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一万年 第221章

　　“一切网红的尽头，都是带货？”听到这里，石飞忍不住笑了笑：“抗议是别人的，粉丝是自己的！是吧？”

　　“也不是，还有一种是出售现场拍摄权。”杰克没有听出石飞话里的深意，以为他是在说抗议公司的一切都是为了带货，于是认真地解释道。

　　“现场拍摄权？”石飞又听到了一个新的名词。

　　“对！”杰克点了点头说：“当有激烈冲突的时候，CNN、福克斯等媒体就会向抗议组织者支付‘现场拍摄权’，冲突越激烈报道价值越高。”

　　石飞皱了皱眉，问道：“若是死人了呢？”

　　杰克叹了口气，答道：“若是死人了，那报道价值就更高了，可以大幅度提高电视台的收视率。”

　　电视台的收视率高了，广告费自然也水涨船高。电视台付钱来报道，也是有利益考虑的。

　　至于抗议的内容？

　　哪天没有人抗议！

　　“嘶……好一门生意啊！”石飞没想到，小小的游行背后竟然有这么多门道。

　　但只要想象这里是高夫市，一切都可以明码标价，苦难被包装成可交易的资产，愤怒被转化为可量化的流量，公共利益成为资本套利的工具，也就不奇怪了。

　　“对的！若是等到竞选市长的时候，那个时候，才是这个行业的高峰期。”杰克见怪不怪的说道。

　　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一辈子，这座城市的光怪陆异，他早已经习惯。

　　“那你那个朋友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自己的公司？”石飞问道。

　　“他？”杰克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低声说道，“他后来变性了。”

　　“哈？”石飞忍不住虎躯一震。

　　这是什么展开？

　　杰克解释道：“也不能说是完全变性，就是服用一些激素类的药物，让自己雌性特征更加凸显一点。”

　　“难道他……”石飞皱了皱眉：“是个药娘？”

　　“不！他一直都很正常。”杰克说道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他说高夫市太卷了，他拼搏了半辈子，都没有混出什么名堂，不如变性搏一搏。”

　　“反正他年纪大了，也不要脸面了，只要能挣钱就行了。”

　　“……”石飞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吐槽都无法吐槽。

　　这是什么鬼？当代岳不群吗？

　　“于是他乘着彩虹这阵风，一下子成了略有名气的KOL，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性别，搞得如火如荼。我已经好久没有见他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杰克说完了他朋友的故事。

　　从他的话中，石飞听出了许多信息。很多彩人并不是天生的彩人，而是一些无法上升的底层人。

　　只有通过变性成为彩人，才能打破那一层横在他们头上的天花板。

　　按照高夫市的法律，每个大公司都必须雇佣一定比例的彩人，以宣扬彩色文化。但是，哪里有那么多天生的彩人？

　　不过是一些人为了生存，选择了这条路罢了。

　　原本去那些公司，需要学历、专业技能和推荐信，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是彩人就好了。

　　进去了之后，甚至可以直接进入核心部门，年薪更是达到了一二十万美元！

　　一年挣的工资，够之前好几年挣的。难怪有人愿意变身彩人！难怪有变性四星上将，变性将军，因为正常情况下，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只是……

　　“这特么的太荒诞了！”石飞摇了摇头说道。他看着杰克，低声说道：“这座城市，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先生，您是外国人吧？”杰克说道。

　　“不错！”石飞点了点头。

　　“高夫市是这样的，这个国家的其他地方也是这样的！只有您这样的外国人才会吃惊吧！”杰克说道。

　　刚才吃的饭，给他带来了很多能量，让他一下子想到石飞的身份。一个外来者，一个对这座城市还抱有某种天真期待的人。

　　身上的新衣服让他体面了许多，也给了他一点久违的自信。

　　他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很难想象，他与吃饭前，与之前在地铁站里嚎啕大哭的杰克是同一个人。

　　但这就是食物与衣服的意义。

　　“走吧！我去帮你找到你丢失的资料！”石飞对他说道。

　　杰克眼前一亮，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他本以为石飞帮助他到这一步就够了，给他一顿饭、一件衣服，已经是莫大的恩惠。

　　没想到，石飞居然还要帮他找回那些丢失的资料。

　　那些资料，不仅仅是他多年来的心血，更是他虚幻的希望。人除了食物与衣服，还需要希望，才能活得像个“人”。

　　“但是……我不知道是谁偷走了我的资料！”杰克回忆了一下，带着一丝痛苦与无奈：“我在休息的时候，忽然被人打晕了，等我醒来之后，那些东西都不见了。”

　　“你有没有怀疑的人选？”石飞说：“你最近得罪了谁？你该知道。”

　　“得罪？我……”杰克苦笑了一声，发出似笑似哭的声音，“我得罪了太多的人。他们都说我是怪胎。”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奈。多年来，他为了追回公道，几乎得罪了所有能得罪的人。

　　“有劳达兄弟保险公司，有社保局，有这附近的帮派……太多太多了。”

　　劳达兄弟保险公司，是那些拒绝赔偿的保险公司之一。社保局，是拒绝向他和他兄弟支付社保金。

　　而这附近的帮派，则是那些觊觎他手中资料的势力。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座难以撼动的高山。

第322章 尸体

　　“不要紧，咱们一个个找！”石飞对着他说道。

　　“可他们……”杰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和恐惧：“他们力量很强大，他们很可怕！先生……还是算了吧！让我一个人对抗他们吧！”

　　他在担心石飞的安危。那些黑帮、保险公司，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们不会心平气和地讲道理，更不会轻易放过任何挡路的人。

　　说实在的，杰克甚至觉得奇怪，那些人只是拿走了他的资料，却没有要他的命，这已经算是“仁慈”了。

　　“我恰好会一点点力量！”说着，石飞又拍了拍杰克的肩膀。

　　杰克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从石飞的手掌传来，缓缓注入他的体内。他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甚至连视力和听力都变得敏锐了许多。

　　“先生……您是天使吗？”杰克的声音颤抖着，眼中闪烁着泪光。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原来，人间真的有天使啊！

　　“不，我不是天使。”石飞摇了摇说道。

　　“那……”杰克迟疑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您是魔鬼吗？”

　　“也不是！”石飞再次摇头：“我就不能是个人吗？”

　　“人？”杰克忍不住发出似哭似笑的笑声说道：“我没有见过您这样的人！”

　　“走吧！咱们去追寻你的资料。现在你应该可以感知它们了。”石飞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他只是梦中的一个过客，想看到梦中人活得像个“人”。

　　听了石飞的话，杰克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冥冥之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微弱的吸引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那是他的资料，上面记录着他兄弟们的故事，每一个名字、每一个字都是他的心血与希望。

　　“我好像知道它在哪里了！”杰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在地下。”

　　地下是黑帮控制的区域，危险而复杂。但杰克没有犹豫，他顺着那股冥冥之中的感知，带着石飞回到了废弃的地铁口。

　　他们刚一下地铁口，就看到一个人站在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旁边。

　　站着的人看起来也是个流浪汉，只是他稍微精神一点，身上虽然满是污垢，手里却握着一部手机。

　　他看到石飞和杰克，立刻警惕起来，冲着两人喊道：“这是我先发现的！”

　　他说的“发现”，是指那具尸体。之前石飞路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那是一具尸体了。

　　如果还有一口气，他或许会出手相救，但现在，显然已经晚了。

　　“我们只是路过！”杰克看到那个人非常警惕，连忙解释道。

　　那个人盯着杰克和石飞看了几秒，确认他们没有抢夺“发现权”的意思，这才稍稍放松了警惕。

　　石飞与杰克走过那个人，继续向地铁站深处走去。

　　“他是什么意思？”石飞低声问道：“什么叫他先发现的？”

　　杰克解释道：“他是说，那具尸体是他先发现的，他已经打电话叫人来拉走了。”

　　“然后呢？”石飞皱了皱眉。

　　“然后，那具尸体卖的钱，就是他自己的。”杰克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石飞难以置信的说道：“尸体也能卖钱？”

　　“有专门的公司来收这样的尸体。”杰克见怪不怪地说道：“我们都知道，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会给钱。”

　　“那些公司是？”石飞追问：“他们要尸体干嘛？”

　　“医药公司、药理学实验室或者大学都需要尸体，他们通常都会从这样的公司手里买尸体来做实验。”杰克说道：

　　“我以前帮他们搬过尸体，干过杂活，略微知道一点。”

　　“……他们都是人啊！”石飞叹了一口气说道。

　　每一具尸体都曾经是活生生的人，结果他们死了之后，却被陌生人像商品一样卖掉。

　　“他们没有家人，没有社会关系吗？”石飞又说道。

　　每一个人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社会关系的集合，有自己的亲戚与朋友，怎么会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被人卖了？

　　现在他们是……

　　石飞想到了这一点，就听到杰克说道：“可是先生，他们现在只是流浪汉。”

　　流浪汉在高夫市，不会为高夫市纳税，不会出现在高夫市的职工系统里面。

　　换句话说，在高夫市，流浪汉不算人。其他不算人的还有黑户与“润人”。

　　这些人死了就死了，根本没有人在意。警察不会在意，社会不会在意，只有关注他们的流浪汉才会注意。

　　只有他们死了，才成了一笔小小的财富！

　　“难怪我听说有十年老兵，成了流浪汉，死了被人切片卖了。”石飞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