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随遇而安
而工会主要任务是生产,那么肯定要协助厂方管理工人。这样工会就发挥厂方管理部门的作用。
工人不再把工会当成是自己的组织,觉得工会就是工厂行政部门的“小尾巴”。工厂行政部门要做什么,工会就听从他们的命令,好像工会就是行政部门的下属部门一样。这就是历史上批评的“尾巴主义”。
说工会彻底失去自己的独立地位,成为了工厂行政部门的跟班。
向名看魏红军仔细听,仔细记录,所以顿了一下继续道:“这是我们做工人工作时候出现的问题。可是我们毕竟是工会,除了要做工人工作,也要参与工厂的监督和分配当中。但只要我们参与分配,对于工厂分配提出异议,工厂行政部门和党委部门就说我们是分配主义。还说我们工会积极参与工厂分配问题,考虑工人福利问题是要脱离党的领导,跟党要权力。”
“我们的工作现在就是这样左右为难。工人眼中我们是工厂行政部门,工厂行政部门眼中我们又是工人组织,不应该参与工厂事物。结果目前我们工会的工作性质变得模糊起来。”
向名很直接的和魏红军说了现在工会工作的困难。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工会完全无法找准自己的地位。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知道自己的工作重点是什么。
早前中央工会性质问题争论的时候,向名也是激烈的批评了当时的全国总工会主席李力三的“公私兼顾”的说法。
可是等到向名开始负责全国总工会的工作,碰到了和李力三同样的问题。那就是工会找不到自己的准确定位。
向名开头之后,总工会的这些干部都给魏红军汇报目前的工会情况。把工会碰到的问题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甚至有些干部语气当中是希望中央重新给李力三一个结论。认为几年前的工会定位争论上,李力三的主张是正确的。
“这是工厂行政,党组织,工会,工人之间的矛盾。”
听完大家的汇报之后,魏红军很直接的总结了一下。
目前的工厂,特别是国营工厂就这么几方利益体。党委,行政部门,工人,中间掺杂工会。
工会要必须要准确的在这三方当中找到自己的地位,才能够正常展开工作。
“是。”
向名点头。
道:“工会的问题是很复杂的。特别是随着革命胜利,工人阶级掌握政权,工会自然而然就掌握很多不一样的权力。并且它不可避免的要参与并且执行国家机关的某些职能。如:制定工资标准,规定劳动定额,参与企业分配,监督生产安全卫生状况等。工会在这些方面的职能一直在增加。加上工会还要配合厂方发展生产,这就导致工会参与工厂行政当中,拥有了一部分行政权力。虽然大家不承认工会是工厂行政部门,但目前很多工厂当中工会行政化已经是越发明显。”
“这种情况我认为是正常的。”
工人日报社长陈永文开口支持向名,道:“之前我们访问南斯拉夫,我们去看了南斯拉夫的工厂经营情况。南斯拉夫的工厂就是工人自己管理,我看管理的很好,工厂很有活力。我们的工会也应该学习南斯拉夫。”
别看社会主义阵营和南斯拉夫之间关系一直紧张。主席在莫斯科和铁托之间谈话也是非常不愉快。
但中国和南斯拉夫之间的来往一直没断,民间交流也很频繁。中国这边会有不少代表团去参观南斯拉夫的工业发展。
陈永文非常看好南斯拉夫的工厂管理模式。认为南斯拉夫工人自治模式,是工会未来的发展出路。
他回国之后,在“工人日报”上写了好多篇介绍南斯拉夫工人自治的文章。
这一次开会他再次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这是错误的思想。”
此次召集全国总工会的干部开会,魏红军一直没有表态,主要是聆听这些干部的意见。但陈永文说了南斯拉夫的工厂情况之后,魏红军很直接道:“向名同志,陈永文同志,我认为你们走入了一个误区。工会是群众组织,工会不能把自己国家化,不应该把自己当成是行政机构,下达行政命令。”
“如果工会成为了国家机构,成为了工厂行政机构,开始下达行政命令,那么工会就失去了他原有的职能。我们到时候要工会干什么?直接成立一个行政部门就可以。”
“工会是工人组织,他不是国家部门,也不是工厂行政部门。这一点必须要明确。如果在这个问题上混淆,那么工会就彻底脱离了工人,就彻底失去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工会国家化和行政化,是革命胜利之后很多社会主义国家的工会发展的趋势。
这个主要是和革命有关系。
各国无产阶级政党早期发展的时候最重视的就是工运。包括中国这种农业国家革命年代也是工运起家的。所以很多工厂的工会不单单是简单的工人组织,更多的是革命领导组织。这个时候的工会不仅领导工运,更是利用工会来发展组织,积蓄力量,是一个革命领导机构。
革命胜利,新中国成立之后这些工会领导根据革命资历,贡献都有了自己的级别,都成为了领导。工会作为革命年代领导工人运动的组织,很自然的就变成了工厂的领导机构。
加上工会地位争论的时候,认为工会应该协助厂方发展生产。这样工会就有了行政权力,很自然的国家化,行政化。
但这是不对的。
工会要是成为行政部门,那它怎么代表工人?你自己都成为了厂方。
“可是魏书记,我认为南斯拉夫工人自治模式的工厂管理模式,让工厂有了更多的活力,对于工厂的发展是有促进作用的。”
陈永文还是坚持自己观点。
他认为南斯拉夫工厂管理模式,是值得学习的。
“一时的活力代表不了什么。关于南斯拉夫工厂管理的资料我也是看过的。南斯拉夫这种扩大工厂自主权力的方式,的确在短时间之内会给工厂活力。但缺乏监督,缺乏统筹发展的模式,必然会弊端丛生。”
“第一,南斯拉夫工厂说是工人自治,但其实是厂长领导制。极大的加强了工厂一线领导的权力,特别是厂长的权力。现在看起来南斯拉夫工厂是工人自治,但权力并没有在工人手中,反而在厂长为首的管理层手中。在这种情况之下,工人失去自己权力是必然的事情。”
“第二,给了工厂的自主权力太大,其实就是社会主义名义之下无序竞争。因为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的控制模式不同,所以社会主义经济体系的无序竞争比资本主义自由竞争,无序竞争还要可怕,还要混乱。会直接破坏健康的经济秩序。”
“第三,这些工厂既掌握生产,又掌握一定的地方行政权力,会形成一个个地方小诸侯。”
南斯拉夫的工厂管理叫工人自治,说的倒是很好听。其实就是以这种名义,慢慢的加强一线领导的权力,最后过渡到厂长负责制。
工人自治的名义,脱离了党委领导,加强了厂长权力。开始的时候的确很有活力。
但后面弊端太多。
“魏书记,但……”
陈永文却不服气。
“老陈,先不说南斯拉夫的问题。关于工厂管理的问题,以后我们可以专门讨论。”
还是向名打断了陈永文。现在这个会议很难得,最应该解决的是全国总工会的定位问题。
这才是根本问题。不解决这个问题,工会的工作展开总是会束手束脚。
至于工厂管理的问题,算不上是总工会的事情。相比起总工会,各个工业部,商业部他们才更应该考虑工厂管理的事情。
打断了陈永文之后,向名对魏红军道:“魏书记,不让工会国家化,行政化,那么我们就需要重新梳理和党委,行政部门,工人之间的关系。那样的话,整个工会的定位就要进行修整。”
向名毕竟是老革命,而且早年就是工运出身。这几年又负责总工会工作,所以很快就跟上魏红军的思路。
包括总工会其他干部都是如此。大家都是从事工运十几年,二十几年的老干部。工运经验非常丰富。
“嗯。”
魏红军点了点头。
工会的定位,涉及到的就是工会和党委之间,工厂行政部门之间,工人之间的关系。
梳理好这三方面关系,那么工会的定位问题就能够解决。
“目前总工会的工作,在指导精神上出现了偏差。我们说国营工厂和工人的基本利益一致,都是要提高生产力,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所以工会要组织工人在生产上努力,组织工人帮助工厂提高生产力。但这不意味着工会要依附工厂行政部门,成为行政部门的‘小尾巴’。”
“新形势之下,我们要找到一个新的工作方式。工人阶级是工厂的主人,如何增加工人的主人翁意识,如何让工人利益和工厂利益进一步一致,以此来调动工人的生产积极性,这才是工会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帮着行政部门管理工人阶级。工会要做的,是提高工人的生产积极性,而不是管理和监督工人生产,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工作方式。”
“从这个思路出发,工会要积极推动工厂厂务公开,积极参与国家,工厂,工人之间的分配问题。”
“在和党委,行政部门,工人的关系上,也要有明确的规定界限。工会要服从党的领导,就是要求工会要服从全国大局,不能画地为牢。和行政部门之间,是要协调,要监督,要求行政部门进行厂务公开,而不是成为行政部门的组成部分。对于工人阶级,要让他们深切的明白他们的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工厂的利益是连在一起的。只有把自己的命运和国家命运,工厂命运连在一起,才能够实现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的统一。”
“工会上要接受各地总工会党委的指导,在工厂要监督和督促行政部门的生产和分配,下要宣传团结工人积极参与生产。”
“工会要明确一点,它只接受上级总工会党委的指导和接受工人大会的监督,不接受工厂行政部门的领导。”
全国总工会副主席兼党组副书记刘宁一道:“魏书记,那么工会和工厂行政部门发生矛盾怎么办?在生产问题和分配问题上,最容易发生矛盾。现在大部分工厂党委和行政部门几乎是重叠的,工会的意见很容易就被党委和行政部门驳回去。”
“生产问题还是要看国家的安排,以及尊重生产部门领导的意见。我着重讲分配问题。首先国营企业的分配问题,首先是国家要有明确的规定。在工厂利润当中,上交国家财政多少比例,用于扩大化生产多少比例,用于技术改造多少比例,最后用于工人阶级改善生活多少比例。”
“工会主要参与的就是最后一环,那就是工人同志们改善生活的这部分资金的用途。这部分资金用于哪方面的生活改善,如何公平公正的用于工人同志们身上。这是工会的权力,工厂党委和行政部门不能阻止工会参与。”
工会地位的定位问题很复杂,涉及到很多东西。现阶段就是魏红军也无法给出最准确完整的定论。
所以魏红军准备一步一步明确工会的一些权力。明明白白的规定工会的工作权限,不让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工作。
在这样的过程当中进一步认识工会工作,进一步明确社会主义国家的工会要怎么运转。
“魏书记,可现实情况是党委和行政部门对于分配问题总是排斥工会。”
“这是工会的权力,党委和行政部门没有权力排斥工会的参与。之前工会过多的听从工厂行政部门的命令,导致在工厂成为了行政部门的‘小尾巴’。所以党委和行政部门把工会当成是自己下属的一个部门,随意的给工会下达命令。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改变这种情况。”
工会国家化,行政化要制止,工会不应该有行政权力。但该属于工会的权力,行政部门也不能剥夺。
当然这一次碰头会只是开始,主要是讨论国营企业当中的工会问题。现在中国各种不同所有制企业都有,所以工会的问题就更复杂。
这些都需要一个一个解决。
1039 中欧关系
魏红军连续好多天和全国总工会的干部讨论目前工会的情况,而且也开始和地方总工会干部见面,全面讨论现阶段工会发生的问题。实在是因为全国总工会的工作比想象当中难以处理。主要问题都是在工会性质上,工会的指导精神上。
九大确认现阶段的中国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国家,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也是属于社会主义国家。在社会主义国家,国家利益,工厂利益,工人利益的关系怎么算?怎么平衡这三家利益?
目前中央的结论是,国家利益,工厂利益,工人利益三方面的基本利益是一致的,大家都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新中国努力。但在这一致的基本利益基础上,国家利益,工厂利益,工人利益之间有没有矛盾?这里面存在的矛盾要怎么处理?
矛盾肯定是存在的。国家现阶段需要高积累,因此从工厂拿走的税收和利润就比较多。国家拿走的比较多,工厂留下来的利润就会变少。那么工厂的扩大化生产,技术改造,还有工人福利待遇方面的改善就缓慢。所以在这方面工厂和工人对于国家的高积累是有反对声音的,这就是国家利益和工厂工人利益之间的一个矛盾。
还有工厂利润的分配上,工人福利待遇的改善上,工厂方面和工人这边,还有工人内部分配问题上,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矛盾。
当这三方利益出现矛盾的时候,工会要站在哪里?是维护国家利益,还是维护工厂利益,又或者是保护工人利益?如何去平衡这三方利益,成为了工会目前最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太大。工会如果完全站在工人这边,就非常容易出现工会携着工人利益,要挟国家,要挟工厂的事情发生。而且这种事情并不稀罕,早在延安时期就发生过这方面的问题。当时延安工厂的一些工会,动不动就领导工人,以给工人争取利益的名义罢工影响工厂的正常生产。当时这些工会领导把导在国统区的工会工作模式完全复制在了延安的工厂当中。所以当时中央就已经开始有了关于工会地位的争论。
虽然延安时期中央对于工会这方面问题有过定论,对于工会这种做法也做过批判。但新中国成立之后前面几年的时候,一些大城市的大工厂再次频繁的出现过这种事情。工会靠着革命年代和工厂工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携着工人力量跟政府和工厂要东西,把工厂当成是自家的自留地。他们自己组建工厂党委,排斥政府派到工厂的党员干部。
中央为什么一直强调工会要接受党的领导,就是因为新中国成立之后发生过这种事情。当时中央这边的政务院有“党政分离”的分离主义,地方政府在土改剿匪等问题上有严重的地方主义,工厂有工会脱离党组织的“工团主义”,都是要脱离党的领导。
所以后面中央对于“分离主义”,“地方主义”,“工团主义”进行了严厉的打击。很多干部受到了处罚,包括不少中央领导。因此关于工会性质问题的争论上,哪一方都要首先强调工会要接受党的领导。
可是同样工会如果只维护国家和工厂的利益,那也是不对的。因为工会是工人组织,他不是国家机构,也不是工厂部门。屁股完全坐在国家和工厂这边,工会就会失去工人的信任,以后工作也很难展开。新中国成立之后工人阶级的地位上升速度很快,在很多国营工厂来说工人的话语权很重。如果工会失去了工人阶级的信任,那么工会根本无法展开工作。
所以魏红军和全国总工会,地方总工会几次召开会议,主要是强调两个事情。一个就是纠正这几年工会行政化的情况。这几年工厂的工会越来越像是工厂的行政部门,开始行使行政权力。但它的行政权力是工厂行政部门给的,等于是完全依附在工厂行政部门。所以这几天的会议上,魏红军明确工会不能国家化行政化,工会没有行政权力。工厂也不应该给工会行政方面的权力,要工会和行政部门脱离开。
第二个是强调工会工作方法,特别是批评这几年工会听命于工厂行政部门,成为了工厂行政部门“小尾巴”,而不是工人组织的情况。虽然工会主要任务是协助工厂完成生产任务,但不是听从工厂行政部门的命令管理工人队伍,而是要去调整工厂利益和工人利益,让这两个利益趋同。只有工厂利益和工人利益越发的趋于一致,才能够让工人自发的以厂为家,才能够更大限度的调动工人的生产积极性。这才是工会要做的工作。
强调这两方面都是为了强调工会的独立性,同时剥离工会目前拥有的行政权力。
强调这两个方面之外,就是明确一些工会权力。之前工会工作很多都是只有大方向的指导精神,没有具体的工作内容,导致很多工厂工会找不准自己的定位。所以魏红军要从党委层面制定工会的权责范畴,什么事情是工会应该做的,什么事情是工会不应该做的。同时工会在工厂分配问题上的权力进一步明确,党委和行政部门不能去剥夺工会这种权力。
之所以明确规定工会权责,主要是为了让党委,行政部门,工会之间的权责更加清晰。要是没有明确工会的权力,那么工会就会自觉不自觉的成为行政部门。什么事情是工会应该做的,什么事情不是工会应该做的,工会自己完全没有头绪。现在魏红军都要慢慢的明确起来。
当然总工会的工作很重要,但魏红军不可能只关注这个事情。魏红军还有大量的工作放在了中央党校的改组上。
党校领导机构的改组,党校课程的改组。而且为了加强中央党校培养干部的能力,魏红军准备成立两所中央党校分校。分别是井冈山分校和延安分校。
不过如何建立这两个分校,分别承担哪方面的功能,还需要魏红军和组织部,宣传部这边更多的讨论。
除了加强中央党校的职能之外,就是对于各省党校也进行改组。目前各省党校的课程都是比较落伍的,主要是以马列理论为主。马列理论为主是对的,但其他方面的课程也必须要完善起来。作为一名社会主义建设时代的干部,要学习的东西很多。
当然还有一个魏红军非常重视的工作就是,中央党校改组之后第一次中青年干部培训班。因为这一次中青年干部培训班的学员,会从全国抽调。年龄跨度也大,从25周岁开始到40周岁,主要是区县级的干部为主。
这也是中央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培养一批年轻后备干部。而且第一批中青年干部培训班成功完成学业之后,这种培训班就会成为中央党校的一个日常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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