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一
“桀桀桀!帮你恢复力量,本尊已经做到,想要更进一步,便要你自己取舍!记住,二十年后,你的灵魂,还有身躯,桀桀桀桀——”
气息消散,只有玉佩和些微权能萦绕着。
阿芙拉依旧难以进入梦宿,这意味着,她还需要更多“宿仇”来滋养这枚玉牌。
“果然是邪神。”
阿芙拉神色阴沉。
但是,只要能恢复力量,即便是出卖灵魂又如何呢?
就在她琢磨着离开之际,远山突然出现一盏盏灯火,恢复部分境界的阿芙拉遥遥望去,发现竟是云庭山庄的铁卫在搜山!
这么快就发现她逃跑了?
可她现在纵使恢复部分境界,也只是最弱小的学徒,哪里能逃过铁卫哨隼甚至高骑士的追杀?
眼看远边的灯火越发迫近,阿芙拉当机立断,将玉佩埋在一颗大树下,朝山洞的方向原路返回。
不一会儿,天顶的月光照下,一袭翠色倩影拦住她的去路。
是那绿毛贱人!
“殿下君说了?要你羊,你齐就不能亻逃跑。尔”伊陕雅娜皱灵了皱⒋眉⑼,“殿奇下~没三有'对你I用暗V精灵的刑罚便已经仁至义尽,如果你执意想死,我也可以帮你解脱不必要的折磨……”
“好啊。”
阿芙拉笑着伸出双手,伊雅娜以为她在寻死,正要出手,却听她继续道,“将我绑起来献给你那个殿下好了。”
“?”
“反正我也逃不掉,不是么?”阿芙拉冷笑道,“她对我做了什么你都知道,你这样效忠她,与酷虐的天龙人又有何差异?”
“殿下是殿下,天龙是天龙。”伊雅娜瞥了阿芙拉一眼,没有拴住她,而是走在前面,“更何况,暗精灵的所作所为,并不比帝国崛起更温良。”
“呵呵。”阿芙拉没有多说,只是跟在身后,不想让自己这副狼狈模样被铁军瞧见。
她最后望了一眼那片树林,什么也没有,仿佛林中小屋只是幻象。
“你身上很多血。”
“杀了一头狼。”
“嗯……我知道你很狡猾,但现在,不要想着逃跑,不要耍心眼。”伊雅娜又柔声提醒,想不通前阵子还寻死觅活的暗精灵怎么突然改了性子。
殿下在手指里下了药吧!
下药也不至于啊?
“哼,走狗。”阿芙拉骂道。
伊起雅娜鸸点彡点头令,这才泗符⑨合[她齐对阿陕芙拉罒的羣印象。
突然,精灵若有所觉,望了树林一眼,旋即收回目光,无声呢喃着:
“奇怪,仇宿的痕迹没有清理干净吗?”
第二卷:笼中鸟 : 90.鹰犬,天龙
四月至九月是西海岸气候最宜人的时段,贵族们在此期间举办宴会、组织狩猎、展开社交,政治和商业往来随着一场场宾主俱欢的联谊无声进行。
在太阳王朝时期,大贵族们往往会争相赶赴希亚——弗兰王国的首都——围绕宫廷进行缜密而危险的博弈,但随着王朝覆灭,极尽奢靡的盛况再不复往昔。
不过,这一传统仍旧在至高帝国的统治下得到延续,贵族们继续簇拥着地方的权力核心歌舞升平,即便再不认可帝国,也要打破头在圈子中留下一席之地。
被孤立的人,没资格在愈发凶险的浪潮中幸存下去。
视野开阔的河谷,天晴水澈,纹章纷繁的旗帜沿岸飘动、全身具甲的军士无声矗立,绅士淑女华装打扮,在布置着炊具、营帐和露天宴席的草野上联袂闲游,一艘艘运输船河口的码头停靠,数百名劳工和仆役一刻不停地卸下物资,以及三五壮汉也按不住的巨型货箱。
突然,一个金属货箱猛地从船舷滚落,轧着数名劳工倾翻在地,还不待受伤者惨叫,铭刻在货箱上的符文乍然破碎,一头六目斜生、狮鬃蝎尾的魔兽从中冲出,踩着惊恐的仆役,朝着闲庭信步的人群扑去。
“嘭!”
在具装军士反应之前,一声枪响惊飞山林中的鸟雀,两团血花在魔兽脸上炸开,但它只是翻滚数圈撞毁一个帐篷,随即便借惯性踏地腾空,阳光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面目煞白的客人们。
“嗖!”
一柄匕首从魔兽前颅贯入,剔着脊椎飞向太阳。随即便见魔兽扑倒在地,脑袋连着背脊削空,仿佛开了一条水渠,猩红的生命之水浇灌着血肉之田。
不可一世的天龙正百无聊骑在马背上,她还保持着端枪的姿势,与一名年轻魁梧的军官并肩而行。
“殿下好枪法。”军官夸赞道。
他丰神俊朗,眉眼中却透着与外貌极不相称的成熟,气质肃杀,好似从血海淌过一遍的修罗。
“还是将军让人大开眼界。”赫丝蒂娅保持着淡漠的微笑。
弗曼·安特,云岭军区的最高指挥官,十万铁军一切暴行的最终负责人。
虽是三旬的壮年模样,但安特将军已过了八十大寿,赫丝蒂娅觉得,要是皇帝真想嗑药,把老将军拖下去炼丹一定能出奇效。
“殿下神射无双、武德充沛,”皇女前边竟还有一头肥头大耳的胖子在牵马,他由衷赞美道,“便是军队中最资深的射手恐怕也不过如此,看来这次狩猎头筹,殿下是要手到擒来了。”
阿德里安·黑森,一步一躬的总督大人正弯腰走在二人前边,倒不是受了贵族霸凌,而是他甘愿在众目睽睽下鞍前马后。
云岭行省当之无愧的核心是行省总督和军区将军,也许还有传闻中心黑手辣的审查长,但在影响力和绝对地位上,卢卡斯·斯坦因要矮上二人不止一筹。
不过,稍微有点人脉的上层人士都知道,云岭当下真正的话事佬另有其人。
无上的天龙后裔,高贵的皇家血脉,帝国的统治者,弗兰的征服者……
人们不需要知道她是何模样、有何来历,只用听到天龙一词,驭豪强若鹰犬、视众生如家奴的专横形象便跃然脑海。
但是,无论何等想象,都无法比拟此刻画面——堂堂总督奴颜婢膝的模样,让那些受邀的名流们恨不能挖掉眼睛、戳穿耳膜,忘记今天的见闻。
但无人敢去嘲笑那卑躬屈膝的肥猪。换个思路,能给天龙人牵马,是不是意味着半只脚迈入了神都名利场的圈子?
便是弗曼·安特,虽然鄙夷,却也不会像审查长那样借题发挥。
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军区和总督府是利益深度绑定的合作伙伴,安特将军也不得不承认黑森总督狼狈为奸的天赋——即便行省公民裤腰带再紧,总督大人也能想法设法保证帝国官员和铁军士卒的衣食饱暖。
对于谄媚的总督,赫丝蒂娅不置可否,而是看着几名仆役将魔兽吃力抬走,淡然接受着人群中热烈如潮的掌声。
无论她是否愿意,她都是这场贵族活动的中心,就算总督和将军,也得聆听天龙人的建议。
但赫丝蒂娅知道,弗曼·安特绝无可能像阿德里安·黑森一样恭顺。
胖子总督是黑森家族赘婿,膝下只有一女,洁身自好堪比贞洁烈妇,即便和夫人遥隔千里,每周也要写一封情意绵绵的万字情书。
赫丝蒂娅听说,黑森家族那位夫人有巨魔血统,每一步都能在大理石地砖上留下印子,张口便能生吞一只白鹅,骑士长克拉拉见了也得自叹弗如。所以,皇女或许会质疑总督的人品,但绝不会质疑总督的觉悟。
这是一个忠于权力的人,而他恰好明白权力的来源。
但陵弗曼·梦安特⒉不同,久且不说零他是三;朝,老将⑸,I卡I洛二世'上位还I有从龙捌之功齐,仅异凭其帝s国本a土子n爵和安特家族长老的身份,赫丝蒂娅也很难将他当狗驱使。
不时有仆人放飞鸽群,紧接着,地面传来不绝于耳的枪响,一只只被寻常铅弹击中的倒霉蛋坠落在地,仆人们立刻冲上去,从死鸽的伤口中取出弹丸,辨认铭刻的字母。
赫丝蒂娅也开了一枪,她没有瞄准,自然什么也没中,但依然有十几个仆人前仆后继跑过来,说殿下枪法出神入化、一发数中,然后为争殿下打死的是哪几只鸽子吵得不可开交。
皇女无语,只能骑马来到安静的河畔,这才似若无意地说道:“将军,最近在西海岸传播的那些谣言甚嚣尘上,你有什么头绪吗?”
她所说的谣言,指的铁军进来针对数十个小型市镇的屠戮。
这些谣言随着西海岸的报纸传遍七海,数十万死难者的消息能让那些死灵术士激动得颅内糕巢。
总督府对谣言有心打压,但却压不住悠悠众口。
就连赫丝蒂娅也一阵乏力。
“那是叛军对我们的中伤诋毁!我建议对云岭实施军事管制,将那些造谣生事的叛军同党抓起来严加拷问。”弗曼·安特神情严肃。
“呵。”赫丝蒂娅笑了一声。
弗曼·安特皱起眉头:“殿下难道真的信那些谣言,认为帝国铁军是那种杀良冒功之辈吗?”
“将军对帝国的忠诚,本皇女自然一万个放心,立功军士该有的奖赏同样会一分不少。”赫丝蒂娅顿了顿,转而指着一个泥塘说道,“将军,你能从那个鱼塘里钓起几条鱼?”
“殿下说笑了,一个雨后积水的泥坑,连条鱼苗都见不着,我哪有本事无中生有?”说罢,弗曼·安特明白皇女的意思,欲言又止。
若是别人敢如此“教诲”他,将军早就一拳上去把饶舌者锤成肉泥,就算换个皇子皇女来,他最多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但有奶便是娘这道理四海皆准,面前这位殿下是真能爆金币的。
弗兰五省财税糜烂,云岭一年税入只在五十万金盾浮动,无论丰年太平亦或天灾人祸,总之雷打不动。
而云岭军区每年的军费开支,最夸张的时候曾高达一百八十万金盾。
军区士卒都有自己的土地,这在一定程度上节省了帝国许多军饷成本,但就是这种情况,云岭军区依旧能搞出一百八十万金盾的军费,换两百年前的云岭公爵倾家荡产,也无法维持这样一笔庞大开销。
裁军是不可能裁军的,在帝国财政预算日趋窘困的境况下,各边军区开始用自己的方式自力更生。
走私真就只有总督府的官僚参与?被屠光的市镇真就全是叛党?灾难时谷物大幅上涨,身为地主集团之一的铁军军士们,难道就不会上下其手?
赫丝蒂娅当然能够猜到答案,但即便是她,也不敢堂而皇之讲出来。
这个问题扔给弗曼·安特同样是焦头烂额——去年军区预算已经压缩到80万金盾,比当年“盛况”抹剩个零,穷到这种境地,如果他还敢责问部下军纪,怕是第二天就要被军官们架上审判庭追问居心。
一般来说,只有给铁军老爷爆金币才是上上善道,弗曼·安特也不在乎死了多少万刁民。但现在,皇女显然更能爆金币,不到三个月便三十万金盾到账,居然比杀良冒功还实在!要是皇女每个季度都能这么爆,怕是云岭铁军要当场改姓洛林。
姓什么安特将军倒不在意,和神都那只进不出的庸君比起来,皇女哪一点比他差了?
正因此,弗曼·安特目不斜视,老神在在,一语不发。要他八十岁老将军向小姑娘低头自是不能,但也没表现出任何倨傲之态。
“姑且当作谣言,”赫丝蒂娅一笑,“只是这泥塘里滚再多圈,捞起来的也只能是泥,将军想要可持续性竭泽而渔,也是需要投放鱼苗、下功夫喂养的。”
被十五岁的皇女上这么一课,弗曼·安特怎么品怎么不是滋味,但一想起到账金盾和安特家族更进一步的前景,将军露出慈蔼的微笑,点头道:“殿下说得对。”
“云岭底蕴很好,早在两百年前便是弗兰最繁荣的地区,不比希亚差到哪儿去,如今只是康复训练罢了,我听到一些抨击我卖官鬻爵的声音……”
“是那些宵小之徒鼠目寸光!”弗曼·安特立马对皇女予以肯定。他自己就是子爵,算上鼠人,治下多少也有几万户,知道若仅凭售封爵领,很难像皇女这样虚空爆金。
印钞机拉满这种事帝国也不是没干过,但代价便是严重的恶性通胀、不与金盾直接兑换的纸钞光速报废。
但弗郎这一个月的行情没多少变化,甚至铁军士卒的薪饷都改用弗郎发放。
印钞机有没有压力他不知道,反正他的压力是没有了。
如此一想,弗曼·安特多少也能够理解皇女话语中的“问责”。
竭泽而渔确实不妥,带着这样的思路,弗曼·安特的姿态稍微放低一些,问道:“殿下是想要重振云岭的财政吗?”
“云岭财政是总督大人的事情,我区区一介皇女,没有皇帝谕令怎好擅权?”
“殿下说笑啦!天下万民无不视天龙为君父君母,他们都是您的子民,您管教他们正是天经地义哩!”
“一码归一码。”赫丝蒂娅摇头,“总督大人应该多专心自己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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