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一
“没、没什么。”女仆盯着餐布,根本不敢观察皇女的脸色。
但想象中,皇女大约会很不屑、很轻蔑,让她在自卑之余,又渴望挑战天龙的权威,让殿下意识到自己是活生生存在的人,意识到她有着可以平等交流的尊严,而非什么小狗和玩具。
可每到最后,她又会泄气般失去一切精神气,觉得自己永远赢不了殿下,只能被伏压身子呜呜求饶。
这很耻辱……这明明很耻辱。
薇奥拉却总忍不住反复地想。
“你最近没有观想梦宿的想法吧?”赫丝蒂娅问道。
“咦?”薇奥拉一怔,“没有呢,我只是在看书。”
“看书也得注意劳逸结合。”赫丝蒂娅道。
薇奥拉更茫然了。
皇女殿下是在关心她吗?
只听皇女又说:“有时,并非秘修主动踏上某条道途,而是他们被梦宿的权能所注视,沾染上那股力量。因为缺乏训练,他们往往会沉溺于梦宿的漩涡中不能自拔,偏离信标照耀的正道。”
“我好像没有遇到。”薇奥拉乖巧地点了点头,“不过殿下的话,薇奥拉记住了。”
坐在皇女侧手的伊雅娜惊奇道:“殿下连这等秘闻都知晓吗?”
赫丝蒂娅偏着脑袋注视仆母。
作为精灵,伊雅娜是优雅和美貌的典范。青丝织髻,红妆娇丽;杏目含情,桃花笑靥。她既有腴美成熟的娇柔仪态,也保留着少女时代的金璞,半精灵的漫长寿命让她走得很从容,气质甚至不如皇女沉厚。
伊雅娜被盯得有些失措,突然想起,这是她多年以来头一回如此随意地向皇女提问。
不该问的、不能问的,就老老实实闭上嘴,这是仆人的本分。
平时与皇女交谈,伊雅娜也字字斟酌,小心翼翼,即便这段时间皇女改了性子,她依旧保持足够谨慎,可如今似乎怠慢了。
“对不起,殿下,是伊雅娜多嘴了。”精灵急忙补过。
“我可是赫丝蒂娅·洛林·赫伯乌斯。”
赫丝蒂君娅肩,头朝着羊仆泣母微溜微倾斜巴,巫餐桌下&的⑷素手留悄疤然越过.餐椅隔q绝i的柒天堑。她按住对方膝盖上的柔荑,指尖春风般在肌肤内侧拂过,“还能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晓的呢?”
伊雅娜浑身颤栗,腰肢在电流般的悸动下绷得笔直。她并非惊恐,只是紧张,不知晓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几乎是她一手抚育的皇女殿下。
她只能躁动不安地转移注意力:“是诺艾尔教官告诉殿下的吗?”
“诺艾尔?”赫丝蒂娅摇摇头,“有些事情她还没资格指教皇女,倒是伊雅娜姨,”她语气暧昧地说,“什么时候再教我一些新东西呢?”
“殿下、殿下已经学得很出色了……我就不……”
“嗯?”
伊雅娜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作为仆人,不应该拒绝主人的任何命令。
她并不厌恶与皇女缔结亲昵关系,本想低下头,夜莺般啼一声“全凭殿下吩咐”。可她知道皇女会吩咐些什么事来,一想到可能迈出的那一步,有些话,她便始终难以启齿。
她是洛林家臣,皇女殿下的女仆、秘书兼总管,可她也曾是皇女母亲的挚友,年长银发少女二十余个春夏秋冬。
皇女心中还有她这么一位仆人,就足以让伊雅娜为之雀跃,可现在皇女要她做裙下之臣,伊雅娜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精灵很纠结,她渴望这位女孩的炙热的情感,可过高的温度,仿佛要把她名为道德廉耻的衣裳烧成灰。
“嗯……”最终,伊雅娜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赫斯蒂娅颇为不满。
“自然是……殿下说了算。”伊雅娜咬着唇,额头渗出薄薄细汗,她为不再做任何选择如释重负,面对皇女,她放弃了思考。
或许早就该这样……伊雅娜想。无论皇女要她做什么,都不是她的错,她是仆人,就该遵守主人的一切要求……不是吗?
“那说好了哦?”赫斯蒂娅弯起一双狐眼,“有时间和我指教。”
“嗯……”
“伊雅娜女士也可以指教我吗?”听不懂贵族黑话的薇奥拉天真地问,“我也有许多不懂的东西。”
“教个屁。”赫斯蒂娅粗鲁地白了女仆一眼,“小狗想学东西就先从吠叫开始!”
“呜……”薇奥拉立刻哑巴,不明白前几分钟还“圣王”风范的殿下怎么又发癫。这种伤人的话总是那么讨厌,可薇奥拉悲哀发现,自己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反驳,甚至连辩解都没有,只是默默承受下来。
“说起来,米勒那条小虫子躲哪儿去了?”赫斯蒂娅问。
虽然把米勒变成一条杂役女仆,但赫斯蒂娅并未将她赶出山庄。既然是虫子,当然得放在眼皮子底下,免得黑灯瞎火时钻进耳朵。
“米勒小姐昨天去训练后一直没有回来,可能是在军营留宿了。”伊雅娜说。
“诺艾尔?”
“嗯,诺艾尔少校回来了。”
“有意思,高骑士,虫子,袭击,高骑士……袭击……”赫斯蒂娅喃喃自语。
“殿下想到什么了吗?”
“理论上,铁军哨卫牢牢把持着海岸通往山脉的每一个关卡,叛党很难进入上城区,更别说携带足以炸损百米巨像的炼金炸药,那种东西是军队的管制品。”
“殿下是说……这、这不可能吧,无论如何,我得快点将这件事上报……”
“报什么报,打草惊蛇么,你怎么知道没有更多虫子藏在阴影中?”赫斯蒂娅喝止了精灵。
但是,赫斯蒂娅的真实想法是——你如果把这件事报上去,军部肯定会派遣完照境界的秘修严加调查,到那时候,我还怎么有机会吞噬一名高骑士?
即便没有偷梁换柱的仪式,但通过魔女之书掠夺对方灵魂,稍微扮演一下塔修也是可以的。
“殿下说得对。”伊雅娜惭愧地说,“是我莽撞了。”
“你们在说什么呀?”薇奥拉听得云里雾里。
“在说怎么将你羞辱的事。”赫斯蒂娅戏谑地说。
“……”
就在熘这巴时疚,焐伊雅⑻娜:忽然澪将目思光投向林餐厅吴的Q尽头,U那是一N堵墙,上面是大师绘制的弗兰前朝太阳王阅军壁画。墙后的方向,正是山庄内庭的入口。
“殿下,米勒小姐回来了。”伊雅娜说。
“这不巧了吗?”赫斯蒂娅拊掌一笑,“你猜她是先来见我,还是直接回房间自闭?”
“无论如何,米勒是殿下的贴身侍女,”伊雅娜说道,“整宿未归,她都应该先参见殿下,说明情况的。”
正如伊雅娜所料,不到十分钟,熟知皇女作息安排的马蒂达尔?米勒便找到餐厅,她先是敲了敲敞开的大门,而后提着手包和裙角向皇女屈膝行礼。
“你宿夜未归,不太符合山庄规定。米勒小姐。”伊雅娜轻声开口。
倒不是落井下石,而是米勒若真为蠕虫,那她的行迹就应该解释明白,这是对皇女安全负责。
闻言,马蒂达尔恨恨瞥了精灵一眼——
趁着这几天好好享受殿下最后的宠信吧,等我破解了你的妖术,回心转意的殿下就会知道谁是忠良,谁是奸佞!
第一卷:梦想家 : 31.藏书室的声音
初生牛犊不怕虎,马蒂达尔甚至不是秘修,当然无法想像她所仇视的“精灵贱婢”有多么强大。
偏偏伊雅娜又是个逆来顺受的性格,不与她计较,这反倒助长了她的气焰。
“我当然有重要的事情做!”马蒂达尔高傲地昂起脖颈,似一只黑色的傲慢天鹅,目光扫过伊雅娜和坐在末位的薇奥拉,“殿下有朝一日必会成为钢铁王座上的伟大者,而我作为侍仆,自然也要成为配得上我主的可靠忠犬。我,马蒂达尔·米勒,是凭忠诚和武艺才得以侍奉殿下,而非恬不知耻的魅惑、投机取巧的心机!”
赫丝蒂娅捧起伊雅娜的手掌把玩,头也不抬地说:“那么,你夜不归宿的理由是什么呢?”
“是、是因为我想成为殿下用得上的小狗,所以不小心练剑练到很晚。”马蒂达尔一面对皇女,方才的傲气立刻跌成瑟瑟发抖的谄媚,“不过殿下,我知道您喜欢搜集各色香炉,因此我特地请族里的长辈从烬海海岸带来了特制的塔型香炉和当地有名的安息香,对清心养神很有效果。”
马蒂达尔打开手包,将珠宝、钻石和金箔装饰的匣子双手奉上,期待地低着头。如果她有尾巴,此刻早已化身螺旋桨的形态。
赫丝蒂娅瞥了一眼马蒂达尔掌心破损结痂的擦伤,接过匣子当场打开。
里边是一座巴掌高的塔型香炉,塔底开槽用以置放凝脂态的香材,塔层开着雕镂精致的窗棂,当熏香燃放时,袅袅雾气便会从那一扇扇窗棂的缝隙溢出。
“你倒是有心了。”赫丝蒂娅关上匣子,放在了桌子一边,难得给予肯定。
马蒂达尔顿时激动难耐——
解药果然是有效的,哪怕没有燃放,依旧让殿下恢复了对她的友善!
“那、那个殿下……”
马蒂达尔高兴地说不出话。她攥紧裙子,好似吃了蜜糖的贫民窟小女孩,绯红脸颊嫩得能滴出水来。她捏着拳,这几日发疯般练剑带来的伤痕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还有事么?”
“呃峮、有、遛有的。⒏”马蒂酒达捂尔覇忸〇怩不*安>地死说,“陵那邬个,您好久没去军营报道了,我最近学习了新的剑术,如果殿下有时间的话……”
“我没兴趣,既然你喜欢习武,那下次就由你来当角斗士好了,嗯……给你挑一只狮鹫好呢,还是剑齿虎好呢……”赫丝蒂娅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盘算着。
马蒂达尔俏脸煞白,她张了张口,惊恐之情溢于言表:“殿下,我、我可能还学艺不精……”
“这么说你就没用咯?”
“我……”马蒂达尔咬紧牙,沉重顿首,“马蒂达尔是殿下的小狗,当然也会是殿下的斗犬,就算是天崩地裂,马蒂达尔也不会让这一事实有丝毫改变!”
“很好,很有精神。”赫丝蒂娅敲了敲桌子,“那就下去练剑吧,希望到时候你带来一场令人满意的演出。”
方才还兴奋难耐的小狗变成蔫掉的白菜,她笑得比哭还难看,但仍旧让嘴角保持一个看似开朗的弧度。
“那我告退了,殿下……”
“米勒小姐,你回来得早,应该还饿着肚子。要不先留下来吃个早点吧。”伊雅娜牵住马蒂达尔的手。
马蒂达尔沉着脸看向精灵,凶恶的目光仿佛噬人魔兽。对她来说,伊雅娜这番话充满了假仁假义,好似竞争对手半场开了香槟,还问她要不要满上一杯。
然而,这香槟所庆祝的,全是她的失败和耻辱!!
“不用了,”马蒂达尔挣开伊雅娜,冷冰冰地说,“请不要打扰我练剑。”
她瞪着伊雅娜,满脑子都是如何让精灵滚出皇女身边的怨毒想法——
等殿下用了解药,对,等殿下用解药破除你这贱人的妖术,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说着便往门外迈去。
“等等。”赫丝蒂娅突然叫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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