没在阵阵悦耳的琴音之中。

　　事实上，方曦文也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

　　此时他就站在不灭法相的身后，一手牵着洛青霓，先将生死剑意从两人十指相扣的地方引渡过来；

　　跟着，在自己体内强行截断剑意的联系，将之传给前方的法相，让它运起音功，把生剑意用波纹的形式传递出去。

　　这是一件需要很强专注力的事情，并且关乎周山众多漕工的生命，他当然不会分心去理会那些议论。

　　在专注操纵之中，法相不断地拨动琴弦，有琴音铮铮作响。

　　这是驾御了“冷面判官”的形态。其以繁星天阙这门法身神功作为道基，容纳了星宫的落星悬丝、秋月八音等各类功法，很多方面都有江星楚的风格。

　　作为他手里三个金色契约的其一，因为熟练度很早就刷上去了，所以用起来自是流畅无比，很快便弹奏完了一曲《三叠秋月》。

　　在琴声流泻之中，有纯白色的剑意以法相为圆心扩散开来。

　　如同冰雪消融一般，覆盖了整个周山城的黑潮开始收缩，那些粘稠的血肉也从“怪物”们身上剥落，露出里面属于人的肌肤。

　　如此异象，众人面面相觑，皆是震惊莫名：

　　“这、这是什么手段？好浓郁的生机，竟将怨气给压了回去！”

　　“原来如此，这些人本来就没有死。难道风流浪剑是想用这等琴曲，勾动他们体内残存的生机...”

　　“高明，实在高明！”

　　不过，能看出门道的人到底是在少数，更多人脸上的表情，还是混杂着震惊与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