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一
恶役皇女不死于帝国暴乱
作者: 廿一
簡介:
“你说得对,但《永恒之影》是由赫丝蒂娅研发的一款全新开放世界冒险游戏。故事发生在一个被称作「至高帝国」的伟大国度,你将扮演权倾一方的帝国皇女,深度享受欺凌同学、跋扈属领、殖民掠夺和铁血镇压的全新乐趣,在路不拾遗的治安下邂逅与叛党和革命军刎颈之交的友谊——同时,体验断头台盛情难却的邀请。”
第一卷:梦想家 : 1.穿越,然后成为恶役皇女
天光浅亮,薄雪簌簌,枝叶萧瑟。山脊蜷卧在银色的风里,像病入膏肓的丧家野狗,世界结起一层蒙蒙的霜。
一百年前,也是同样的冬日,碧波冲洗的海湾血流漂橹,不可一世的弗兰王国宣告覆灭,帝国铁蹄问鼎云岭海岸,与金雀花王朝的巨舰帆角隔海相望。
神皇命人在云顶峰巅塑起巨像,剑锋遥指世界边疆,无数渴盼建功立业的铁军将士等候着新的征程、等候将至高帝国的秩序普照阳光下每一寸土地。
时至今日,那座巨像已成为国立云顶奥法学院的文化象征、瞻仰神皇尊容的圣地。巍峨基座下,师生们在荣冠广场张灯结彩,举行一年一度的庆典。
尖顶弧墙的白金色建筑错落有致,由内至外的排布极富层次,衔连主干道的拱廊廊柱雕刻铁卫,人流攒动,来往建筑中的博物馆、占星室、奥法卷轴铺和纪念品店。
更深处,紧挨着巨像崖壁,冷肃、尖耸的教堂式建筑无声矗立。立面凹凸、光影折叠,尖肋拱顶和飞扶壁将高塔无限拔高。山花断开,盔甲雕嵌,仿佛万军山呼,送天顶之人白日飞升。
坍倒的露天商摊前,顶棚、木架、棉絮一地狼藉,偶尔有路人投以视线,又很快挪走,唯恐避之不及逃向远处。
“赫丝蒂娅、殿下……”
姿容端俏的黑发少女斜跪于地,里料加厚的羊毛制服长裙被雪水打湿,白黑金底色的斜纹布面脏乱狼狈,活脱脱一个煤灰里蹦跶出来的灰姑娘。她仰着脸,说着讨饶的颤音,只有卑微而倔强的眼中掠过一抹愤懑不甘。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银发金眸的华贵少女,正出神打量着她。
片刻,赫丝蒂娅从眼前一幕中回味过来,余光瞥向碎镜中倒映的容颜,纷乱的记忆往脑海涌现,条理逐渐清晰。
她穿越了,穿越到名为《永恒之影》的大型MMORPG游戏背景里,反派皇女霸凌同窗的一幕。
镜中容颜她再熟悉不过——那几乎就是按照自己十五岁时的全息影像逐笔描绘,如果要她给原本的脸蛋打上十二分,那么,名为赫丝蒂娅·赫伯乌斯的帝国皇女至少荣夺十分高评。
但若再做一次选择,她必毫不犹豫将这张脸从皮囊上撕下。
因为,这位皇女殿下从来就不是什么正派角色,残忍冷血、疯狂卑鄙,一切与血腥相关的负面词汇皆汇集在这副冷肃俊美的姿容上。如她那塑料闺蜜兼游戏策划所言,这是一个对世界主线至关重要的角色,重要到没了赫丝蒂娅·赫伯乌斯,游戏剧情就无法推动的程度。自恋如她信了闺蜜的鬼话,夹带私货,把自个儿搬进去,当了免费脸模。
端的貌美如花,天生主角胚子。
然后,欺凌同学、折磨侍女、残酷殖民、烧烤异端、剥削属领、镇压起义、投效混沌……最后在2.0版本【分歧】结局喜迎断头台CG。主线里一多半重要NPC,包括玩家扮演角色的起源背景,都和这人间之屑有着血海深仇。
而辉光使徒薇奥拉·里兰能一路坎坷走上救世主的宿命,完全是由皇女殿下一手促成,二者堪称命中注定的宿敌。
在游戏公开的史料里,赫丝蒂娅是神皇的狂热崇拜者,傲慢狂妄、自恋善妒,只因薇奥拉·里兰的学院成绩次次盖过自己,便一次次仗势欺人、处处使绊,不把薇奥拉变成一条摇尾乞怜嗷嗷叫的狗奴誓不罢休。这直接将有机会加入食利者阵营的天才少女逼至“觉醒”,在帝国崩塌的前夕转身投效叛党。
赫丝蒂娅双目微眯,眸光似盘了一对黄金眼镜蛇。
现在是十五岁,且不提之前还迫害过哪些倒霉蛋,至少此刻,她和薇奥拉·里兰的关系还未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赫丝蒂娅弯下腰,银色束发沿着肩头一泻而下。她伸出皓腕挽住雪瀑,优雅拾起商摊里的一只布偶。
手工缝制、技艺精湛,是帝国百年征服中,神皇钦册的多瑙二十八将之一,侠义骑士娜塔莉亚。
帝国疆域之广,堪称两千年来之最。神皇在位时,将诸多种族黏合在同一杆旗帜下,不止人类。且不论其间手段多么血腥,这都称得上古今罕有的盛景。薇奥拉虽是弗兰人,底层贫民却不懂什么昔日的弗兰荣光,只知从小听着这样那样的英雄故事,便将倾慕藏在心底。这是帝国庆典,薇奥拉将过往英雄缝制来卖,对于一介弗兰贫民而言,是十足忠诚且正当的生意。
赫丝蒂娅再露出一抹讥嘲,悦声清冽:“一个卑鄙到尘埃里的弗兰贱民,你觉得,你有资格制作多瑙二十八将的偶像?满身的铜臭味,真是令我作呕。”
她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盯着,索性维持飞扬跋扈的做派。只要不是闹出人命的事,就算学院教师也不敢在这等小事上与她唱反调。
反倒是,她若表现得宽以待人,估计第二天就有小道消息传到宫廷里——
天呐,赫丝蒂娅殿下不忠诚啦!
薇奥拉眼中为数不多的悲愤烟消云散,她低下头,顾不得手背龟裂的冻疮,下意识扯了扯被玻璃碎片割破的长裙,掩饰里边吐出的劣质棉花,脸上浮现浓浓愧色。
就事论事,用金钱亵渎侠义骑士是她不好,赫丝蒂娅殿下教训是有道理的……
薇奥拉嘴唇嗫嚅:“我……不是……我只是……”
“什么只是不是,你很喜欢狡辩?嘻嘻……那我就用烧火钳把你这张小嘴烫成一片,看看能有多硬。”
赫丝蒂娅的随口一言将薇奥拉吓得脸色煞白,黑发少女惊恐地甩着脑袋,她环顾广场,想从路人目光中寻求救助,得到的,只是或冰冷或复杂的注视。
薇奥拉将下唇咬得紫青,她艰难开口:“我……对不起。”
赫丝蒂娅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她俯下身,唇峰贴在薇奥拉的耳廓,吐气如兰,吹得薇奥拉娇躯一颤:
“你应该向帝国的英雄道歉,而不是我。如果你想真诚说对不起,那就带上这些低劣的小玩具,和我到神皇的龛位前忏悔!如果你敢耍花招,哼哼……”
说罢,赫丝蒂娅沿着白金石砖铺就的拱廊离开广场,留薇奥拉独自在狼藉的摊位打湿眼眶。
黑发少女从碎渣中爬起来,擦干眼泪,默默打扫被赫丝蒂娅踹塌的“废墟”,将雪水浸透的布偶装进袋子里,腾出一片空地。
她默默望向赫丝蒂娅远处的背影,眼中流出畏怯,然而思索再三,终究不敢忤逆,遂迈着步伐沉重跟了上去。
第一卷:梦想家 : 2.因为我喜欢
不出赫丝蒂娅所料,早期的薇奥拉保留着循规蹈矩的禀性,只需稍微勒紧缰绳,便有一万种方法在规则内控制她。
若似原主那般,仅因妒忌便在学院庆典上对薇奥拉无端羞辱,迫使对方跪下来亲吻鞋尖才肯放过,那事态就无可挽回了。
冥想室,庄严肃穆的神皇铸像高坐錾刻天龙的神龛宝座,空间旷寂,气氛沉闷,冰冷的香炉积满灰烬。
薇奥拉敲了敲门,小心翼翼走进来,掀开十字金盾刺绣的帘子。
来之前她已经打了一万遍腹稿,知道该如何化解与皇女殿下的矛盾。归根结底,是她售卖英雄布偶这件事触怒了殿下的信仰,那么只要诚恳告歉,展示对神皇的忠诚,就一定能渡过难关。
“殿下,对不起,薇奥拉罪无可赦,不该将英雄的肖像用来……”
薇奥拉话还未说完,便见赫丝蒂娅戏谑走近,鼻尖快要相贴,庞大的压迫感几乎令她窒息,想好的措辞堵住喉咙,随着步伐的倒退一步步缩到肚子里。
逼至墙角。
“殿、殿下……”
薇奥拉躲闪着目光,鼻息急促。来到奥法学院后,她听说过许多皇女殿下的传闻。
阴冷狡诈的毒蛇,暴虐无常的野兽,曾驱赶马车撞死过平民,事后没有半点儿补偿和歉意,反倒将受害者家属冠以不敬神皇的罪名压入牢狱。
至高帝国秩序严苛,贵族和平民、人类和亚人泾渭分明,唯二能打破阶级桎梏的,只有成为一名官方认证的奥法术士,又或崇奉那座高塔,成为祂的追随者。
贫民、农奴,全是用之即埋的草芥,纵使被打碎全身骨头也蹦不出个响。
赫伯乌斯皇室流淌着传说中天龙之血,是神皇陛下的继任者,统御世界的昭昭天命,毋庸置疑的人上人。
就算此刻皇女殿下将她大卸八块,律法也只会站在天龙一侧。
想到这里,薇奥拉心中涌出滔滔不忿。她敬重卓有功绩的英雄们,那些为伟业献出生命的殉道者,可是,一个毫无建树的坏种,凭什么就能凌驾于万万人之上,肆意摧残他人生命和尊严?
正胡乱想着,一只白嫩细腻、全无操劳痕迹的皓手不由分说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目光上抬。
赫丝蒂娅命令:“贱民,直视我的眼睛。”
“殿下,请你尊重我!我有名字的,我叫薇奥拉·里兰!”
薇奥拉无力地推搡着赫丝蒂娅下腹,她哆哆嗦嗦的,使不出什么力气。
“哦,里兰。”赫丝蒂娅故作恍然,“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这儿么?”
“因为我私自销售英雄偶像……”
薇奥拉侧过眸子,下巴依旧被牢牢固定,她不安地扭动肩膀,始终无法挣脱。
赫丝蒂娅戏谑:“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薇奥拉瞪大眼,水晶般黝黑透亮的眸光难以置信。
这怎么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呢!
再则……如果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皇女殿下又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下踹毁她的摊子?
似是读懂薇奥拉眼中的疑问,赫丝蒂娅平淡道:“因为我喜欢。”
因为……喜欢?
薇奥拉长裙下的胴体激动得颤抖,她喉咙中蕴着怒火,却不敢发泄出来,只是问:“为什么……凭、什么?我从未招惹过你!”
轻易摧毁一个人的所有努力,否定她每夜挑灯,刺破无数次手指才完成的纪念品布偶,只是因为喜欢?
“如果你想要更明确的答案,那就是,我讨厌比我更优秀的人。”
赫丝蒂娅侵略性的凝视让薇奥拉很不舒服,无理取闹的性格更令她胸臆难平。
人为什么会卑鄙到这种程度?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只是这样?”薇奥拉咬紧下唇,她万万没想到最后得到如此答案。
“对于比我优秀的人,我通常只给自己两个选择,”赫丝蒂娅竖起食指和中指,抵住薇奥拉的唇峰,顾自说道,“第一,是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毁灭,以免她成为我道路上的妨碍。第二,将她变成我的人,成为我忠诚的属下和仆从。”
平心而论,赫丝蒂娅不想与薇奥拉为敌。可对方是千年不遇的天才奥法少女,经受神启的辉光使徒,旧帝国的毁灭者,万众瞩目的救世主,CG里一拳锤烂混沌漩涡的机制怪。
这种角色,要么杀死,要么控制,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她是帝国皇女,最卑鄙、最可耻的既得利益者,天生就是上断头台的好苗子。只要薇奥拉被邪恶的叛党蛊惑一星半点,迟早会和她在战场上相遇。
帝国或者需要改革,但绝非毁灭,这辆老大难的滚滚战车拴着她的前程和狗命!
“我没你说得那么优秀……”薇奥拉攥着拳,本就龟裂的手背破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冻伤,疼得她指甲扎进肉里,但她愣是咬紧牙,吭也不吭一声,“放我走,求你了,我不会和你作对。”
“那你的回答就是‘不’了?”
赫丝蒂娅笑声转冷,淡漠得可怕。
“威廉·里兰,你的父亲,得知你有奥法天赋后,抵当田产,一家子从穷乡僻壤搬到云顶城来,只为让你有可能受到更好的教育。他白天在码头做劳工,晚上给公司搬运化肥,沉重贷款压得他喘不过气,患了肺病也没去医治。纵使如此,他从来不要求你飞黄腾达,只盼你能在今后谋个不苦的差事,更好照顾自己。”
皇女殿下叙述平淡,每一个字却如尖刀刺透薇奥拉的心脏。
“玛拉·里兰,你的母亲,先后在纺织厂和充满磷毒的火柴厂当女工,天未亮就起早贪黑,工厂薪水却只够最基本的面包和黄油。她多次病倒,之后由于工作效率被辞退,身体至今都很虚弱,但依旧为你的学费操心,缝些小孩子的玩具补贴家用,可惜销路很糟,卖不出去,最后全成了爱丽丝的心头肉。啊对,还有你的妹妹,爱丽丝·里兰,唔……七岁的小姑娘,白嫩嫩的多可爱呀……”
“够了!”薇奥拉尖叫,她眼中的不忿被强烈的恐惧取代,“你为什么知道……”
她正式入学才不到三个月,之前与皇女没有半分交集,对方却对她的家境如数家珍。
“你明白的,里兰小姐,我不允许有人比我优秀。”
赫丝蒂娅的手背拂过薇奥拉脸颊,端俏的容颜逊她不止一筹,可那双眸子中自卑又骄傲的倔强令人心醉,胁迫起来别具风味。
薇奥拉并不似剧情后期那样勇敢无畏,她有牵绊,父母姊妹就是她的软肋。薇奥拉第一次“觉醒”,是在父母罹难之后。一伙弗兰叛乱分子在国立云顶奥法学院的年度庆典上炸塌了神皇巨像,这起事件激化了帝国与弗兰人积蓄百年之久的民族矛盾,无数人因秘密警察对叛党的清剿枉死其中。
也就是说,只要以柔性手段控制薇奥拉,恩威并施,避免她走向极端,大概率能让投效叛党的救世主改邪归正。
等等……庆典爆炸?
赫丝蒂娅脑海灵光乍现,突然意识到什么,正欲出门确认,就听荣冠殿的钟楼发出正午的报时,紧接着,大地猛烈颤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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