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一
说罢,她将石台上的眼球朝下水管一掷,眼球的神经束瞬间扭动着推行“身体”,刹那便消失在密室当中。
“追求真理?”赫丝蒂娅冷然道,“怕不是早已深陷蛊惑不能自拔……杀了她!”
话音一落,站在最前方的克拉拉只一横跨,掀起强风的掌刀便朝白玉夫人头颅扫去。
白玉夫人从容仰身,密室地下骤然亮起暗红光泽,邪恶法阵下,千万只剥皮的胳膊生长而出,好似操偶人一般托举她坠下的身躯,又是倏地一翻,躲开高骑士急转直下的劈砸。
与此同时,数十只玻璃罐顷刻爆碎,那飞溅而出的分明是极具腐蚀性的酸液,而非什么防腐剂!
“啊呀呀呀!”
鼠人族长又蹦又跳,脚下是杂草般丛生的剥皮肢骸,四周又是蚀皮化骨的可怖酸液,好在它就处于门口,当即麻溜调头,朝着原路窜逃。
一名哨隼逮住它。
“啊呀呀呀救命呀!兵爷,这种场面不是我能掺和……”
鼠人族长挣扎不过两秒,眼珠子陡然瞪大,瞬间瑟缩下来。
它看到前方的顶壁逐渐渗出鲜红血液。粘稠血液无声淌落、藕断丝连,好似一根根猩红的廊柱。一块块砖体开始褪去石质表壳,变成好似有机体的骨肉混合物。伴随着尸砖的填充,数十具血色尸骨拦住了哨隼们的去路。
那些尸骨不断吞噬着沟渠中的蟑螂、老鼠和腐烂残肢,若方才鼠人族长再往前迈上一步,多半就得和余生告别了。
鲜血并未在哨隼们所处的范围滴落,但这并非陷阱疏漏。
尤塔娜割破自己的手掌按在墙面,金光熠熠的血液好似咒令般阻断了范围内的秘术效果,她咬着烟斗冷笑:“处理这些不会思考、不会惨叫的傀儡没什意思,不如叫辉光教会的人来做。”
一边说着,她一边将放在墙面的手掌拉开。
墙与掌间,一柄由金色血液结构的锋刃逐渐延伸,最后被她反握在手。
她对另一名高骑士说道:“芬提,保护好皇女殿下,注意别把下水道搞塌方。”
“明白。”
看上去颇有儒将风范的高骑士应了一声,一拳插入墙壁,仿佛镌于皮肤的金黑色符文开始流入整条甬道。
秩序道途代表律令、调配、制度的不化与恒存。高骑士身为秩序的维护者,存在本身得到了秩序的固化。其鲜血为秩序的主宰流淌,具有破法之效,虽无法像司律那般言出法随,但能以此权能强化、削弱或稳固某一状态。
别人锁血通常锁残血,高骑士一锁便是满血。
因此,真正感到棘手的并非赫丝蒂娅一方,而是一开始就准备跑路的白玉夫人。
她深知,自己的布置根本无法动摇高骑士的状态,只能纠缠一二。
密室内,克拉拉的动作愈发迅捷,魁梧的身材和狭窄空间并未对她形成丝毫限制,她疾势如雷,酸蚀的毒液甚至无法擦破衣角,连肘接拳很快只剩残影,肢骸血肉不断爆成一团团雾,逼得白玉夫人只能在肢骸的转送下躲避浩大声势。
“止——”
克拉拉暴喝一声,空气和音浪涌出喉管,无形冲击轰在白玉夫人的胸膛上,后者的胸腔瞬间凹陷,整具身体倒飞出去,好似风筝断弦,被声流钉打在墙。
克洛伊捂着耳朵缩在角落:“殿下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您有高骑士,完全用不着我。”
“这才哪儿到哪儿。”赫丝蒂娅立在洞口,她身侧站着一名撑伞的高骑士,那柄黑伞是其攀登梦宿的礼器,笼罩之处邪祟不侵,雨幕般的鲜血和残肢飞溅而来,仿若撞上无形墙壁。
便是有高骑士用秘术稳固下水道的结构,克拉拉依旧将密室面积生生扩大一半,整条甬道都在狂风骤雨般的追杀下震颤。
太残暴了。
克洛伊不忍卒视。
她宁愿面对畸形扭曲的不死生物,也不愿面对一名高骑士。
若非那罩袍女人秘术了得,利用布置在四周的环境不断纠缠,且自愈能力极强,否则早就不知碎成几段了——
噢,她已经碎了。
白玉夫人的身躯扭成螺旋式的长条,好似一条滑溜长蛇在缝隙出没。
赫丝蒂娅死死盯着她的每一轨迹,利用真实之眼注意其灵性变化。
尽管大部分时候,白玉夫人都很好地隐藏着灵魂和灵性,屏蔽掉真实之眼的感知,但当她被克拉拉击中时,仍旧会在身躯的崩溃下显出端倪。
她的灵魂有些不一样,拥有两种迥异的“色彩”。
通常来说,真实之眼看到的凡人的灵魂是“无色透明”,因此,当其遭受诅咒或祝福,很容易显现出灵魂“色彩”的变化。而秘修,尽管不少秘修能隐藏自己的特征,但低境界的秘修还是会暴露自身的灵魂光谱、由根源灌注所形成的底色。
而哪怕是同一路径的秘修,他们的灵魂也会表现出迥然的差异,就好似桃红之于赭红。
赫丝蒂娅倒是知晓灵修寄生其它灵魂、逐渐蚕食融合的案例,可白玉夫人表现出来的方方面面,都与灵魂一道毫不沾边。
就在这时,白玉夫人的轨迹在她眼中形成一个规律图案,图案每一段都连向那些被浸泡过的残骸。
这些残骸在极具腐蚀性的液体中尚能完好,绝非寻常活尸所能比拟。
而那些线,似乎正指向自己的方向。
“克拉拉,回来。”赫丝蒂娅当即下令。
原本已打算施展秘术、彻底将敌人化作墙壁一张拓片的克拉拉毫不犹豫地收回攻势,一步后撤,正好与白玉夫人释拳成掌、指向皇女的姿态同步。
无数肢骸乍然朝皇女飞去,沿途缝合拼接,好似有一只只巧手在操作,待至近前时,已化作撑起整个房间的庞然巨兽。
“轰——”
克拉拉已及时撤回皇女近前,寸步撞肩,磅礴伟力将八臂如翼的巨兽轰飞至墙。
整条甬道龟裂蔓延,撕裂的爆音让哨隼的耳道漫出鲜血,赫丝蒂娅脸色沉着,克洛伊缩在角落,高骑士的黑伞挡住了所有余波。
赫丝蒂娅看到白玉夫人已经碎成渣,却又在顷刻之间黏合起来,趁着动荡间隙闯过洞口缝隙逃窜,残影如梭。
皇女顺手施展“审罚之刑”,然而学徒级的秘术只让她凝滞不到半秒,便再度逃窜。
“站住!”
一名高骑士正欲追上,立足之地却变得湿泞难行,低头一看,蛞蝓般的活尸占据了整条沟渠,黏腻躯壳正涌出不知几多、交缠如花的手臂,将其步伐拖住。
他抬手就是一枪,咆哮的枪焰在权能强化下席卷整条甬道,点燃沼气。
“轰——”
剧烈的爆炸几乎淹没结界外的一切。
光焰散去,蛞蝓活尸的残躯仍旧在愈合中重新组合,而白玉夫人却不见了踪影。
“蠢货,你以为为什么我要用剑!”
尤塔娜眉梢都冒着火,所幸芬提的符文稳固着下水道的结构,爆炸只是朝着射击的一侧蔓延。
“我只是做出最合适的决策。”那名高骑士冷漠瞥了同僚一眼。
密室中,克拉拉注视着嵌入墙中的巨兽,后者的活力正在散去,但其身躯并未显出任何伤势。
“高骑士的权能。”她说。
“那个邪徒杀了一名高骑士?!”克洛伊揉着耳朵站起来,看上去没有大碍。
“她怕是没那个本事。”赫丝蒂娅同样看着巨兽。
她利用真实之眼看到,白玉夫人方才的秘术将残肢缝合并注入活力,只是随着她的逃离,巨兽体内的活力正迅速消散,偃旗息鼓。
“她利用某些媒介,为其注入了高骑士的力量。”克拉拉说道。
“要我追下去吗,殿下,刚才那个白痴,将所有痕迹都烧光了!”尤塔娜走进来骂骂咧咧,手中的锋刃散为一地金血。
“克拉拉尚且无法将她拿下,你一个人就行了?”赫丝蒂娅冷哼一声,最终还是说道,“去吧,带上贝恩和两队哨隼。其他人打扫一下,看看是否还有线索。”
说罢,她看向拍打着裤子灰尘,心有余悸的克洛伊:“真是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
基于对执相蛛蛾先入为主的观念,赫丝蒂娅对克洛伊的战斗力抱有极高期待。结果这家伙全程躲在伞下,敌人逃跑时也不拦住。
克洛伊讪讪地笑,难得没有出言反驳。她又不是帝国走狗,连皇女玉足都不给蹭,玩儿什么命啊!
而且,高骑士的局她只想躲远,越远越好。
“呜呜呜,我的耳朵,我听不到啦,呜呜呜!”鼠人躺在地上打滚。
“治好它,加封一级铁勋骑士。”赫丝蒂娅扫了鼠人一眼便不再关注。
好歹是忠诚的鼠,多少要给点恩赏,同时也能向下水道的其它鼠人彰显帝国恩德。
至于"受伤的_哨貳隼久,铁冷军有伍着掺完善捌的军起功~体制吆,还用厁不着她领特别赏梦赐。
片刻之后,几名哨隼从废墟中找到一本厚厚的病历和实验日志。
“殿下,您来看看这个。”克拉拉走过来。
“这是什么,邪徒的受害者名单么?”
“不,是马克西姆·瓦莱,医生和病人都是他,这上面记载,他在很早之前便罹患绝症,致使器官连年衰竭,无法治愈,在加入名为祝生会的组织后,他得到某种启示,和活下去的方法。”
“活下去的方法?”赫丝蒂娅翻开日志,喃喃自语,“从自身提取原初因子注入备用躯壳,以此将其同化为另一个‘自己’。之后通过脑移植的方式,将灵魂和意识接入其中,实现新生……这不是加西亚之前说到的实验么?”
这几乎就是心修夺舍的秘术,之所以说几乎,在于若原初因子切实存在且能够提取,那么不需要秘修,理论上也能完成这项“转生”手术。
闻言,克拉拉沉吟片刻,抬头仰望天花板,道:
“我大概知道上边是什么地方了。”
第一卷:梦想家 : 54.里兰不明白
白玉夫人所在的密室正是位于瓦莱诊所地下,终于能够确认菌毒成瘾品背后的主使者后,铁军和审查所毫不犹豫对二人发布了通缉令。
只是,瓦莱似乎提前嗅到了危机的味道,奥法学院那天之后,便再没有人看见过他的踪影。而他的未婚妻也好似人间蒸发,没留下任何线索。
与白玉夫人遭遇战后,警厅紧急疏散了骑士街的民众,当天夜里,整条骑士街果不其然坍塌。据次日报纸描述,这是叛党针对帝国的又一次示威袭击,他们原想在整个牛蹄区的地下铺设炸药,将小半座城市炸翻天,但英勇的帝国英雄捍卫了云顶城安危、挫败了叛党阴谋、将损失控制到最小。
而在此事件中,协助帝国破获叛党阴谋的一只鼠人获封铁勋骑士,激起轩然大波。
这等若半只脚迈入贵族门槛,对于生活在下水道鼠人而言无疑一步登天。
次日夜里,云顶城大小警署便收到不下上千份来自鼠人的举报信。这些举报大多是鼠人对领地内犯罪活动的搜集,具体是否和叛党有关,还要警署进一步甄别。然而警署很快发现,这些鼠人罗列的罪证竟比他们平日屈打成招的罪证真实一万倍,涵盖盗窃、抢劫、杀人、走私、黑帮火拼方方面面,往后几日,警署上上下下几乎沉浸在敲竹杠敲到手软的幸福之中,而云顶城的犯罪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每日犯罪案件已经跌回两位数。
“污蔑、诽谤、倒打一耙!”
弗罗宁根商会的私人包厢,冬季大衣包裹的青年一掌拍在砸在圆桌上,茶水掀倒、骨瓷碎了一地。
他怒不可遏:“我们在21号街的人已经被他们残害,街区坍塌的事仍要甩到我们头上,好、好、好、好、好!这帮偷工减料的蠹虫,你们立刻联系各部,我现在就让帝国狗看看,真正的袭击该是什么样子——”
圆桌环坐着十六人,面色各异。有人兴奋难耐,有人欲言又止、隐隐流露担忧之色。
“好了I,I格雷玲戈捌尔:,”午坐在他林侧,手的金酒发少I女I轻I轻陸敲揪桌,宭温声道,“安托万他们死在我的面前,我比谁都要愤怒、都要难受,但……最近的事不对劲。”
“不对劲?今天忍、明天忍,我看要不大家直接跪下给皇帝唱赞歌算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流民曝尸街头,多少人挣扎在生死的边缘,他们只是需要一个领头人,帮他们宣泄所有绝望和怒火!我意已决,各刃司在一周内组织人手和武器,由我亲自带队,给他妈的铁军军营爆了!”
青年又是一拳,铁铸指骨将圆桌一侧砸得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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