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一
唯一的机会是……
杀了她！
可铁座骑士的周旋能力她已见识过，哪怕是高骑士的下位，想要彻底击杀，也要动用不止十倍的力量去压制。连直接致人溃烂的诅咒都几乎无效，还有什么能在短时间内一击致命？
阿芙拉不喜欢同归于尽的思路，身为智慧道途的秘修，她永远留有一条退路……
一定还有什么退路。
她如此坚定认为，没有意识到灵性正在缓慢枯竭。
“靈如果夢感觉疲$惫,可企以栮坐下%来休息叁一会霖儿I,我V去给揪你斟一齐杯茶。③”赫丝s蒂娅i说着,打了个响指,下达至尊律令,“良知未泯者,应效忠他们的救主。”
说罢，在阿芙拉茫然的目光下，那些麻木的魂灵骤然朝皇女流露出感激的神彩。
这是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灵魂亦是如此，与其困在书中千年万载，不如实实在在地向恩人磕一个头。
然而当它们将头磕下去时，一座座墓碑顿然升起，在交界地的土壤中生根，紧接着，耆宿之书的世界开始崩溃，一片片砖石在魔女之书中拔地而起。
“我艹，你这么贪婪的吗！”
赫丝蒂娅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收走这里的灵魂，魔女之书居然直接借它们的叩拜，将二十四律藏全部咽了下去！
这些魂灵原本是书中的居民，它们的意志，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书的意志。
“律藏竟然……”暗精灵迷茫地感受着旧都市的崩塌和新城市的崛起，她亮紫色的眼眸中忽然淌下泪水，“律藏，我的律藏……我的希望……”
这世上，怎么可能存在能摧毁耆宿圣器的东西？
哪怕这只是二十四本残卷之一，那也是足以让梦宿神话为之搏命的无上至宝！
“你还我律藏——”
阿芙拉勃然大怒，她的影子骤然拉向皇女，仿佛正开启一扇有去无回之门。
那气息赫丝蒂娅再熟悉不过了。
冥河……
筑梦者隶属于藏灵支途，理论上算半个灵修没错，但总不能是个灵修就能打开冥河吧？
那不是随便培养一堆死士，就能通晓执相一换一了？
赫丝蒂娅急了，连忙打了个响指，不惜代价：“阿芙拉·蔓萝立刻失去一切权能！”
刹那间，刚升起的墓碑坍塌近一半，无形桎梏顷刻束缚暗精灵的灵魂。
“这怎么可能……”
感受到阴影的消散，阿芙拉已经无法思考，她于短暂的一百二十年精灵生中涉猎各色藏书六万卷，却没有哪一本可以告诉她，学徒境的下位高骑士能一言夺人道途。
她的意识被蒙上一层薄膜，好似一个弃儿，再也感知不到来自梦宿的信标。
而随着对暗精灵权能的剥夺，交界地新起的哥特式高耸监狱内，一间囚房中浮现出飘渺幻象，正是阿芙拉·蔓萝。
牢房之外，赫然浮现出秘文书写的“至尊囚徒”字样。
随之而来的，是赫丝蒂娅灵魂的饱足感。
魔女之书蜕变了，新的变化她暂时无法猜想。
只君是,她羊确定务自异己起可以持^续剥b夺阿a芙拉八·蔓萝零的权能泣而[无需额锍外翼灵性消耗,唯一的缺点,是那饱足感让她难以吃下额外的东西,仿佛占有一名通晓境秘修就是全部。
这或许代表律令的容量，一则强大律令生效期间，便无法再生成更多同位格的律令。
但许多微小的指令，依旧可以实施，尤其是对一名沦为凡人的暗精灵而言。
“那么现在，你的是否承认自己是贱种了呢？阿芙拉·蔓萝小姐？”
“这不可能，你以为我会向你屈——”
“跪下！”
随着皇女令下，阿芙拉感觉自己的膝盖灌满重铅，她噗通一声砸在大理石砖上，额头滴下豆大汗珠，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正漫出鲜血，沿着地砖缝隙淌入那条充满怨憎的仇宿之河。
“这不可……”
阿芙拉瞳孔放大。
她的灵性枯竭了。
万事万物皆有灵性，但凡人灵性与秘修相比，就仿佛萤火与皓月争辉。灵性是秘修的象征与痕迹，亦是沟通梦宿施展秘术的媒介，它们既可能成为秘修的弱点，但也是抵御外来秘术和诅咒的关键。
失去灵性庇护，哪怕再微弱的秘术，也可以将她当狗一样使唤。
“这不可能！！”阿芙拉嘶吼着站起来，她膝盖弯折，骨骼咔咔作响，仿佛要抵御这完全不合常理的规则。
她的灵性在恢复，这让阿芙拉心中一喜，然而当她折碎膝盖，再度跪于地面时，她才发现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强大的意志确实能使她在面对律令或诅咒的情况下保持清醒，然而有时，清醒只意味着更多苦痛。
“完美。”
赫丝蒂娅拍了拍手，这才放心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蔑视暗精灵。
“你瞧，战场上的暗精灵贱种只能被帝国铁军绑在铁柱子做成烤肉，下了战场，你也只配跪在我的脚边聆听天龙训诫。”
赫群丝蒂娅撩满意地,点了妻点头尔,根(本不在三乎$阿芙)拉的关零节扭曲思得就多么齐可怕傘。
纵使沦为凡人，暗精灵的血脉也使她强于羸弱个体，很容易便能治愈。
就好似皇女天龙血裔，救薇奥拉时硬顶着大梁来那么一下，竟然没有半点儿后遗症。
“成王败寇，你赢了。”暗精灵咬牙切齿，“砍下我的脑袋，宣告你的胜利吧。”
“不不不，砍脑袋种盆栽是你们暗精灵贱种的玩法，我们天龙人没有那么野蛮，就算吃肉也是吃熟的。”赫丝蒂娅连忙微笑着摆手，弯下腰，挑起暗精灵的下巴，一张白发紫眸的端丽容颜不染尘垢，亮紫的肌肤细腻无痕，“你还有挽回自己厄运的机会，告诉我，你这种在北境山地中藏头缩尾的贱种，为什么会和黑手公会同流合污？”
“啐！”一口血沫啐在皇女的高挺的鼻梁上，阿芙拉的牙缝磨得铿铿作响，“我，不是，贱种！”
“噢，我能够理解。”赫丝蒂娅用悲悯的目光看向暗精灵，“我比谁都明白你这种人，永远傲慢、狂妄、野心勃勃，自以为掌握一切，然而你并不明白，这一切从不真正属于你，你不是力量的主人，只是权力的奴隶，当挫折击垮你的自信心，你会发现自己一无所有，而我，很期待看到你尊严的沦丧。”
回旋镖打在自己头上，阿芙拉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真有趣，你这番话说得好像你曾跌落过云端，”赫丝蒂娅思索着，“嗯……是因为帝国的征服？不，你还很年轻，成年的暗精灵雌性会在耳上穿挂饰品，代表着她们所占有的配偶数量，而你……”皇女在柔软的耳梢轻轻一吹，“还很干净。”
从面相上看，这暗精灵也不像是少女的样子，这就有些不寻常了。
暗精灵以母司权，品性开放，会将占据第一个配偶作为成年礼的象征，无论男女。只有侍奉幽冥之母的祭司才不会婚配——在法理上，祭司是隶属于幽冥女神的妻子。
不过即便如此，祭司也会在耳上悬挂一枚耳饰。
以赫丝蒂娅对游戏资料的了解，像阿芙拉这个年纪的暗精灵贵族雌性，不该有这么干净的耳朵。
要么她地位尊贵，找不到足够般配的配偶，要么她是暗精灵中的苍白贱种、被暗精灵贵种奴役的奴隶。
她的肤色显然属于贵族，可地位尊贵的暗精灵，也不会给黑手公会打黑工。
“把你的嘴巴拿开！”阿芙拉咬牙呵斥。
暗精灵和帝国是不死不休的国仇家恨，任皇女再如何俊美，她也只会感到恐怖和恶心。
她宁可被这头恶龙挂在烙红的铁柱上烧得心肺焦熟，也不敢想象那预想的可能。
对于王族的尊严来说，远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物。
然而她双膝折裂，手臂绵软无力，就算是想自杀都做不到。
“咿——你！”
阿芙拉浑身战栗，她发现这条恶龙不仅没有照做，反而用唇齿叼住她的耳梢，用皓齿和舌尖一点点向廓隙磨去。
仿佛在品尝餐桌上的美味。
“我喜欢精灵这样的反应，老实说，我很好奇你们为何要在耳朵上进化出那样下流的神经网络，既被你们视作不可亵玩的禁区，又要大大方方展示在外边……”说罢，赫丝蒂娅附耳低语，“是因为这样更刺激吗？”
“那是因为……我们狩猎时需要用耳朵聆听动静，感知环境和气温的变化！”
“很棒的生物学知识，我想身为暗精灵的你，一定还懂得不少。”
“你……滚开！”
阿芙拉惊慌地想要推开恶龙，可智慧道途的她全盛时尚无法与高骑士角力，何况已经沦为凡人的现在呢？
皇女反膝将她压倒在地，剧烈的压迫感让阿芙拉痛得咬紧唇关，她憎恶地盯着皇女，无法理解自己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疏漏——
对方是秩序道途的铁座骑士，高贵的天龙人，在帝国宫廷风云变幻的当下，亲身遥控云岭的格局便已能证得她的野心。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放过将二十四律藏据为己有的想法。
所以，这是一场无懈可击的阳谋。她诓骗罗兰兄妹，控制了律藏中的灵魂，即便是面对铁军军队的围攻，她也有自信让其大败亏输，至若高骑士，她或许没有战胜的能力，但以高骑士的手腕，想要捉住她同样是天方夜谭。
可她现在被捉住了。
那令人绝望的律令……
阿芙拉并不认为，这是属于皇女的力量，一切律令或许源自这古怪的囚笼世界。可她依旧难以理解，这种媲美圣器的国之重器，为何会出现在一介皇女手里？
那是梦宿都求而不得的无上之宝！成为耆宿的关键密钥！
持有秩序道途的圣器要么等若谋反，要么就等着当下一位皇帝……不，如果能稳稳握在手中，卡洛二世早就该退位了，因为这代表着秩序的认同！
只是……
阿芙拉再次困惑了。
秩序道途有这样的圣器么？
“想什么呢？”赫丝蒂娅金眸含笑，如炬目光烧得阿芙拉形神幻痛，她素手从耳梢抚过暗精灵的侧颊，沿着秀颈一路滑至神阙，“你的性格我很喜欢，都说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你觉得呢？”
皇女的触摸仿佛蜈蚣爬过，阿芙拉惊声怒斥：“你找死！”
“谁找死还不一定，呃，抱歉，我还没打算让你死。”
赫丝蒂娅食指在阙凹中打转，让暗精灵浑身绷到极致，令人难堪的痒意袭遍全身，好似有蚂蚁在啃。
皇女又说：“你的权能已经被我剥离，我不需要杀你，而暗精灵哪怕是帝国上不了桌的贱种，你好歹也是贱种中名贵些的一类，多少是能给帝国兑来一些好处的。”
“那恐怕要让你大失所望了。”阿芙拉冷笑。
“为什么失望，因为你不是贵种，还是兑不了足额的金盾？”赫丝蒂娅闻言一愣，呢喃自语，“我说你，总不能是被放逐的流亡者吧，暗精灵这些年的资料我确实没怎么了解……”
神皇之后，暗精灵从未给帝国带来丝毫威胁，反而时常遭受被北境铁军劫掠，隔三岔五就有几十到上百人的小型部落被掳夺灭族，暗精灵内部同样极其混乱，直到帝国解体后才出现在大陆舞台。
而那时，暗精灵王国已经彻底奴役无数年前迁徙至北境地穴的苍白种，恢复了元气，与皇女记忆中的贱种再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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