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皇女不死于帝国暴乱 第24章

作者:廿一

  克洛伊禁不住问:“你确定是拷问吗?”

  “不然?”

  “我总担心殿下一言不合就将他们处决了……”

  “没有用的人当然就得处决。”赫丝蒂娅愉悦地说,已经迫不及待收割秘修们的秘术,她注意到克洛伊的表情有些难看,调侃道,“我又不会处决你,你怕什么?姐妹,我手底下的团队还虚位以待呢,正是用人的时候。”

  克洛伊没有吭声,只是打了几个寒噤,仿佛被冷风侵入厚实的猎装和毛衣,直到离开珊瑚码头时,身子依旧冷冰冰的。

  她警惕地兜了数个圈子,在确定无人跟踪后,悄然融入阴影之中,化作一只生长双翅的蛾女隐入夜空。

  如果赫丝蒂娅在这里,一定能看出克洛伊复制了罗根的权能。

  正如克洛伊所言,茧衣姐妹会崇祀蛾之根源的先代宿神茧母,目前沉睡了不知多少千年的古老神祇,其领域为蛾源的原爱道途,以及刃源的变化道途。

  因此,茧衣姐妹会符号为三字之结,既为团结之路、亦是王者之路,与反叛和阴谋是两个极端。她们漫游梦宿时并不会追随某一神话或执相的信标,而是通过契约共享力量、互为牵绊,彼此忠诚且相爱,以确保不会在梦宿迷失。

  姐妹会的主职为【连蒂姊母】和【茧女】,再博爱的姐妹也精力有限,因此每支茧衣维持3、5、7、9的奇数位,很少有超过十人的团体。她们以姊母为首,茧女为从,彼此间的位置可以相互转换,前提是资历和魅力得到所有姐妹的信服。

  【蛾嗣】独立于团体之外,她们是姐妹会的哨兵和利刃,能与任何一位姊母和茧女产生链接,以分享其团体的部分力量,也能以拟态的形式复制其它秘修的秘术。

  而此刻,克洛伊施展的正是【蛾嗣】的能力,来自她攻击罗根时,所提取的鲜血。

  不用白不用,若真被帝国走狗跟踪到老巢,茧衣姐妹会在云岭的据点基本可以宣告废弃了。

  一路无惊无险。

  克洛伊返回之地并非莱汀岛的香水俱乐部,而是位于下城绿蔓区,依附于辉光教会的育婴福利院。

  这里(才是云六岭行=省的)姊母据紦点韭,香水⑤俱捌乐部+和时邻装衣肆行只是玲她们披捂上的又宭一层伪装。所谓灯下黑便是此理,就算哪天帝国抽疯想要大开杀戒,也不会杀到辉光教会这等重要的盟友头上。

  这年头天灾人祸接连不断,就连云岭这种气候宜人的地方都步入寒冬,普通人的生活可想而知。不知有多少赤贫之家养不起儿女,若不想卖给大户为奴为仆,那么送到辉光教会名下的育婴院则是上上之选。

  当然,并非所有育婴院都会友善地对待弃婴和儿童,以婴儿名额从教会和帝国捞取补贴是大部分育婴院的根本目的。绿蔓区的小孩们幸运得多,因为他们遇到的并非贪婪成性的老嬷嬷,而是“别有用心”的茧衣姐妹。

  已至深夜,宽阔的庭院悄然静谧,几盏辉光明烛壁灯常亮着,光芒并不似酒馆里的那支耀眼。

  一名身着罩袍和头纱的青年修女伫立在月光之下,散射的月晕中舞着萤火和飞蛾。她突然抬头看向背对月光的钟楼,一层阴影投射下来,紧接着,一尊肌肤被雪白细鳞覆盖、背生蛾翅的女性躯壳从暗处浮现,正是克洛伊·卢梭。

  “进展怎么样?”修女微笑着问。

  “别提了,再有这种任务我是真不想做。”克洛伊恢复常态,连连摆手。

  “你上次不还说赫丝蒂娅·赫伯乌斯当世绝美,不和她进行几场结衣礼祭是人生遗憾?”

  “有吗?我感觉她随时会吃了我。”克洛伊舒了一口气,说道,“刺豚酒巷没了,铁军将几百号人宰得支离破碎,血腥味能飘出几条街。不过这笔账黑手公会不会算在我们头上,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会在云顶城附近现身了。但那个凶戾的皇女,帝国真是……”

  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不要畏惧一时的威胁,我们随时可以舍弃这里的一切,从容离开。”修女淡笑道,“那么携带菌骸因子的治疗药剂,有线索了吗?”

  “这儿。”克洛伊将一管魔药随手扔出,“很浓郁的活力,但我看不出是否和菌骸有关。”

  “嗯……”

  修女打开魔药,用食指沾了几滴,伸出粉色的舌头舔舐。

  她品味良久,突然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

  “怎么,不是菌骸?”

  “有熟悉的味道,但不完全是。”修女摇了摇头,思索道,“相较于夏天得到的魔药,这一瓶蛊惑依旧存在,却以某种特殊的形式拗转,失去了‘荒菌之女’的印记。”

  “我不明白……”

  “两种可能性。其一,菌骸信徒放弃了‘荒菌之女’,那么,‘荒菌之女’的印记自然会消散,它再也无法通过菌骸因子吸榨培养皿。”

  “你还是说第二种可能吧,我用脚趾想都知道那群虫子不会放弃翻盘的唯一希望。”

  “第二种也是我最不想面对的一种。”修女叹息一声,忧愁地望着月亮,“我们失去菌骸的线索了。”

  “为什么,它们研制的药剂就在云岭,那也一定藏在某个深山老林!”

  “它们已经是丧家之犬,不可能有这样精密的提炼、过滤和浓缩技术。如果我们追查的一切线索是它们释放的烟雾弹呢?”

  “这魔药总不能是假的吧……”克洛伊嘀咕。

  “魔药是真的,但做了改变。还记得我给你说的吗,菌骸是工具,如果剔除菌毒中的蛊惑,我也能将它变成充满活性的魔药。掌握魔药技术的秘修不算少,那群拒绝梦宿的奥法术士中也能抓出一大把。”

  “难道我一直都在做无用功吗?所以我们现在追查的人究竟是谁?”克洛伊一时难以接受。

  “不完全算,我说了,这瓶魔药依旧存在蛊惑。”修女呢喃道,“但里边的蠕虫变了,菌骸信徒一定和别的蠕虫做了交易。”

  “那……我还要沿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吗?”

  “查。”修女点头,“最好能帮助帝国破获幕后真凶,为茧衣姐妹会争取最大利益。”

  “好——吧——”克洛伊垮下脸。

  “看来那位皇女给你的第二印象很差。”

  “不能说很差,我觉得她有一双很香很软的脚,只是……”克洛伊思索道,“她太强势了,我根本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女人,公主难道不该是那种骄横野蛮但一推就倒的小傻瓜吗?”

  “看来我在你心目中很软弱了?”

  “玛莉莲姐这样温柔的女人也很好,谁敢真的说你不强势?那一定是想三天下不了床了!”克洛伊正色,旋即又纠结道,“但面对她时,我感觉自己正面对已经吃过人的雏龙……好吧,我害怕她,也害怕她将姐妹们变成打上高塔烙印的奴隶。”

  “有时候,被适当约束并非一件坏事,你难道就没玩过香水俱乐部的女奴?”修女笑了笑,摇头道,“克洛伊,虽然我们包容变化道途,但我们的斗争源自团结。你向往自由自在,但切勿走得太远,免得姐妹拉不住。”

  “好吧,好吧。”克洛伊嘟囔道,“可只有蛾嗣才能在不同的姐妹团体享福呀。”

  “等你完照……不,等你通晓,我会向上请示,为你进行姊母仪式。”修女抚摸着克洛伊的脑袋,温声说道,“你需要属于自己的姐妹,爱或许很宽容,但它并非无限,你需要学会去爱,而不是贪慕姐妹们的照顾。”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克洛伊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话嘀咕。

  哪怕姐妹的爱是宽容的,但团体和团体间的爱却不共享,最多有限度地开放给行走各域的【蛾嗣】,为她们赋予额外的权能。

  一想到成为姊母后,自己最多只能拥有2双,4双,6双,8双……好吧,总之很有限的玉足,克洛伊就感觉自己坠入贫足地狱。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之后我会将这瓶魔药的成分分析做成报告,你可以视情况交给那位皇女。”修女摆了摆手,却见克洛伊欲言又止,问道,“还有事吗?”

  “玛莉莲……我所持有的权能又开始衰退了,所以……”

  修女宠溺地揉了揉克洛伊的脑袋,在她眼里,这位年轻【蛾嗣】和沉迷糖果的小女孩子没什么两样:“跟我来吧。”

  “那个,露薇可以吗?”克洛伊腼腆地笑了笑,和她干练的猎人装束极不相称。

  “她现在或许还没睡,你可以去请求她。”修女轻声叹息,无奈一笑。

  “好耶!”

  克洛伊蹦了七八米高,飞到天上去,朝着一扇半掩的窗户径直撞入。

  修女微微摇头,转身朝庭院的廊道走去,然而还没迈出几步,一个小小的影子逐渐放大,落在她面前的花坛中,鼻子有些肿。

  修女有些好笑道:“我都说了她不喜欢你。”

  “可她第一次都没有拒绝的。”克洛伊哭诉道。

  “你胜负心太强,八条手臂谁招架得住?露薇性子清冷,她有意让你,你却总是得寸进尺。何况她出道时你还没出生呢,谁容得了一个小女孩子骑在头上?”

  “呜……”克洛伊沮丧着脸,挂上一张讨好的笑,“玛莉莲,我现在去你房间还来得及吗?”

第一卷:梦想家 : 24.清晨琐话

  天微明,赫丝蒂娅睡了半宿,剩下时间便在魔女之书中研究交界地。

  在这个轮廓基本与现实重叠的世界,风景抽象而梦幻,纷纭灵性缀在不断变化的庄园中,细微得像是灌木丛下悄然爬过的蚂蚁。

  经过数天的观察,她现在已经确定由秘修灵性构成的符号和具象并非毫无规律,一定程度上也反应着秘修们活动过后的痕迹。

  痕迹通常会维持半日,若秘修有使用过权能,那么还会更明显些。

  伊雅娜的痕迹之所以笼罩大半个山庄,除她是境界高深的完照秘修外,还与她遍及山庄的妖精助手们存在关联。

  “所以克拉拉的痕迹通常出现在外墙上,巡逻警戒期间,高骑士的权能一直处于释放状态。”

  这些痕迹原本十分微弱,就算是伊雅娜这样的资深秘修通常也无法察觉,却在交界地中显露无疑。

  赫丝蒂娅记得,灵修中存在通灵者一类的支途,他们同样可以通过秘术达到类似的侦查效果。

  “创造魔女之书的人,一开始就是为狩猎秘修而去的啊。”

  赫丝蒂娅由此更加好奇,这种为女巫量身打造的神器为何会在她的母亲手中。

  若她母亲真的是一名狩猎秘修的女巫,以洛林大公继承人的身份,弄死几个秘修还不是手到擒来,为何又会英年早逝?

  除了对母辈的困惑,令赫丝蒂娅感到疑虑的,还有黄金蠕虫的痕迹。

  通常来说,秘修灵性留下的痕迹会以线或面的轨迹呈现在交界地,就像动物留下沿途脚印。伊雅娜、克拉拉还有藏匿在养兽园的刃修都符合这一逻辑,至于深居简出的艾妮薇,她一直在图书馆不知研究些什么,因此黄金书塔才会像一个钉子户牢牢锁死在图书馆。

  可黄金蠕虫不同,它大致符合马蒂达尔的生活轨迹,却不存在连续性,而是跳跃式地在不同区域留下“点状信标”。

  赫丝蒂娅猜测要么是马蒂达尔·米勒这条小虫子还没孕育成熟、实力弱小,要么和感染她的大虫子存在关联。

  意识回归躯壳,赫丝蒂娅伸着懒腰,按动床头按钮,女仆房立刻响起“叮铃铃”的叫醒声。

  约莫十分钟后,房门敲响。

  “进。”

  “向、向您问安,尊贵的殿下。”

  薇奥拉一身女仆装扮,仪态僵硬,好似被人牵扯着的可怜木偶。黑发少女睡眼还有些惺忪,但她努力振作精神,以免显得垂头丧气。

  “你好像还没睡够,昨晚在干什么?”

  “我在看一本书,稍微有点着迷,对不起……”

  “什么书?”

  “一位智慧道途的秘修传记,艾妮薇夫人说我有成为秘修的潜质,所以……”薇奥拉吱吱呜呜地回答,唯恐被皇女打上“不忠诚”的标签。

  尤其在知道皇室也是人均秘修后,她越发担心皇女一眼不合将她绑上高骑士的战车。

  做冷血屠夫那种事她不要啊!

  赫丝蒂娅点点头,没有就这件事指责她。

  一个凡人是否能成为秘修,取决于根源的相性度。其表现在诸多方面,包括但不限于种族、性格、阅历、思想和精神状态。一个十八岁的热血青年可能适合成为刃之根源的门徒,但当他到四十岁时,或许又会变成高塔的忠实拥趸,而若垂垂老矣,藏修将更适合博览人生的智者。

  若与道途相性不合,即便未曾遭受蛊惑,也很容易迷失梦宿、彻底消失在世人眼前。至若没有天赋的人硬要通过仪式进入梦宿,当场发疯是必然结果。

  让薇奥拉提前熟悉秘修的世界不是坏事,何况,未来的辉光使徒本就是奥法天才,若成为智慧道途的秘修,也能帮上很大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