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皇女不死于帝国暴乱 第110章

作者:廿一

  如今云岭百废俱兴,三教九流野蛮生长,不约束是不行的。

  “邀请薇奥拉做伴的话,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自由意志在弗兰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经营的,多弥丝身为自由执刃门徒,表面上虽是普通的商人之女,但能调动的资源绝不算小,加个人入场也不过抬手之间。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薇奥拉的女仆身份。

  黑发少女的时间被那条邪恶的天龙支配,肯定不能自由自在,如果多弥丝想让薇奥拉留宿,那就必须进行更多考量,还得让挚友提前请假,预留充裕的时间。

  而她要在宴会做的,就是赢得挚友芳心,让其明白天龙人的丑恶!

  就这样!

  攥紧拳头,多弥丝重新振作起来,不再犹豫,朝着据点的方向走去。

第二卷:笼中鸟 : 93.炉刑三矢,图穷匕见

  正午,山庄内庭,光辉礼堂。

  十字拱券支撑起金碧辉煌的大厅,四面巨型大理石立柱嵌刻圣龛,白浅浮雕、天顶彩画,穹盖的水晶玻璃投下阳光,倾洒在神圣肃穆的盘虬天龙上。

  天龙将身下王座庇于光耀中,一行行坐席围列成弧,陆陆续续有人入座,但主要的宾客还在席外。

  这是本场会议的流程之一,所有参会秘修的首脑都会向皇女献上一份礼物,以此表达对天龙的诚敬。

  虽然没有为议会命名,但与会者的图谋再明显不过——接受帝国敕封,成为阳光下的枭雄。

  因此,即便皇女没有直言,所有人都视这场会议为效忠仪式。几乎没有看热闹的人,哪怕是势单力薄的独行者,也有荣膺天龙走狗的明确意向。

  礼堂座无虚席,一些人微言轻的秘修学徒只能站在更外围,铁黑色的具甲骑士列守在光影分明的长廊间,威严肃杀的气氛让全场失声,只有铁靴的踏步余音缭绕。

  上百名全身具甲的铁座骑士,不计其数、接受超凡再造的具甲军士,即便在场秘修足有七八百位,但若皇女真下令封锁出口,高塔军威之下,也只能面临一场屠杀。

  一些从未直面铁军,但听着高塔恐怖故事长大的学徒已经两股战战,脑子里全是“赫门宴”和阴谋论。

  王座上,赫丝蒂娅一手托腮,目光淡漠地俯瞰台阶之下。魔女之书中显出极为驳杂的灵性,层出不穷的象征彼此交织,像是自助餐厅的菜架。

  大部分秘修只是学徒,通常三五成行,跟随道途上的导师来观摩这场大会,约有一两百灵性达到了窥秘高度,通晓境秘修不到二十,没有完照乃至执相。

  但是,赫丝蒂娅并不觉得这有损会议格调。

  通晓之上是一个分水岭,无数秘修终其一生也难以企及,已经不是苦修秘术所能迈过的门槛。天赋、运气、资源缺一不可,而且还要足够谨慎以免死于争斗。

  帝国君临天下,解体之前,铁血十字会和神圣公约的秘修怕是比其它道途加起来都要多,这种情况下,能晋升完照境的老家伙,几乎不可能冒着生命风险来给皇女充门面。

  弗曼·蒙特活到八十岁才初入完照,放眼铁血十字会,十年间也就他这么一个罢了。

  至若那溜些扒资源诌有V限拔的家&族、结<社、⊙教司派,令绝地天伍通领的时梦代,完照境几乎就等于统治一方的领袖。

  “将军,你觉得如何?”赫丝蒂娅看向一旁。

  她右手还摆一个座位,坐着“云岭屠夫”弗曼·安特。

  “用秩序秘术封锁礼堂,我可以徒手将这些异端杀光。”弗曼·蒙特睥睨扫视那些人的、鬼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秘修们。

  再有脑子的高骑士,在思考解决方案时首先也是以杀为主,皇女已经习惯这帮人比较单线程的思维方式,因此只是一笑,没有评价。

  她杀心不似弗曼·蒙特那么重,何况在场还有辉光教会、奥法联盟、冒险家公会、泰兰财阀等一众势力,往后要想左右逢源、游刃有余,就必须给人留下一个值得合作的印象。

  “殿下,献礼者们已经到位了。”伊雅娜从天龙圣骸像的侧门走近王座,附耳低语。

  “那就让他们开始。”赫丝蒂娅点了点头。

  随着威严的军乐奏响,那条通往礼堂大门、仿佛流淌着铁锈和鲜血的暗红色长毯开始舒张,森然色泽如阴影般爬满纯白高墙。

  这并非任何秘术,仅仅是铁军沾染的杀戮,在这一刻凝为实质。

  首先踏入礼堂的,是一袭深紫宫廷礼服的中年绅士。丝缎马甲、开边大衣,白色丝袜搭配羊毛马裤,一双高跟礼鞋在地毯上踩出端庄而沉重的脚步。

  赫丝蒂娅稍稍抬了一下眼皮,险些以为自己来到神皇时代之前。

  绅士头戴三角帽,颈上系着花巾,胸前还别了一朵未曾凋零的郁金香,他双手捧着珠光宝气的匣子,一丝不苟地平视前方,直至抵达皇女座下台阶,才以标准的贵族姿态单膝下跪,说道:

  “巴因·刹耶之子,迈罗·刹耶之孙,弗里希·刹耶敬拜皇女殿下,天龙神威浩荡、天命荣恩永在。”

  赫丝蒂娅知道这个家族的信息。

  刹耶,永恒道途,祭祀神话【双生异鞘】从而获得眷顾,称不上古老,但也算不得短暂的秘修家族。

  五百年前,巴因·刹耶曾为太阳王莱利三世征服拉斯芬海域沿岸,后来不小心献祭了太阳王第三个女儿,此后流亡三百余年,直到帝国摧毁弗兰才又折回拉斯芬的阴影之中。

  高位秘修会逐渐丧失正常人的生育能力,弗里希·刹耶既然是巴因之孙,那多半是比安特将军还要老的老东西。

  不排除这家伙是刹耶用稀奇古怪秘术制造的血裔,只是那种后嗣会被列为异常生物,继承部分权能的同时,并不具备成为秘修、更进一步的资格。

  “端上来看看。”赫丝蒂娅道。

  弗里希·刹耶一步一步上前,双手将宝匣奉至皇女面前,就在秘锁解开的一刹那,无与伦比的活力充溢着整座大厅,即便是角落里的秘修,也顿然精神百倍。

  “这是?”赫丝蒂娅看着匣子中橘红色的“琥珀”。

  “芜皮之血。”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一些藏在斗篷下的骷髅架子更是蠢蠢欲动。

  【芜皮】,统治永恒道途的宿神,世界延续和发展的源泉,祂无所不包、无所不在,滋养万物存衍。叙述模糊的秘史中,芜皮曾非芜皮,而是被利刃洞穿,其神陨灭、其肉腐落、其骨消融,只剩包罗梦宿的皮肤——无垠的橙色之海。

  利刃之下,芜皮长出祂的子女,祂们啃啮自己的“父与母”,在芜皮之血的浇灌下孕育而成。

  【双生异鞘】是芜皮之子,至于更多史料,则无从得知。

  弗曼·安特眼皮颤了颤,用云淡风轻的口吻道:“套了个名字罢了。即便是芜皮之血,也早已干涸、不蕴藏神性,并非精华。”

  弗里希·刹耶抬起头,看向那云淡风轻的帝国将军。

  狗崽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蕴含神性的精血,那还轮得到你看?

  不过,实力和地位差距在那里,弗里希·刹耶露出谦逊而平和的笑容,道:“神性是我们的良药,也是我们的毒药。将军大人,这样纯净的奇物,难道不比真正的芜皮之血更好吗?”他合上匣子,将无尽活力深藏其中,随即说道,“这滴芜皮之血能使死人不朽,使白骨生长血肉,使濒亡者再造新生,即便道途坍塌,芜皮之血也能给以一线生机,令道途延续。如果用来炼制魔药、预言献祭,它依旧是绝无仅有的珍稀素材。”

  为避免自吹自擂之嫌,他本不想对这滴琥珀状的“血液”大夸特夸,奈何这粗鄙莽夫将芜皮之血贬得一文不值,实在过于可恨!

  “不坏。”赫丝蒂娅说道。

  “……”

  弗里希·刹耶默然,也不知皇女是不识货还是见惯稀世珍藏,居然没有一点儿动心。

  他没有多言,而是再拜退下,来到坐席前排专属于刹耶家族的座位。

  皇女吩咐伊雅娜将宝匣收下去,随即等待第二位献礼者的登场。

  早在一个月前,她便请玛莉莲在各个秘修集会传播流言,说当今皇女和皇帝一样骄狂矜傲、好大喜功、宠幸佞臣,想要在典礼获得最大收获,首先不能让皇女落了面子,其次得比其他人更加忠诚,至于如何忠诚?还不是看谁献的宝物更珍贵、更稀奇?

  连个宝贝都没有还想要封地?泥腿子趁早滚回老家吃屎算了。

  第二个献礼者是须发虬结、手拄藤杖的老者,身躯老迈但体格结实,一身布袍,像是吟游诗人口中那种一千年前隐居山林的白袍法师。

  守林人,原爱道途的蛾修,不过这个时代,他们更喜欢称为自然之道。

  老者献上一株树苗,说是二十年长成,二十年开花,二十年结果。

  赫丝蒂娅听完便寒下目光——

  六十年,怕是卡洛二世都死第二轮了。

  不过皇女注意到侧门处伊雅娜动心的目光,点了点头,将老东西打发下去。

  之后是血餐会、朽骨教团、黎明结社、谜声海盗团等组织的献礼,除了珍宝奇物,还有秘修修炼途中必然要用上的稀有礼器。

  礼器是秘修道途的印证,漫游梦宿的媒介,施展秘术的法器,与寻常秘器不同之处在于,它与秘修道途吻合,几乎等若秘修延伸于外的器官,同时,也不乏将礼器植入肉躯和灵巧的手段。

  许多秘修会自行炼制礼器,又或为人生当中的重要物件灌注神秘,使其升华。但也有许多秘修会选择前人所用的礼器,通常来自完照和执相,其中自带传承,能使秘修少走许多弯路。

  看完一件件有价无市的礼物,赫丝蒂娅依旧古井无波,正当她思索茧衣姐妹会的情报是否有误时,一个气质清冽、披发散袍的男人走上前来,怀中揣着一副卷轴。

  他看上去像个穿梭于刀枪之间的游侠、盗匪、流浪人,而不是一名秘修。

  “卡斯拉特散人,阿瓦列·吉斯,向天龙呈献‘炉刑三矢’藏宝秘图!”

  他端跪在地,双手将卷轴高高奉起。

  那卷轴宽度足比女人的臂长,被献宝者捧在手中时,就像捧着一根短杖。

  “炉刑三矢?”

  一时间,礼堂再次躁动,秘修们想起那两百年来耳熟能详的传说。

  炉刑有三矢。一箭灭神皇,一箭平泰兰,一箭败天国。

  虽说神皇斩炉刑的战役被记入史料,铸之根源归于制造者,但宿神不灭、只会被遗忘,炉刑之名仍随炉刑矮人活跃于这个时代,没人感小瞧一名仍旧存有真名的宿神。

  若非神皇绝地天通,“炉刑”一名,仅是诵念便可能引来天火注视。

  赫丝蒂娅浑不在意地问道:“藏宝图,是真是假?”

  “千真万确!”

  “拿来吧。”

  流浪人随即登上台阶,将卷轴呈于桌上。

  赫丝蒂娅观察一阵后,微笑道:“怎么打不开?”

  “#藏宝图领被秘法梦锁封印捌,需散要零对镹应陵的琦仪式方就能舞解(锁。”覇

  “这么说你能解开了?”

  “是!”

  “那就打开来看。”

  皇女令下,流浪人口中诵念咒文,旋即,一道道封锁卷轴的符印笑容,巨大绘卷在桌面徐徐展开。

  伊雅娜站在侧门的阴影里,默默感受着那来自天火的气息。

  桌面滚烫如烙铁,却未焚烧或熔化。

  “不是烬海的地图,这是……”

  “新世界,黄金国,炉刑的古老信仰曾在此萌发。”

  也就是说,炉刑的信仰从不局限于旧大陆?

  赫丝蒂娅思索着,又摇了摇头,暂时不确定这流浪人说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