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皇女不死于帝国暴乱 第66章

作者:廿一

  不过赫丝蒂娅到这里便停了下了。

  一来,向这种存在索求的代价无法量化,最后也未必能得偿所愿,正如猫咪给女主人递上一只死老鼠,换来的可能不是小鱼干,而是乱棍毒打。

  二来,在那名叫作赫莉的小女巫笔记中,想要借助“伟大魔女”启灵,至少要献祭一个战而胜之的强韧灵魂,以证明自己具有成为伟大者的潜质。

  魔女之书倒是能吸收灵魂,但那些弱小灵魂会直接磨得渣都不剩,变成纯粹的灵性,唯一竖起丰碑的精灵机械师倒是留下了失去自我的灵魂,但是否符合“战而胜之”的条件,赫丝蒂娅也不好说。

  确认实验有效、没有明显风险后,赫丝蒂娅打扫完祷告室,将神皇雕像重新“请”了回去。

  正欲合上魔女之书,她的目光突然看向被戳开一个小孔的“壁障”。

  孔后是仇宿的领域,此刻正充满愤怒、不甘和绝望的咆哮。

  赫丝蒂娅之所以能随时进入那片区域,在于仇宿用安息香和六相仪祭,让她的精神和香奴产生联系,同时令香奴践行于蠕虫之路。

  她算得上香奴的主人,香奴也是她的护道人,但因为仇宿这层关系,主与奴的纽带被隔开。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牵着狗绳散步,绳子另一端的小狗正在沉重的拉力下跌入悬崖,要将她一并拽下。

  不过踆仇宿疑的诡计林注定徒亿劳无棋功,因⑷为赫丝鷗蒂娅镹并非似正⑼史#上那拔位性情乖戾的暴君,而魔女之书和女巫的灵魂,亦是一个阻断外来蛊惑的安全阀门。

  “收拾完仇宿后,还是得把香奴找到处理掉。”赫丝蒂娅自语,“这负面情绪也太多了点,虽然不会传染给我,但感受多了,还是会影响吃饭胃口。”

  因为精神上的联系,赫丝蒂娅时时能感到愤怒、扭曲的心理状态,不用多想,必是仇宿在利用香奴影响她。

  若她是寻常秘修,没有女巫和魔女之书这双层BUFF在,估计也会在潜移默化中扭曲心智。

  由于克拉拉要去军部执行她的谕令,赫丝蒂娅换上一身常服独自离开山庄内庭,前往图书馆,打算向艾妮薇夫人进一步咨询魔女相关的史料。

  经过湖畔时,正好看见一个倒胃口的影子。

  呆板的黑色长裙好似出殡,米白偏黄的长发盘在脑后,娇小胴体弱柳扶风,腰间挎着剑鞘,走起路来趾高气扬。

  马蒂达尔·米勒。

  赫丝蒂娅翻开魔女之书,看到金色蠕虫的痕迹更浓,顿时尽显嫌恶之色。

  若非避免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大鱼逃掉,她现在就想将这条小虫子送上火刑架净化。

  放她在山庄走动,更多也只是放在伊雅娜和铁卫的眼皮子底下监视。

  这段时间,马蒂达尔每一次前往军营都会记录在案,不用想也知道,大虫子和小虫子沆瀣一气,在背地里策划着什么阴谋。

  “殿下!”

  马蒂达尔眼眶红红的,表情阴沉而狰狞,但一看到皇女,她那根不存在的尾巴立刻摇成了螺旋桨,一切不开心都变成了兴高采烈的笑。

  虽然不被皇女待见,但只要还能看到那头似若银霜的秀发,马蒂达尔心中便塞满了幸福,好像自己还没有真正被抛弃。

  若殿下真的不要她,又怎会放她继续留在山庄呢?

  “你怎么在这里?”赫丝蒂娅面无表情地问。

  “我、我想帮殿下巡视领地……”马蒂达尔将双手藏在背后,将剧痛按捺在笑容下,“马蒂达尔知道自己许多事情做得不好,所以只能在这样力所能及的小事上,尽好小狗的本分。”

  “啧,你一直这么虚伪?”赫丝蒂娅撇了撇嘴。

  “呃?”

  “我不需要你这种没用的狗,滚开。”

  说罢,赫丝蒂娅就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等等,殿下……呃!”马蒂达尔急忙扑向皇女的胳膊,她手指用不上力,只能紧紧搂在怀里。

  但当她靠近的同时,皇女已经掐住了她的脖颈。

  分解印记在皮层流动,只要这条小虫有任何异样的举动,都会在顷刻之间被解剖成最完整的标本。

  “你想行刺?”赫丝蒂娅阴鸷开口。

  她继承了皇女的记忆,最深刻的一次,便是险些被小狗女仆勒死在床上。

  而眼下又是一条不忠顺的小狗,这让赫丝蒂娅回忆起她未曾经历的阴影。

  “我没有!殿下!我是您的小狗,我怎么、我怎么会对您不利?!”马蒂达尔又惊又急,连忙跪下来解释,“殿下,我、我只想请您稍微耽搁一些时间,小狗有好多话想和您讲。”

  赫丝蒂娅冷笑,知道不外乎就是虫子蛊惑人心的术语,便戏谑道:“那就听听你有什么高论。”

  “那、那个殿下,马蒂达尔最近有很努力在练剑。”马蒂达尔眼中焦急,脸上挂着止不住的讨好笑容,“就在刚才,我已经能战胜两条极地苔原狼了,如果殿下想看角斗表演,我现在随时都可以!”

  赫丝蒂娅这才注意到马蒂达尔两条僵直的双臂,蔑笑道:“两条小狼就给你咬成这样?”

  感受到皇女轻蔑的笑意,马蒂达尔脸色涨红,急忙争辩道:“不是的,殿下,这是那个该死的饲养员没有看好狮鹫,导致我被袭击了!否则他和狮鹫都得死在我的剑下!”

  “真是没用。”

  “殿下,我会更加努力的……”马蒂达尔嗫嚅着,没有反驳,只是重复道,“马蒂达尔会更努力地做好一只小狗的本分……”

  “那就等做好再说吧,既然你说狮鹫不是你的对手,那我给你半个月时间养伤,到时候就选它陪你进行表演,大胆发挥,死了我也不觉得可惜。”

  也不知皇女究竟在说什么死了不可惜,一想到狮鹫那锋利的前爪和鹰喙,马蒂达尔顿时脸色煞白。

  仅是肉搏她都很难抵挡狮鹫两个回合,何况那头狮鹫是魔兽,是风与速的化身。马蒂达尔两年前便曾见其用超乎寻常的疾速释放铁羽,将与之角斗的十名蜥蜴人战士穿成筛子。

  她只是嘴硬,想在皇女面前表现出不屈的模样,可大小王还是能分清的。

  赫丝蒂娅笑道:“怎么,不行?”

  “我会努力证明自己……”马蒂达尔哆哆嗦嗦地说,仰起小脸,用祈求的目光看向皇女,“殿下,我还是你的小狗,对吧?”

  她已经不期冀再获得往日的宠爱了。但她仍旧希望能留在皇女脚边,哪怕只是在守门时吠上两声,让殿下觉得她并非那么没用。

  在花和狗之间,她选择爪牙和吠叫,哪怕最后会被撕成碎片。

  但是,她希望皇女仍能对她的忠诚露出真实的笑意,而不是现在这般轻蔑和疏远。

  她想看到皇女对她笑,哪怕一次。

  “我说过,我不要没用处的狗。”

  马蒂达尔更绝望了,她在大雪天里浑身冒汗,却冷得发抖。

  “殿下,我知道这样很贪心,但我还是想,想您向过去那样表扬我,对我笑一笑,就一次,我会努力……”马蒂达尔颤抖道,眼泪簌簌落下,“向您证明自己。”

  “你真让我失望,米勒小姐。”赫丝蒂娅冷漠的声音在雪中游荡,“无功勋者不封赏,亏你还是一名中校的女儿。”

  她记得马蒂达尔的父亲是子爵,虽然封地偏远、含金量远远不如本土贵族,但也算一方杀人如麻的豪强。

  看来这条小虫子被父辈宠得忘乎所以,没有继承丝毫志气。

  “……”

  马蒂达尔跪在地上没有吱声,像是被淹没在雪地里。

  她仿佛僵住,一直到皇女离开,也未动分毫。

  一个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诱人音色好似往颅内狂钻的寄生虫,掀起猛烈的颤栗。

  “真可怜,你被抛弃了。”女人说,“天龙人从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何况皇女?”

  “不,殿下只是被离间了!”马蒂达尔的意识癫狂,“因为那两个贱人!我要和她对峙,我要向殿下证明——”

  她从地上爬起来,面无表情地往山庄外边走,原本骨骼断裂的手臂蠕动着血红长线,手指在兴奋的神经下敲打着节奏。

  她要向殿下证明,那两个贱人的丑陋。

  ……

  “所以,殿下是如何从香奴的歧途抽身的呢?”

  图书馆文档室,老迈的艾妮薇夫人为皇女奉上茶水和饼干,在聆听完半真半假的故事后,道出疑问。

  “通常来说,香奴的每一个脚印都来自于主人的驱使,主人会根据他们的状态筛选出安全的路径,这也是他们被称作护道人的原因。殿下没有拽紧奴绳,反而受其所制,若以常理而论,此刻应该半只脚迈入歧途才对……毕竟殿下正是通过那条路成为的秘修。”

  艾妮薇夫人神色如常,心中却填满困惑。

  如果说皇女是最近才成为秘修,那她之前是如何斗过魔女回响,打开暗门的?

  那扇暗门的奥法回路分崩离析,墙体结构彻底坍塌,很有高骑士一拳破法的效果。

  可现在看来,又似乎另有隐情。

  “你是否有些小看帝国皇女了?”赫丝蒂娅勾起唇角,轻描淡写。

  “是我冒昧了,抱歉。”艾妮薇夫人连忙终止话题,对皇女再次高看两眼。

  天龙人手段层出不穷,果真恐怖如斯!

  “所以我这次来除了问魔女历史以及秽生仪式,也是想请教反制措施。”

  “蠕虫无法动摇殿下的心志,还需要什么反制措施?”艾妮薇夫人无语。

  “蠕虫如果被逼到狗急跳墙,总会通过香奴这层联系,亲自找上我,”赫丝蒂娅神色逐渐严肃,“我被它锁定,却无法锁定它,这很不好。”

  “我无法替殿下解除这层联系,若如殿下所言,那么您此刻正行在通向蠕虫的道途上,要么亲自撕碎它构筑的幻象,回归梦宿本源,要么解决香奴这条线,也可阻断蠕虫的蛊惑。”

  “我的人可以直接解决那条虫子,但不是百分百的把握。”赫丝蒂娅沉声道,“如果它没死,反而杀我个回马枪呢?我若有多重护卫,它当然不敢来,可若它以为我疏忽防御……”

  “殿下是想再布置一层陷阱?”艾妮薇夫人了然,说道,“我的确可以提供一些秘具,包括一个灵偶……它可以沾染您的气息,将蠕虫导向错误的方向。”

  “很好。”

  “这是交易么,殿下?”老妪问道。

  “我救了你的命!”赫丝蒂娅眉毛一挑,“你连这点利息都不舍得?”

  利息……

  若非艾妮薇夫人修生养性,恐怕要被这句话气进棺材。

  老妪平和说道:“我听说殿下修祀殿济养贫民,这是天大的善举。”

  “吹捧我没用,吃我多少的,最后都得连本带利吐出来。”赫丝蒂娅无所谓道,“我拿你用你是你的福报!快进棺材的人了别那么斤斤计较,改天我去皇宫宝库给你毛几个延寿的仙丹,这才是交易!”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仙丹,但对“延寿”一词,艾妮薇夫人还是能够理解的。

  她只得叹息,无可奈何道:“就依殿下的意思,我就先谢谢您的福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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