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皇女不死于帝国暴乱 第14章

　　“审查所暂时还没有头绪，邪教徒很警惕，就连那个食尸鬼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容貌和身份。不过我们已经得到下水道隐藏路径的地图和食尸鬼家族的藏匿地点，最多两天，审查所就能有所进展……”

　　“呵呵，好一个没有头绪，给你两天时间，那帮食尸鬼早就跑得没影了。”赫丝蒂娅冷笑，“听说你们审查所这两天抓了不少人，几千个乱党的口舌，总能让撬出有用的情报吧？”

　　“这个……”

　　冷酷的审查长额头渗出汗水。

　　“还是说，相较于为帝国添砖加瓦，你们审查官更擅长掘地基，用莫须有的罪名将‘嫌犯’抓走，直到榨光他们的最后一分家财才肯罢休？”

　　“殿下，审查所内部确实存在蠹虫，但水清无鱼，许多事还是需要那些下民去执行，只要确保干吏对帝国忠诚，适当宽松监管也是无奈之举……”

　　“忠诚⑥?!用玲下鸸民的倭皮珊肉飼填满自疤己的肥疤肠罒,最后峮把暴动的烂摊子丢给铁军和高骑士就叫忠诚?”赫丝蒂娅笑眯眯地盯着卢卡斯·斯坦因,饶是用惯酷刑的大师,也受不了被天龙人这般注视。

　　在帝国的三百审查长中，他还真排不上什么号。为了稳固权势和地位，斯坦因当然得赢得高层的信任，同时收获下层的支持。

　　前者靠严苛的刑律稳定秩序，只要在引起高骑士的注意前把所有人抓起来掐灭叛乱的火苗，就算江山恒固、千秋万代。至若后者，当然是用贱民的血肉去填饱豺狼肚皮，如此才不算无根之萍，能够不断创造业绩。

　　然而云岭行省到底是什么狗样大伙都明白，这里是帝国重要的出海口，货运吞吐极大，却是叛党最活跃的地区，又紧邻泰兰王国，七海八方的冒险家鱼龙混杂，动乱已成常态。

　　斯坦因希望的，只是叛党的雷别爆在自己任上，阿德里安大约也是同样的想法。

　　别看眼前的少女没有职权，但人家不仅是六皇女，还是仅次于帝国皇帝的大领主，忠诚到无以复加，随便一两句话就能从神都调来谕令，要了他们的脑袋。

　　“怎么不说话了？”赫丝蒂娅端起透光珐琅的茶杯轻呷一口，靛青色的鸟羽在她手中翱翔，“还是说你有灵活的忠诚底线，只有喂饱了才会给主人嗷两嗓子，要是没喂饱，养不熟，就要吃我的肉、啃我的骨？”

　　“殿下……”

　　“谁允许你和我站着说话，跪下！”

　　被一介灵少女猛如此屋呵斥,壹斯坦因器只觉颜虾面无光巴。然玲而他对泣皇室畏硫惧&到骨子-里;,即印便对外是酷烈的审查长大人,但在这里,他也只是一条稍微有些价值的鹰犬,身家荣辱皆为赫伯乌斯所赐。

　　最终，他缓缓慢地单膝跪地，沉声道：“殿下明鉴，斯坦因对帝国，对皇室的忠心虽死不易！”

　　阿德里安一脸戏谑地看着审查长。让你高冷，这种非得主人抽鞭子才动弹一下的蠢狗活该受骂，哪像是他，从一进门便趴在地上没有起来。

　　赫丝蒂娅站起身来，在壁炉前缓缓踱步，火光映照她的容颜，像被来自地狱的黄昏照亮。

　　“魔鼠巷那个小东西的尸体依旧没找到，若那食尸鬼的情报非虚，那么幕后之人起码研究了三十年的血肉炼金术。三十年未曾暴露，为何会在一个小东西的身上露出马脚？刚好又是叛党袭击神像的时间点，告诉我，你们认为叛党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叛党皆是不敬神皇的异端，敢在庆典上如此张扬，一定是在挑衅帝国权威，试图打击皇室的威望！”斯坦因终于逮住机会，咬牙切齿地宣示忠诚，“我向殿下保证，一切有损帝国尊严的罪人，都将在最残忍的酷刑下后悔降生到这个世界！”

　　“愚不可及。”赫丝蒂娅冷笑，又看向趴在地上的总督。

　　阿德里安眼瞳摇摆，左右思索。

　　神像被炸，殿下却对斯坦因的决策评价为愚蠢，似乎并不因帝国威望受损而愤怒。

　　也就是说，殿下认为叛党的挑衅只是表象，背后隐藏着更深层的目的。再结合血肉炼金术的事情，阿德里安隐约觉得，自己这一任期卷入了某个险恶的漩涡里。

　　他小心翼翼揣摩：

　　“自由意志的叛党纵使鲁莽愚昧，但肯定要比斯坦因阁下多一两根脑神经，因此，在他们决心炸毁神像之前，肯定就能预料到帝国的强势弹压。

　　“这就耐人寻味了，毕竟审查所的酷烈无人不晓，神像遇袭天大的事件，审查所为了尽快压下事端、避免神都责问，定然会将整个云顶城掘地三尺。那些只顾自己的官吏又最为短视，一定会借此机会中饱私囊。

　　“殿下在魔鼠巷诛杀徇私枉法的审查官正是此例，若无殿下出手，这场审查闹到最后恐怕又要走向血流成河……可这说不通，血流成河到最后，不说将叛党势力连根拔起，也会让他们在清算中受到重创，既然如此，为何要做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行为？”

　　无论如何，明里暗里贬损审查所的阿德里安绝不承认叛党比斯坦因更蠢。

　　“总督大人说得好像自己就不是官僚一样。”斯坦因阴恻恻地笑起来。

　　阿德里安大义凛然：“我是贵族，领土即是我的家园，领民即是我的亲属，尽管我的男爵领不在云岭，但这里是我的故乡！本总督爱民如子，自然不是你们这种贪赃枉法的狗官所能比拟。殿下，若非审查所垄断了云顶城的执法，换总督府去调查这件事，一定会做的滴水不漏、令各方满意！”

　　“你！”

　　赫丝蒂娅摆了摆手，掐断两人的争执。

　　“总督说得不错，袭击神像对叛党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殿下的意思是，这背后还有人推波助澜，故意激化帝国和叛党的矛盾？”阿德里安谨慎地揣摩。

　　“这正是你们要调查的方向。”赫丝蒂娅点点头，又对审查长道，“不过斯坦因，审查所暂时不必参与了，解除戒严，让你的走狗都夹紧尾巴。有用的猎犬留下，无用的蠹虫铲除，不要在非常时期给帝国生乱，我说得够不够明白？”

　　“可是殿下，若解除戒严，那些宵小恐怕……”

　　“他们不露头，我又怎么揪住尾巴？”赫丝蒂娅冷笑，“就算再有一千次、一万次叛乱又如何？些许死伤罢了。之后我会亲自审问袭击神像的叛党，你下去自查，若处理不好，就让总督府帮你管理属下好了。”

　　此话一出，有人惊惧，有人狂喜。

　　斯坦因呼吸几乎停滞。

　　若让总督府插手审查所的事务，他这个审查长势必沦为笑柄，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尤其⒏总督删代邻表咎着【司O律】的妻意志揪,是>律午法的罢仲裁者群,撩和【审!查官】在暗地里勾心斗角两百余年。

　　“另外，之后我会从总督府调遣一些人到审查所担任监察，听懂了就下去吧。”

　　赫丝蒂娅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审查长面如死灰。

　　皇女这是见审查所势大，在偏袒总督府？

　　“谨遵您的旨意。”

　　斯坦因深吸一口气，咬碎牙也得往肚子咽，为了自己的仕途，这下必须得让底下人大出血了。

　　审查长离开后，依旧匍匐在地的阿德里安竭力抑制狂喜，一动不动，等候皇女下令。

　　“总督阁下。”赫丝蒂娅轻声开口。

　　“卑职在！殿下您但凭吩咐，卑职万死莫辞！”

　　“说得好，帝国就需要你这样忠心耿耿的仆人。”赫丝蒂娅拍了拍手，请伊雅娜递上一本名册，扔到阿德里安面前，“自己看吧。”

　　“这、这是……”

　　“云岭行省贵族官僚的名单，高骑士一个不缺全记着呢，都是总督阁下的老熟人。你的姻亲，你的学生，你的同党，不知道的我还以为这云岭真是弗兰人的天下呢。”赫丝蒂娅微笑道，“总督阁下，你说，你不能也是反贼吧？”

　　阿德里安汗如雨下：“冤枉啊，殿下，卑职为帝国献上了全部忠诚，所作所为可谓自绝于弗兰！那帮贱民啃我肉寝我皮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和我暗通款曲啊，殿下！”

　　“损坏神像的炼金炸药只有官署的工坊能生产，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赫丝蒂娅冷厉道，“一个月内，我要你罗织罪证，让那些人知道和叛党合作的下场。”

　　“……”

　　阿德里安沉默。

　　和叛党做生意已经成了潜规则，赚谁的钱不是赚？别说是叛党，就算和帝国死敌泰兰王国，云岭行省也不乏走私往来。

　　反正禁又禁不绝，引起商贾不满不说，还凭空少了一大财源，与其让别人做，不若自己人亲自操刀。

　　阿德里安没有亲自接触这些事情，但他明白牵一发动全身的道理，鬼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多少肥油来自叛党。

　　可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些人都是他亲信中的亲信，皇女要他处理……如何处理？

　　稍有不慎，那就是众叛亲离。

　　先群是撩断了审-查⑻所的陕财源另,然酒后又要球肃弃清总玖督吴府覇内忠良,如此倒行逆施……

　　皇女不智啊！

　　“你是觉得我得罪的人太多了？”赫丝蒂娅冷笑。

　　“殿下说哪里话，我怎么会……”

　　“零你记住>,是你夢在肃l查叛i党,而u不是我冥。弍如②果不会叁,高师骑⒏士会教扒你怎么|做。”@赫丝蒂死娅把玩着珐琅茶杯,又说道,“弗兰之地尾大不调,对帝国而言是赔本买卖,皇帝已有列土封疆的想法,由他们做拱卫帝国的屏障。如果事情办好了,我自作主张为你封公建国也不无不可……又哪怕弗兰王呢?你好歹姓黑森。”

　　登时，阿德里安肥肉抖了又抖，露出贪婪的目光，激动的热血浑身沸腾，他一拜到底，忠诚到无以复加。

　　“谨遵殿下旨意！”

第一卷：梦想家 : 15.做皇女的狗是最大荣幸

　　两条碍眼的鹰犬滚出云庭山庄后，赫丝蒂娅慵懒地舒张四肢，躺在沙发上，由伊雅娜为她按摩脸颊。

　　精灵仆母已经许久没见赫丝蒂娅露出这般享受的神情，皇女的满足便是对她侍奉的最高赞许。

　　只是偶尔，殿下沉思的眉目会微微颦起，像清澈的镜湖被风皱起一丝涟漪，让这副熟悉的面孔陡然变得梦幻，与曾经那跋扈的天龙人隔开一道浅壑。

　　“殿下有心事？”

　　“算不上心事。”

　　赫丝蒂娅喃了一声，心绪流转。

　　若要避免断头台的结局，她只有两条路走。一是成为梦宿神话，留下不死不灭的永恒信标，二则是改变帝国覆灭的结局。

　　短时间内成为神话够呛，何况她已经是女巫——哪怕现在连一个法术都不会——在捕食秘修、以他们的道途掩盖气息之前，都将一直遭受梦宿的排斥。

　　可女巫的修炼法门连个影都没有，就只能双管齐下。

　　问题显而易见，孤掌难鸣，她缺乏隶属于自己的派系。

　　除了伊雅娜，她连可堪一用的仆人都拎不出几个，更别说忠诚的属下了。就算她将云岭旧有的贵族官僚按下去，也没有能够扶持的“自己人”。

　　不过，即便扶植“自己人”又能如何？

　　当他们成为帝国巨械运转的一枚齿轮时，便会不由自主融入轮轴翻涌的洪流之中。

　　帝国利益和军队、贵族深度绑定，即便她是皇女，南部议会未来的带头大姐，也必须顺遂二者的诉求。

　　这就走的畜生皇女老路，结局注定灭亡。

　　敲打总督和审查长并非要还云岭公民一个朗朗乾坤，只是要让这两条狗相互钳制，以便用得顺手。

　　若非她姓赫伯乌斯，命运与至高帝国的兴衰休戚相关，赫丝蒂娅早就在穿越第一天润到茧衣姐妹会的衣行伺机和导师开趴，成为一名蛾修了。

　　“得找机会和自由意志的辉煌执刃见上一面。”

　　赫丝蒂娅喃喃自语。

　　“自由意志？”伊雅娜惊出声，从没想过皇女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个名词。

　　“如其名字所展现的那样，自由意志可谓自由到极致，”赫丝蒂娅噙着戏谑的笑，“变化道途是变化更易之道，亦是斗争抗衡之道。若无外部压力，他们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

　　“殿下对叛党……很了解？是高骑士的情报网吗？”

　　“不算详细。他们实际上只是一个松散联盟，内部由六位执刃分治。只是不知云岭的这支叛党究竟由谁带领。”

　　“殿下为何想见他们的高层呢？”精灵女仆柔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若殿下真要和所谓的辉煌执刃见面，我必须做好万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