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皇女不死于帝国暴乱 第30章

作者:廿一

  “你进攻了我们的据点……不。”克里特摇头,“如果你已经大获全胜,就不可能在这时候来找我。”

  “因为我很好奇,你们究竟因为什么,会和蠕虫扯上关系……你当真投靠蠕虫了?”

  “呵呵,你这种人怎么会知道舍身取义的道理——”克里特回以轻蔑的冷笑,“蠕虫并不重要,只有意志不坚决的懦夫,才会在蛊惑中走上歧途。”

  “比如格罗斯·里尔?”

  “我承认他是一枚棋子,不仅他是,我同样是。”见再也遮不住,克里特索性不再掩饰。

  “你应该知道,利用蠕虫策划这场阴谋,会招致怎样的灾难。”赫丝蒂娅的声音同样低沉。

  “得过且过的温驯绵羊面对贪婪的恶狼,你认为,该如何让它们不再对恶狼抱有丝毫期许、不再有任何臣服求饶的侥幸之心?”

  “所以,你们不惜激怒帝国,让帝国被迫挥舞屠刀,又不惜传播蕴含蠕虫的毒药,用百万条生命的代价,成就你们执刃的大业?”赫丝蒂娅拍手称赞,“很有野心的想法,原来是这样。”

  “被迫挥舞屠刀?!别假惺惺的了!”克里特被皇女的话气得跳出椅子,他在庞大的束缚下绷直锁链,肌肉于无形撕扯中血管爆裂,但他仍旧将半身越过桌子,凶戾地凝视着皇女,眼珠几欲夺眶而出,“你们为了权力杀人,为了喜欲杀人,为了高高在上的秩序不择手段,还有什么是你们不能做的?”

  “我得纠正你,本皇女秉承人道主义精神,向来致力于扶危济困,只是奈何有你这样的冠冕堂皇、以大义为名的小人从中作乱,才让帝国兼济天下的事业迟滞不前。”赫丝蒂娅正气凛然,“你将百万云顶城大众视作可以牺牲的棋子,才是真正罪大恶极。”

  “那只是,必要的牺牲。”克里特几乎将牙龈咬出鲜血,不知在说服谁。

  棋子么……

  赫丝蒂娅记得克里特说他也是棋子。那么,他是心甘情愿作为反叛之局的牺牲品,为的,是全面激化弗兰人对帝国的痛恨?

  “捌好一个陕大义淋凛究然。当⊙叛|党弃的旗帜镹插遍弗兰",是鷗不是八就麇该你们这些秘修采收反叛的权能了?”

  赫丝蒂娅不再废话,她走到右侧的石墙边,伸手按在石墙上的符文,表面坚固无比的石墙逐渐淡化,转为一面单薄的透明玻璃,露出对面格罗斯怀疑人生的茫然神色。

  “喏,都听到了?”赫丝蒂娅耸了耸肩。

  克里特立刻明白,他遭到了帝国皇女的算计。

  格罗斯呼吸急促:“为什么,克里特?你不是告诉我,我们的所作所为是在唤醒人们反抗压迫的觉悟吗?”

  “这都想不明白,没有牺牲的觉悟,那你合该做一个懦夫。”克里特也不争辩,而是看着同伴的脸越涨越红。

  “那是数以百万计的人命,看吧,这就是你赖以信任的同伴。你被耍了。”赫丝蒂娅穿透泡影般消散的玻璃,走向格罗斯,为他解除束缚,“他不止是要你死,还包括你所熟悉和认识的一切。多么狂妄而自大的刽子手,你不若再想一想,你所见到帝国一切负面的事迹,是否都是这些阴谋家在暗中使坏。”说着,赫丝蒂娅将一柄匕首交到格罗斯的手中,轻声说,“为这种恶贯满盈的杂碎效死,你可真是一个笑话。”

  “别听他的,里尔!”克里特陡然意识到什么,惊觉道,“她在蛊惑你,在激发你血液中残留的蠕虫毒素——”

  “你好意思说毒素!”

  格罗斯并不清楚蠕虫意味着什么,但他在克里特的话语中明白,他赖以信任的同伴欺骗了他,唆使他成为祸害无辜生命的杀人凶手,还用某种药剂、或者毒素,影响了他的想法!

  他气血上涌,径直扑向昨日还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紧握匕首朝着对方脖子攮了进去。

  鲜血汩汩而出。

  “你让我杀了人!”

  “你害大家陪你去死!”

  “我们本来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

  一刀又一刀,格罗斯宛若疯魔。

  良久,直到克里特再没有呼吸,他才惊恐注视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嘴皮哆嗦:“我做了什么……我杀了克里特……我杀了人……”

  难以接受现实,格罗斯再度举起利刃,就要穿透自己的心脏。

  赫丝蒂娅跨步上前,一脚将他手腕踹得脱臼,匕首飞到肮脏的角落里。

  “为什么不让我死!”格罗斯痛苦得无法呼吸。

  “因为帝国是律法的守护者,代表公理和正义,”赫丝蒂娅肃然道,“即便你有罪,也该有法律进行判决,任何人都不得对你动用私刑——哪怕是你自己!”

  “法律……”格罗斯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你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赫丝蒂娅痛心疾首道,“我实在不忍心一位勇敢坚毅的帝国青年堕落在邪徒手中,我欣赏你的抗争精神,然而,你的抗争却用错了方向。想想吧,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甚至混迹在帝国、混迹在自由意志的队伍里。”

  “你是说……残暴不仁的贵族,实际上都是那些阴谋家,那个什么蠕虫……在推波助澜?”

  “没错!你终于明白帝国的良苦用心!”赫丝蒂娅大加赞赏,“要是自由意志的叛党都似你这般明智,帝国早就摆脱了蠕虫的蛊惑和压迫,建立一个让所有人都幸福的完美国度!而现在,弥合分裂的机会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难道不想见证完美之国的诞生么?”

  “我?”

  格罗斯不明白,但听完银发少女的话,又忽然感觉自己变得无比重要,是世界不可或缺的救世主。

  “我该怎么做?”他不知道该相信谁,而这位以律法和公正为信念的少女,似乎是唯一可以指望的对象。

  “我会放你回去,让你劝解你的那些叛党同伴改邪归正。”赫丝蒂娅嘴角掠过狡诈的笑意,“记住,你们是无辜的,你们恶行来自奸邪小人的蛊惑,而回去之后,会有无数人质疑你、蛊惑你,但你……”

  “我不会再受欺骗了!”格罗斯咬牙振声,“我不可能……在同一块石头上跌倒两次。”他撑着虚弱的身体,跪地感激,“谢谢您,小姐,如果不是您,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是公正护卫者应该做的。”

  赫丝蒂娅笑意难掩,随后便让斯坦因收拾监狱残局,顺便“审判”了几位穷凶极恶的秘修罪犯。

  离开森林监狱后,克洛伊忍不住问皇女:“招降自由意志的刃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见识皇女轻描淡写便令两名叛党的情谊分崩离析后,克洛伊打定主意,绝不能让皇女与茧衣姐妹会的姐妹们深入交流。

  她真担心哪天皇女在春宵帐暖后三言两语便撬了姐妹会的墙角,让成片成片茧女背弃她们的姊母。

  尤其是,皇女真的很好看。又俊又飒,恰到好处的冷漠和傲慢,许多姐妹就吃这一套。

  更重要的是,皇女还有一双黄金比例的玉足,就连她这位浪迹诸多团体之间的蛾嗣,也忍不住多窥视两眼。

  “招降?错啦,是他弃暗投明。”赫丝蒂娅轻笑道,“我会赏他金钱和爵位,让所有人都知道为帝国效忠的好处。”

  “他可不是为至高帝国效忠……”克洛伊抿了抿唇,轻声道,“他是为了自己的良知和理想。”

  克洛伊没热血青年那么好骗,即便那些拟人的贵族、官僚、富商、权势显赫的上层人物真因蠕虫作恶,那也是他们丧尽天良的本性孕育了蠕虫,而非蠕虫去蛊惑他们。

  “玲别(人不梦会⑥这么想*。”赫{丝V蒂娅愉I悦地I说I,“辉就煌,⒌自由,虾救赎。球荆俬棘,征龄服舞,变革。六位执刃主导自由意志的格局,而他们之间并不和谐,格罗斯·里尔会是一个信号,让我和某些执刃沟通的媒介。”

  “执刃?”克洛伊不太熟悉自由意志的成分。

  她有意追问,皇女却缄默不言,吊着她的胃口。

  最好是辉煌执刃。

  赫丝蒂娅在马车上想。

  大部分执刃的目标是将帝国掀个底朝天,将皇帝和贵族统统送上断头台,辉煌之刃却是例外——

  他是掩藏极深的保王党,反叛帝国,只是为了弗兰太阳王朝的复辟。正史上,正是辉煌执刃于关键时刻倒戈,在北弗兰割据建国,掀起自由意志分裂的序幕,才让铁血十字会缓上一口气,没有在那场动乱中彻底湮灭。

  ……

  PS:

  还是希望大家不要养书,间贴,推荐之类的我都没有,也不敢问编辑追读。收藏其实无关紧要,该上去最后总会上去,但追读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第一卷:梦想家 : 29.圆心之外

  牛蹄区,小魔鼠精品巷。

  在传说中的天龙人枪决残忍暴虐的审查官后,小魔鼠巷的气氛并未因此稍作缓和,反而让周边的黑帮趁势抬头,几天的时间里爆发了不下数十起命案。

  归根结底,这些黑帮都得仰警署和包税财团的鼻息生存,审查官的死亡牵连了牛蹄区的势力格局,权力的短暂真空让无数贪婪鬣狗前仆后继,它们颈上都牵着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是总督府和审查所的大人物们在背后角力。

  暮色渐浓,海岸高耸入云的烟囱时时喷吐遮云蔽日的尘霾,人们挤在狭窄的街巷苟延残喘。屋子很矮,将人压成砖块缝隙里的蝼蚁,天空灰蒙蒙的,看不真切,象征着帝国丰功伟绩的神圣灯塔格外醒目。

  天气冻得不像话,小麦价格半年内涨了百分之四十,而且还在攀高,没有停止的势头,即便有生计的劳工不舍昼夜地忙碌,也未必能填饱一家三口的肚子。

  但是,里兰一家挂满了新鲜的肉和果酱罐头,屋子里的炖锅飘满鱼香味,几个三十余岁的妇人坐在壁炉边热聊,七八岁的小女孩一丝不苟地盯着壁炉中架着的大锅,模样秀气的金发少女用勺子耐心搅拌着,适时倒入精心调配的香料。

  “玛拉,你还记得吗,税官老爷又要加税的事,说是帝国又要打仗了。”一双犬耳的亚人妇女似若无意地开口,“打仗不打仗的我们也不知道,但如果再把税加征下去,我还能靠那两间小作坊撑些时日,大伙可是熬不住了。”

  “这样啊……”里兰夫人小声地附和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掩嘴咳嗽几声。

  自从审查官那档子事后,里兰一家确实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其中最为显著的,便是携礼问候的邻居渐渐多了起来,连麦森夫人这种平日里跟她不会有任何交集的社区“大人物”都向她伸出交友的橄榄枝,隔三岔五嘘寒问暖。

  另一个风韵成熟、少妇模样的女人磕着太阳花籽,唉声长叹道:“噫,七号街的高西尔一家知道么,做日用品生意的小店主,前天因为征税的事破产了,他下了好一番决心变卖了剩下的家产,想带家人去新世界重新开始,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移民公司是一群地精操纵的空壳子,名下只有几条租赁的破渔船,那破落样子别说横渡大洋,就是近海也航不了几里……”

  “他们遇到海难了?”

  “要是海难就好了,一了百了,”少妇笑了笑,看上去并没有多少悲悯,“那群毛绒绒的矮子在‘出海前’最后几天搞了个什么船票促销,说是底仓还有很多空位……你不知道有多少孤注一掷的人抢他们的船票,结果……”

  “结果呢?”一直默默织毛衣的里兰夫人好奇地抬起头,“是没抢到船票吗?”

  “抢到了,怎么抢不到?那些票就是一沓沓废纸!那群地精在捞到钱后,早就跑得没影啦!”

  立刻,屋内的女人们义愤填膺,将地精商人祖宗十八辈的传统艺能挨个拎出来鞭笞,空气中顿时充满快活的气氛。

  里兰夫人没有笑,只是想着她的大女儿在学校里过得好不好。

  这段时间天天都有暴动的新闻登上报纸,即便上城区也不安宁。里兰夫人很担心薇奥拉被繁华的上层区迷花了眼,而忽略了潜在的危险。

  麦森夫人突然道:“说起来,玛拉,税官老爷还没有找到你这里来吧?”

  “呃……好像是的。”里兰夫人点了点头。

  “薇奥拉是皇女的朋友,哪个不开眼的敢将税征到你家头上?别忘了上个审查官老爷是怎么死的,我听说皇女是用一把枪对着他的脑袋,然后——轰!”

  “皇女的权力很大吧?”

  “何止是大?那可是天龙人!天龙人当面,就算总督也只有低声下气的份!”

  “这样的话,玛拉,你是不是可以请皇女通融通融,免一免大伙这个冬天的税收呢?”

  “啊?”里兰夫人神色慌张,不知怎么又说到自己头上,她柔柔弱弱地说,“我和皇女非亲非故,我的话哪里管用……”

  “你的话当然不管用,但薇奥拉不是皇女的朋友吗?你瞧,就连那些包税人也不敢找到你这儿来。”

  “薇奥拉那孩子做起事来总是笨手笨脚,也不会讲什么奉承人的好话……要是让皇女殿下心生反感……”

  “你多虑啦,而且这种小事何必叨扰皇女呢?你让薇奥拉回来,亲自和税官老爷打声招呼,咱们这片头谁敢不听她的吩咐,她背后可站着皇女殿下!”

  “啊?可这……”

  “玛拉V,你I们一I家児算三是脱陵离死苦玖海棋,可珊社区罒的大裙伙聊还在水&深火热中挣扎!难道你想看到自己的邻居们一个个不堪重负,在饥寒交迫中倒在你的面前吗?”

  “……那,那我。”

  里兰夫人不安地环顾四周,希望可以找个帮她拿主意的人,望来望去就只有多弥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