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一
薇奥拉发现，她算是和“羞辱”过不去了。当初的悲愤之言在皇女这里变成毫无严肃性的调侃，只要是为皇女更衣、沐浴、梳妆打扮的环节，保准离不开这两个字。
原本，皇女的调侃她完全可以无视。纵使殿下充满诱惑的姿容和身段惊心动魄，但同为女性，薇奥拉并不会产生多余的念头。
可那一句“羞辱”仿佛过不去的坎，当她为浴池中的殿下涂抹精油、擦腋拭背时，“羞辱”便像是幽灵徘徊在她脑海。
如果皇女当初将她看得精光便是羞辱，那她此刻，的确在“羞辱”皇女。
薇奥拉想死，想变成蚂蚁钻进瓷砖的地缝。前所未有的暧昧和悸动让她不敢正视皇女幽香暗探的胴体，她为自己毫无魅力的身材自惭形秽，但更多的，是一种超越羡慕和嫉妒的冲动。
薇奥拉不明白那陌生的感受，仿佛是秘修步入梦宿时面对着魑魅魍魉的蛊惑，她突然想在皇女的肩头轻轻留下齿印，又或让皇女拥抱着自己，释放连她也无从知晓的压抑。
“难道我反而想依赖欺负我的人了吗？真是下贱的念头……”
薇奥拉默默责骂自己，以为是渴望得到天龙人认同的心态使她产生不该有的躁动。
可皇女温柔起来时，又总是让她沉浸在难言的安全感中。
“喂，你还要擦多久？”坐在浴池边上的赫丝蒂娅背对女仆，一双嫩足踩在漂浮花瓣的水面，胸前按着两只手，和一张擦水的浴巾。
“呃……啊？对不起，殿下！我马上就好！”薇奥拉回过神来，仓皇中又在风韵初熟的雪笋上揉弄数回。
皇女扭过头，有些幽怨地盯着她。
那双金色眸子沉得像烧红海岸的黄昏。
“里兰大小姐，今天的羞辱有让你感到满意吗？”
赫丝蒂娅真想立刻就把这天真的小姑娘摁在湿硬的瓷砖上，跨上瘦弱、纤细的腰肢，扼住她的喉咙和手腕，让比翼粉蝶逐渐褪去她虚弱的力量，在唇上、肩上、臀上和通幽曲径上留下占有者的齿印。
虽然肯定比伊雅娜逊色不止一筹，但胜在解渴。
“嗯……我没有的，殿下！”薇奥拉连忙反驳，不敢正视皇女的目光，脑海却徘徊着璧人的倩影。
她是有些羡慕殿下的身材，可她不明白，为何那旖旎姿首总是挥之不去。
好在压抑的折磨很快便结束，皇女并未多言，在洗沐更衣后便领她去餐厅用餐。
香料点缀的烤乳兔、羔羊肉炖菌汤、奶酪拼盘、剥好的新鲜柑橘和一小杯红酒。
薇奥拉很享受伊雅娜每日提供的完全不同的菜式，她曾参考多弥丝，幻想过富小姐的生活，大抵也不过是一日三餐、衣裳干净、有好几百本书可以读。但现在，她的生活过得要比多弥丝更好，只需早晨和晚间侍奉主人起居，就几乎没有别的什么烦心事——其实，单纯侍奉皇女也算不上烦心，只是让她没来由的对那具身体产生焦躁。
憧憬、嫉妒、渴望？薇奥拉想不清楚。
真要说起烦心事，恐怕就是此刻坐在餐桌末位的米勒小姐。
马蒂达尔·米勒总是用鹰隼般的仇恨目光盯着她，让薇奥拉感觉自己像是随时会被宰割的小白兔。
她知道自己抢夺了米勒小姐的职务和房间，可没办法，她也无法忤逆皇女的决定。好在米勒小姐和她碰面的时候很少，二人还没有发生过摩擦。
“殿下。”这时，伊雅娜走进餐厅，身后漂浮着两片隐晦的橘红色光晕，她恭谨行礼道，“卢梭小姐已经到山庄外了，是否要现在接见她？”
赫丝蒂娅放下报纸，惊奇道：“这么早，她不睡觉的么？告诉她在花园等半个小时，我们随后就出发。”
……
克引洛I伊I确~实一霖宿没睡陕,但e她气r色红陵润、容祁光罒焕发罢,好君似久旱}逢甘霖羊的娇花,在枯萎前夕被雨露重新浇灌。
赫丝蒂娅一见面，就忍不住吐槽：“大清早上怎么这么兴奋？晚上和几个姐妹开趴？”
“才没有！”克洛伊白了皇女一眼，她心情愉悦，虽然在反驳，但嘴角还是翘着。
赫丝蒂娅瞬间就不爽了。
我被小女仆诱惑成那样都自持本心，结果你不仔细调查菌毒和血肉炼金术就算了，还和姐妹乐了一整晚？
注意到皇女殿下阴沉的目光，克洛伊尴尬地咳嗽一声，手中翻出两只雪白的蛾子。
“我们有在做事的，你瞧。”
“这是什么？”
“用那个治愈药剂培育的药蛾，蕴含菌毒。”
“我知道了……把它拿远点儿。”
“不危⑵险的,$我笼们⑧为伍药蛾=注陵入了玖蛊删惑,熘呃,j应i该说u是‘Q诱惑’U,N源自本能的直觉和引力。它会在发现菌毒感染者时立刻分裂,分身会寄生在目标体内。”
“你们反应很快啊。”赫丝蒂娅相当惊讶。她做了两年的电子蛾修，却对菌骸信徒的事一无所知。
要么，茧衣姐妹会在开服版本之前便彻底解决了菌骸信徒。要么，菌骸信徒的保密级很高，玩家还没修炼到可以执行该任务的等级。
“这足以展示我们的诚意了吗？”克洛伊自信地问。
“如果你们的姊母能送两名茧女来云庭山庄做女奴，我会更加认可你们的诚意。”
克洛伊全当没听见。
两人出发很早，克拉拉驾驭马车沿着驰道一路深入山脉深处，约莫过了一个钟头，才抵达云岭森林监狱——群山环抱的湖谷地带。
监狱八面围城，山中遍及岗哨，只有两座戒备森严的石桥通往监狱所在的湖心岛屿。
一百年来，这里不知埋葬了多少重犯的尸骨，每天晚上都会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和惨叫。
正常情况下，森林监狱的犯人不过百人，每一位都有着鼎鼎大名或为人熟知的光辉事迹。从贵族到邪教领袖，从秘修到泰兰间谍，从研究禁术的奥法学者到颠覆帝国的zz犯，可谓群英荟萃。
当然，比起帝国凿空整座山的北境大监狱弗如远甚就是了。
云顶城这段时间并不安宁，各监狱都出现大大小小的暴乱事件，以至于总督府不得不将一些重要的犯人移交给审查所。其中便包括前几天险因劫狱事件逃之夭夭的罪犯，将神皇雕像炸塌一小片的叛党团伙。
而随着昨夜皇女命人将黑市嫌犯全部送来，森林监狱几乎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
因此，原本还算VIP的单人间囚房猪圈一般塞满了人，泡满排泄物的水牢不止押着多少“牲口”。
“殿下！真是殿下啊！阿德里安·黑森敬拜皇女殿下！卑职不曾想在这里一睹天龙尊容，未能远迎，乞求殿下宽恕……”
赫丝蒂娅的马车刚停在石桥外边，就看到一坨肉山磕在地上，五体投地。
阿德里安·黑森，堂堂云岭行省总督，竟是当着诸多审查官和狱卒的面跪下来，把自己一张肥脸按在地上摩擦。
他也没想到皇女会在这时候出现。昨夜珊瑚码头的动静不可能瞒过总督府，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铁军做得很干净，一个活下来的见证人都没有。
而随后格伦爵士在珊瑚码头失踪、几百号囚徒被运往云岭森林监狱的消息又传进他的官署，阿德里安·黑森立刻便知坏事。
具体什么坏事不知道，但……总督府的那一堆烂事真追究起来，难道还能少了？
格伦爵士自爆了！而且比审查所那个低级审查官爆得还要彻底！
于是，阿德里安·黑森立刻赶到森林监狱，希望能和卢卡斯·斯坦因好好谈谈，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结果那杂碎半分脸面都不给，将他拒之门外！
就在总督揣摩皇女来意之时，赫丝蒂娅下了马车，冷淡地越过阿德里安·黑森，踩着总督登上石桥。
阿德里安激动地擦了擦汗——皇女没当场宰了他，而是踩着离开，说明他还有驮起天龙的价值，暂时还能留一条狗命！
如此想着，阿德里安从地上爬起来，追着皇女跑去。
“请慢。”看守石桥的持枪狱卒拦住总督，“总督大人，审查长有灵，您没有云岭森林监狱的通行权，恕我不能放行。”
“让他进来。”赫丝蒂娅回头说道。
“遵命，殿下。”胆敢拦截总督的狱卒只因皇女一句话便立刻放行。
阿德里安如蒙大赦，快步追上皇女，保持着三个胖子的身位，无比恭顺地佝着腰，哪怕肚子上的肥肉让他将自己挤压得很辛苦，也没敢超越皇女的身高。
克洛伊面有异色，不仅吃惊于那种肥头大耳的东西居然是行省总督，也惊于堂堂总督，竟在皇女面前谄媚到毫无尊严的地步。
几人步入那道幽暗、深邃、设有多重闸门的入口，审查长打扮的瘦长男子快步迎来，单膝跪地，仿佛骑士效忠：“卢卡斯·斯坦因参见皇女殿下，愿为皇女鞍前马后、效忠奴之职。天龙权威恒在，神皇荣恩永存，铁军不朽。”
闻言，阿德里安当场炸毛，一身刚鬣。
他对斯坦因怒目而视，眼里汇着千言万语。
好你个老小子，上次在云庭山庄怎么不见你这么不要脸？老子大权在握在时就装高冷玩儿差异化竞争，老子被格伦那个蠢货牵连到自身难保，就开始顶替老子的忠犬人设是吧！？
狗东西！
不对，这句话好像是在夸他。
阿德里安惴惴不安地瞄了皇女一眼，想起自己方才太过紧张，竟然忘了说祝词祷语！
“嗯。”赫丝蒂娅看都没看斯坦因一眼，目不斜视地问，“昨天的两个要犯如何？”
“蒙皇女殿下福荫，卑职彻夜未眠，总算让他们开口。”斯坦因阴冷地看向总督，向来肃穆的神情勾起险恶笑意，“首先是总督大人委以重任的税务官格伦爵士……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总督府上上下下官僚刚正、吏治清明，不曾想格伦爵士让我大跌眼镜。”他先是给阿德里安上了一番嘴脸，接着说道，“格伦爵士利用职务之便，不仅以帝国名义在风泊港、海岸区、牛蹄区肆意增收税项，还与黑帮和商团沆瀣一气、收受贿赂，从而掩盖那些不法之徒的偷税之行！让帝国财政蒙受损失不计其数！”
阿德里安红润的肥脸瞬间煞白。昨晚铁军果然是领了皇女谕令，而首当其冲的，正是他手底下的税务官，欧利·格伦！
可能做到总督这个位置，哪个不是走一步看三步？光凭受贿偷税这种小事，还轮不到铁军大驾。
弗兰之地叛乱频出，百年下来，帝国仍然只能暴力镇压，根基糜烂。因此，弗兰五省依旧采用包税人制度，将税务职权交给根基深厚的包税财团，并规定税额，只要税额缴足，帝国便懒得过问底下有多少天怒人怨之事。
阿德里安保证，就算让云岭死一半人，他也必然会超额完成任务，因此，皇女应该不至于用这件事拿他开刀。说难听点，铁军军费是谁在供养？审查所又真的大公无私了？
总督相信，以皇女之智，不可能真做个孤家寡人。
那就只能是更加触动皇室底线的事情……
是和泰兰王国的走私贸易败露，还是流入民间的军用管制品和格伦有关？
阿德里安一个头两个大，想死的心都有了。
“真是人才俊杰，不知道还以为这云顶城是他家做主呢。”赫丝蒂娅冷笑。
“殿下，格伦爵士自然是不敢做主的，卑职怀疑幕后另有其人。”斯坦因笑里藏刀。
“殿下，是我识人不明，让格伦这种老鼠混进我正大光明的总督府，”阿德里安咬牙请示道，“还请殿下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我亲自审问格伦，揪出幕后的指使者！”
“要是把格伦爵士给你，他还有命活着出去么？”斯坦因不疾不徐地说，“大义灭亲？杀人灭口？”目光乍如雷霆，“你若是杀人灭口，那你就是他的指使者，策动暴乱和瘟疫的……幕后真凶！”
第一卷：梦想家 : 26.森林监狱
阿德里安阴戾地瞪着斯坦因，恨不得当场将这位审查长生吞活剥。
他的确有弄死格伦的念头，但皇女当面，给他十个龙胆，也万万不敢杀人灭口。
斯坦因这顶帽子扣上来，几乎就是不死不休的宿仇。
而且瘟疫……什么瘟疫？
“哼，我阿德里安·黑森行端坐正，可不是你一两句话就能泼脏水的，”阿德里安额头渗出一滴汗，眼中却不露怯，“倒是听说审查所屡次为了了结案子，热衷颠倒黑白、屈打成招、假罪构陷。怎么，斯坦因大人以为我阿某人是那些可以随意污蔑的倒霉蛋了？”
“你……”
“好了，都急什么，先带我去看要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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