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一
即便被这般指控，伊雅娜仍旧忸怩不安，观察着皇女的反应，缄默不言。
赫丝蒂娅冷笑。
放着执相境秘修的人心不去收买，要我跟你一条小虫子玩庄园霸凌？我有几个脑袋给你砍呐？
“伊雅娜，米勒小姐的话你以为如何？”
“全凭殿下的意思……”
“笑话！要真全凭我的意思，当初我要吊死贱民时你又阻挠什么？我要听你的想法。”
马蒂达尔幸灾乐祸观赏着伊雅娜的窘境，全然没注意，皇女对她的称呼从“马蒂达尔”变成了“米勒小姐”。
“我……我问心无愧，米勒小姐的指控有失偏颇。”伊雅娜吐出一口浊气，“我认为我能辅佐好殿下。”
“就凭你一条连人都不是的尖耳朵？”马蒂达尔讥嘲，继续上嘴脸，“殿下，那帮精灵杂种的舰队至今威胁着帝国的海岸和远洋补给，这个种族比老鼠还下贱，要我看就该统统净……”
“啪！”
响q亮耳光i落在亻马蒂+达尔娇尔俏的脸伞蛋上澪,从白逝皙到究红淤旗,从I红淤I到紫I青,似短短数群息之聊间,女孩变形的容貌便肿得老高。
“殿下！”
马蒂达尔和伊雅娜异口同声，处在同样的震惊中。
“合格的帝国人讲究睚眦必报。”赫丝蒂娅取出手绢擦拭手指，漠然开口，“对于敌人，我从来不留丝毫情面，听懂了么？”
“伊雅娜听懂了……”精灵垂着脑袋，薄唇紧抿，血液中流淌着别样的悸动。这还是殿下第一次为她出头。
马蒂达尔却是绝望的，她的眼泪只差一线就要决堤，若非数年持之以恒的半军事化训练，她恐怕在耳光落下的一瞬间就当场崩溃。
“殿下，我、我不明白，是我做错了什么吗……”马蒂达尔声音一抽一噎，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是这个贱种说我坏话了对不对？她一定在造谣，殿下请你相信……”
“啪！”
马蒂达尔扑倒在地。
要不怎么说是天龙血裔呢，赫丝蒂娅手劲比一般的成年男子还大。
“刚才是给伊雅娜上一课，现在是给你上一课，米勒，”赫丝蒂娅冷漠得可怕，“你在铁军接受过训练，按理说应该明白尊卑秩序，这是帝国赖以延续的基石。”
“殿下……”
“伊雅娜·星月我可以打，可以骂，因为我是她的主人，因为我是至高帝国的皇女，洛林大公的继承人！”赫丝蒂娅瞥向马蒂达尔，目光如刀，剜在马蒂达尔心口，“但她除了仆人的身份外，还是星月氏族贵女，洛林的家臣，皇女府邸唯一的总管！而你区区归化的罗斯蛮子，服侍人的奴婢，今天敢明目张胆以下克上，明天是不是就要骑到我的脑袋上排泄？”
马蒂达尔哪曾想过那般严重，她惊恐地蜷缩着，像条黑色的小虫子：“殿下，我绝不敢！”
“不敢，还是不想？哼！”
赫丝蒂娅长袖一拂，扬长而去，任由娇小女仆跪在地上啜泣。
伊弃雅娜追_着陾她进叄了城堡*,影淋子在事自行久燃起⑦的陕奥法⒋壁炉q前u曳}得老n长,像火苗一般摇晃着:“殿下,谢谢你帮我……”
“这里有刺客，还是盯梢的盗贼？”
“啊？”伊雅娜目光一凛，气息顿然笼罩整个城堡，随后茫然摇头道，“没有啊，殿下……”
“还叫殿下？”
伊雅娜恍然，袖下纤指往复交错着，半晌才用柔媚的酥声念道：“赫丝蒂娅……这样可以吗？”
“叫得像发情的猫。”赫丝蒂娅撇嘴。
“我会注意检点的……”被这样直白地评价，伊雅娜赧颜。
“这么说伊雅娜一直都是不检点的状态？”
“也不是的，殿下是在取笑我吗？”
“你才知道？”
“殿下……！”
“嘻，让我闻一闻猫是什么味道的，伊雅娜姨。”
赫丝蒂娅踮起脚，将精灵拖至近前，任其颊上花粉般的芬芳扑入鼻翼。
“咿……殿下？！”
胜雪银丝摩挲着她尖细的耳梢，伊雅娜不善体力，数番挣扎不得解脱。
她可以用秘术轻易逃逸，可那样真的好吗？
殿下超乎寻常情谊的信赖，让伊雅娜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这、这样不太好。”
她只能在形式上进行无力的抵抗。
赫丝蒂娅反问：“老皇帝荒淫庸碌，竟然有四个妻子。我这做女儿的，却不占有自己的女仆，岂不是落了老东西脸面？”
伊雅娜对这大逆不道的言论瞪大眼睛，但真正让她心中掀起骇浪的，还是后半句话。
作为家传女仆，主人的命令她无从违抗。但她是赫丝蒂娅母亲自幼的玩伴，所谓托孤第一人，位比阿斗相父，称是皇女仆母都不为过。
这样真的好吗？
可她又是幸福的。只要能被这个孩子依赖，伊雅娜就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精灵不愿承认，或许在很早的时候，她就移情到了小主人身上。
三岁的小主人？别说有愧于公主，就算伊雅娜自己，也会亲手杀死那种妄念的混账！
“殿下，至少别在大厅……”
伊雅娜做最后的挣扎，就像薇奥拉维护自己尊严那样，她扼守着最后一道失序的伦常。
赫丝蒂娅贴在她的耳边，口中却不是情话，冷静到像是极地冰河：
“山庄有蠕虫，我怀疑米勒。”
“呃？”
伊雅娜自我麻醉的迷离目光顿时比云顶山巅初化的雪水还要清澈。
蠕虫？
作为秘修，她对这个名词再熟悉不过。
诱导和蛊惑的象征，堕落与沉沦的根源，梦宿扭曲的反面。蠕虫是妖蛆之子，妖蛆侵蚀梦宿和真实的触角，即便没有寄生，任何秘修依旧有着成为蠕虫的可能性。
一位贤者的警世预言曾提及，当蠕虫淹没世界，一切规则和逻辑都将在妖蛆的伟力下拗转为欲望的疯狂和欢宴。
但是，在一个人彻底拗转为蠕虫之前，除了扭曲的精神和堕落的秘术外，外表通常不会出现变化，防不胜防。
“可殿下如何知晓……”伊雅娜立刻克制了妄念，心思转向别处，“要我把米勒小姐抓起来审问吗？不过我对蠕虫历史的研究很浅，腐化战争后，虚光淹没了梦宿的背影，蠕虫已经数千年没有存在于史料中了。”
“当有一条虫子出现时，就代表着有无数条虫子渗透进来，”赫丝蒂娅轻声道，“如果米勒真是虫子，那么堂堂铁军校官之女，从未接触梦宿的凡人，又是如何成为蠕虫的？”
“殿下的意思是……”
“放长线，钓大鱼，不要打草惊蛇。何况，咱们山庄又不止蠕虫。”
“还有什么？”
“刃修，蛾修，藏修，塔修，呵呵，再过两个月，我这山庄怕是能办秘修话剧会了。”
伊雅娜诧异，未曾想高骑士眼皮子底下竟还混了这么多只老鼠。她一门心思扑在内院琢磨让魔怔人皇女回心转意，对外庭的仆人们的确疏于管理。
“殿下要我做什么？”
“扩大监视范围，不要打草惊蛇，克拉拉是个糙人，这种精细活只有伊雅娜能做。”赫丝蒂娅抚着精灵碧色的鬓发，温声问道，“我能相信你吗，伊雅娜？”
精灵侧囷颜绯红⑴,她郑淋重颔首|,一没有问旗皇女是私如何五知晓的就这@些隐秘寺:韭“伊雅芭娜绝对、绝对不会辜负殿下信任。”
“包括感情？”
“我……”伊雅娜欲言又止。
“好了，我和你开玩笑罢了。”赫丝蒂娅摆了摆手，“记得今晚的计划，准备一下，和我在傍晚时出发，不要惊动任何人。”
倚在壁炉前的沙发上，赫丝蒂娅望着伊雅娜欠身告退，眼波流转。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逆来顺受的仆母的确韵味深长，远比她那几个指头都起皱生茧的室友更滋味。
“茧衣姐妹会……”
赫丝蒂娅在沙发扶手敲打韵律，思索着往后的布置。
除非神皇降临，否则帝国多半要解体，隐藏在阴影下的秘修组织会逐渐崭露头角，在巨龙的尸体上割据领地。
南帝国犹甚。洛林大公治下，整条多瑙阵线的邦国就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尸块，碎得比直升机还零落。
既然如此，与其将领地让与自由意志那帮造反家奴，不若早早选定盟友，将臃肿的疆域割给友邦。说不得还能让南帝国继续维持一个松散但完整的结构。
她很好奇，并不追求世俗统治的茧衣姐妹会，为何会有秘修潜伏在她的府上。
至于蠕虫？
她是女巫，以后没准还会成为魔女，与混沌、蠕虫并列梦宿三灾之一，能比蠕虫温良到哪儿去？
盯着壁炉中熊熊燃烧的篝火，赫丝蒂娅心思一动，精神集中于“无名之书”的印记，朝火焰遥遥一指。
光焰凝固，像定格的相片，而随她掌心虚握，壁炉的温度乍然跌至谷底，篝火熄灭一瞬，随后在奥法回路的注入下重新点燃。
“的确是审查官的权能，拘役、禁锢、增幅以及衰败。可惜我不知道如何掠夺那胖子的道途，不具备审查官敏锐的查知能力和弱点窥探。但对付一般的刺客应该是足够了。”
赫丝蒂娅点点头。“无名之书”应该是对印记进行了强化，否则以那胖子审查官学徒都不如的实力，很难轻描淡写做到这种程度。
禁绝篝火的活性，同样能轻易扼制一个普通人的生理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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